郭仲明剛剛進辦公室，杜詩就來了。

郭仲明一邊走向飲水機去接水，一邊問杜詩有什么事。

杜詩說：“郭老師，今天早操李刺缺勤，但張浩然說是您把李刺叫走了，我想跟您核實一下?！?

郭仲明看著自己的玻璃保溫杯里面的液面徐徐升高，說：“是我把他叫走的。你把考勤記錄本放桌上我簽字。上午第二節課后你來拿。”

“我可以問一下李刺去干什么了嗎？”杜詩抱著本子，跟在郭仲明后面問。

“有新同學來。李刺去幫著收拾東西?！惫倜髡f話間已經坐了下來。

“新同學？”杜詩好奇地問。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先回去上自習吧?！惫倜鹘舆^本子，伸手去拿紅筆。

……

李刺和段文嘉從宿舍樓出來后，直接翹了早自習去食堂吃早飯了。食堂里總是人滿為患，有機會先去吃飯當然要把握。

食堂空蕩蕩的。李刺招呼段文嘉先坐下，刷卡打了兩碗面條，一手一碗端過來了。

“食堂別的早點做的都很一般，就這個面還能吃，”李刺一邊說，一邊把筷子遞給段文嘉，“文嘉，我想起來一件事，怎么沒看著你帶書來呀？”

“郭老師說他會幫我找課本的，讓我一會兒直接去他辦公室拿，”段文嘉攪和了兩下面條，“我以前在北方用的課本跟你們不一樣，帶來也沒用?！?

“哦，那……”李刺剛準備說話，段文嘉直接一句“食不言睡不語”截住了他。

……

這邊，高二剛下自習。學校學生太多，吃飯時間是按年級錯峰安排的。杜詩把課本放在桌上，剛走出教室，就看到李刺和一個穿著校服的漂亮女孩子肩并肩往高二教學樓辦公室方向去了。

“李刺。”杜詩叫了一聲，但李刺好像沒聽到。杜詩看到他時不時扭頭看看那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卻目不斜視。“李刺！”杜詩這次提高了聲音，但李刺好像還是沒聽到。杜詩就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倆進了辦公室。

杜詩突然想起來，郭老師剛剛講，今天來了個新同學，看來那個女孩子就是了。只是她怎么一來就跟李刺混的這么熟絡呢？

杜詩嘆了口氣，往食堂去了。算了，不急，李刺是個熱心腸大家都知道，興許只是郭老師叫去幫了忙而已，自己在多想些什么呢？

……

辦公室里，老郭端著杯子，看著李刺在給段文嘉清點教材。段文嘉雙手揣在兜里，就這么看著李刺忙碌，沒有一點去幫忙的意思。

這倆孩子倒是沒生分，跟小時候一樣，老郭這么想著。

李刺收拾完了教材，壘成一摞，雙手抱起來，說了聲“謝謝郭老師”就掉頭往外走。段文嘉還是不疾不徐地說了聲“麻煩郭叔叔操心了”后才跟著李刺往外走。

好了，自己也該去吃早飯了。郭仲明放下了杯子，背著手往食堂方向去了。

……

上午第一節課是英語。英語老師趙琳琳提前就被郭仲明通知過，請她引導個自我介紹，順便給孩子安排座位。等到她看著李刺抱著書帶著段文嘉進了教室，她在心底贊嘆了一聲，這女孩真漂亮。

“Let's give them a big hand!”趙琳琳對著孩子們說，結果發現孩子們都有點懵，她無奈地換成中文，“同學們，鼓掌歡迎！”

同學們紛紛鼓起掌來，后排幾個男生在竊笑。只有杜詩一個人象征性地鼓了幾下掌就算了。

什么嘛，還成對兒來上課。杜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趙琳琳轉向李刺和段文嘉，保持著笑容說：“Please introduce yourself，the pretty girl.”

段文嘉大大方方地走上講臺，趙琳琳把主位讓給了她，只剩李刺一個人抱著書杵在門口。杜詩看了一眼李刺，轉過頭來專心看看這個“pretty girl”的表演。

段文嘉面帶微笑著掃視了下面的同學，雙手交叉蓋在小肚子上，開始了自我介紹：

“七班的同學們，大家早上好。我叫段文嘉，和大家都是同鄉。今天剛從外面轉回來，很高興能和各位同學共同學習?！闭f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段文嘉似笑非笑地把目光射向了杜詩。

大家再一次鼓起掌來，后排幾個男生起哄著“歡迎歡迎”，只有杜詩一個人腦子里仿佛雷霆滾過。

段文嘉。她就是段文嘉啊。

趙琳琳看著段文嘉做完了自我介紹，把左手搭上段文嘉的肩膀，看向學生們：“文嘉同學，你看看，你打算坐哪兒？”

后排的幾個男生開始躁動起來，甚至有個小混子開始吹口哨——趙琳琳一向壓不住這些學生，只能視若無睹。李刺剜了一眼那個人。盡管他不喜歡現在的段文嘉，但哪怕是沖著安婧阿姨的面子，他也不可能讓段文嘉受到傷害。

段文嘉維持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杜詩說：“聽說杜詩同學是我們年級的第一，我想和你做同桌，多向你學習學習，可以嗎？”

大家一下子都不吭聲了，后排那幾個男生也安靜下來，連趙琳琳的笑容都僵硬在臉上。杜詩心高氣傲，又有她祖父的蔭庇，一直是一個人占用一張課桌的。她從來沒有同桌。

在這份令人尷尬的沉默中，杜詩仿佛大夢初醒一般，一邊站起身來一邊收拾另一半桌面上的東西，頭也不抬地說：“啊，當然可以，歡迎，歡迎。文嘉同學快來?！?

趙琳琳舒了一口氣，幸虧杜詩沒給難堪。同學們紛紛好奇杜詩這次是怎么了，只有李刺抱著書跟在段文嘉身后，一邊走，一邊狐疑地看著杜詩。他再清楚不過杜詩的脾氣了，所以他想不明白杜詩這次是怎么回事。難道段文嘉的殺傷力這么強，連杜詩都怯了？

……

第一節課下了。整個教室一下子散下來，有幾個人出去上廁所。

段文嘉默默地在在筆記本上寫著什么。杜詩看著她的側臉，終于鼓足勇氣說了一句：“對不起啊?！?

前排的女生把臉轉過來，杜詩斜了她們一眼：“跟你們沒關系，懂嗎？”前排女生迅速地把頭轉了回去。

段文嘉像沒聽到一樣，專心地寫完了最后一行，開始收拾東西。杜詩就這么尷尬的面對著她。正在杜詩想扭頭回去的時候，段文嘉突然開口了：“之前你差點讓我信了，但我發現你在騙我。以前我沒有機會，但現在我回來了，我有機會把握住。我什么都不會讓給你?！?

段文嘉把英語書和筆記本塞進課桌抽屜，沖著杜詩露出了笑容。

“順便說一句，現在我是你的下鋪。咱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