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黎塞留
- 哀之月
- 誒哈
- 8069字
- 2021-05-10 13:16:54
中央省東境南部,奧德琳省,麟爵港
“半刻時后到達港口停泊口。”紅色重鎧的騎士推門而入,他沒有戴頭盔,一頭鋒利的短發下是平淡的眼神:“諸位準備一下,我們就要到達陸地了。”
坐在床前的小椅子上的布斯正在撫摸妻子的額頭,芬妮裹著被子把嘴蒙住,她在笑,笑的很純真也很可愛,船艙在輕微搖晃,她應該是在做個甜美的夢境。
“太好啦……我以后再也不坐船啦……。”有人干嘔著。
“感謝上天,感謝您先生,終于到陸地了,我差點把胃都吐出來了。”一個中年男人高興的大喊,但他的神色和體態感覺都不太好,就像是縮了水的老鴨子,臉皮貼著骨骼幾乎沒有肌肉。他無法適應護國河跟大海一樣擁有那樣的可怕的風暴,滔天巨浪宛如一座山似的壓過來,沖擊在戰艦的胸墻,戰艦的每一次搖晃都會讓他忍不住嘔吐。
還好有嘔吐袋這種東西,可以隨時把污穢扔進鐵制路子里燒掉。否則整個船艙都是那樣該死的臭氣,再加上搖晃的船身,老天,那簡直就是地獄。
布斯打開透過窗戶,有數十條龐大的風帆商船在和他們并列而行,每一艘船都和山脈似的的巨大。
他粗略測量過他現在所乘坐的船只足足有七十五米長,加上桅桿有一百米高,內部配備有幾十門火炮和底層糧倉。這樣的高度幾乎是遮天蔽日,在背陰的那邊只能遠遠的看到陽光,船只就像是在海上行進的山脈。
在一天前,布斯跟著那隊騎士一路行進,他們給自己和妻子穿上了舒適的絲質衣物,吃上了面包和水。
騎隊一路上遇見到許多渴望吃食的災民,這些可憐人瘦骨如柴幾經崩潰,有些人已經沒了鞋子,腳底板凍的發紫或是磨出了血。布斯有看到部分孩子的手和腳都已經沒了,也許是被吃掉了,那單純的眼神里沒有任何污穢,只有對求生的渴望。
馬蹄踩著的地面沒了青草,濺起飛揚的灰塵。紅甲騎士視若無睹,策動戰馬切開哀求的人群,用劍鋒跟呵斥驅散他們。
逐漸的,很多支紅甲騎士組成了規模不小的隊伍,里面還有很多跟布息一樣的人,都是各種工匠,比如泥瓦匠、鐵匠、石匠、木匠,甚至還有珍貴的機械工程師。
目的地沒有港口,但有幾艘龐大的船只在海面漂浮,距離河岸線有兩百多米遠。船上的人用一種小艇來把他們運上一艘商船,那艘商船內部卻非常緊湊,全然沒有裝載大型貨物的空間,而且有許多手持武器的戰士。
在里面的一個艙室里洗了澡,又換了一套衣服。布斯出來后,發現紅甲騎士沒有跟上,通過詢問得知是調轉馬頭離去了,目的地保密。
“我們終于要到達陸地啦……布斯先生有沒有什么想說的?”那個中年男人搖搖晃晃的走到布斯身前,勉強擠出微笑。
“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北方最好的機械工程師哈尼·法里德大人,我怕你沒有到達岸邊就得去見神。”布斯覺得自己是真的擺脫了危險,不由得笑出來:“活著真好。”
哈尼·法里德是南方人,很早以前畢業于帝國蒂琳卡亞機械工程學院,擁有很多年的土木造業和建造輪軸機械工程的經驗。他的一生都投入到了這方面,所以還未娶妻和生子。為了有一個安靜的環境,他選擇去了北方坦索拉公爵領,可到了哪里他發現是自己做的最差的決定。
隨后就南逃到了,被騎兵一路追殺,本來是有機會跟帝國野戰軍一起走的,可是自己埋入了尸堆中,很久沒有吃飯的結導致聲音太小,沒有人聽見他的呼喚。隨后,他只好一路流浪,跟廣大的難民們一起聚集。
“是啊。”哈尼點點頭:“活著真好,我再也不想去該死的北方省了。”
“很明智的選擇,如果我真的可以得到一間干凈的屋子和穩定的工作,我真的愿意親吻執政官大人的腳趾。”布斯也展露出笑容:“就算得不到,也比在北方凍死了當肥料要好,萬幸的萬幸就是我和芬妮不用分開。”
“嘔!”哈尼嫌棄的假裝嘔吐:“得了得了,不用太顯擺你老婆。我總有一天也會娶到一個金發女孩的,你走著瞧!”
布斯哈哈大笑:“要不挑個最難的,比如我們的救世主。”
“很多人都想親吻執政官大人的腳趾,布斯先生。”一個年輕人湊過來:“現在執政于奧德琳省的人,可是當地教廷的摳機主教黎塞留·瑪克威亞女士,當地人稱她為圣潔的安娜塔西亞女神的代言人。是多少人高不可攀,美麗強勢,神圣高潔的不可冒犯的女神!老天,要是能親吻她的腳趾,我寧愿就地死去,我發誓。”
他的話激起船艙一陣哄笑,熱鬧的氣氛瞬間沖散了苦悶安靜的環境。劫后余生的喜悅將之前的苦難拋開,人們喜歡交流,喜歡這樣活躍的氣氛來抒發激動和安心。
“我知道您是一位技術精湛的貴族木匠,而且學識淵博。”那名紅甲騎士皮笑肉不笑的說:“但最好不要讓這些話流傳到黎塞留小姐耳邊,不然就算是安娜塔西亞女神現世也救不了你的小命。”
“沒問題,爵士大人,我會管住嘴的。”年輕人低聲回答。
“老天,你是個貴族?”哈尼驚訝的問那個年輕人:“我還以為只有我們這些個平民會擔心吃飯問題呢。”
“別這樣看著我,謝謝。”年輕木匠擺了擺手:“之前就介紹過了,我叫約翰·斯萊特利,我的家族在北方人口南逃的時候,被政敵丁斯家族的騎兵趁亂攻擊,碰巧我是個私生子。沒錯就是不被承認的私生子,從小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那種。哥哥姐姐嫌棄,弟弟妹妹不知我的存在。當敵人來臨之時,我的父親和母親帶著錢財和后代跑路,留下我在城堡里等死,若不是我聰明,躲在地下室的糞坑里,我早就被殺死了。”
“然后了?”布斯問道。
“幸好我有一身厲害的木匠手藝,還有可證明我能力的小物件。”約翰笑著說:“混在難民里面好久好久,然后被我們的爵士大人找到了,然后我就來了這里。”
“所以。”約翰說:“不要稱呼我叫什么貴族,我只是個木匠,哪怕以前是貴族,但現在我的家族已經滅亡了。”
紅甲騎士冷冷的盯著約翰,沉悶的說:“也好,省得我反復強調工匠之間是沒有高低卑賤之分什么的。”
“您不用勞煩自己。”約翰將手放在胸前,是個標準的貴族禮。
“爵士大人。”哈尼起身朝著坐在船艙門口的騎士說:“我可以到甲板上喘口氣嗎?”
騎士沉思片刻,答應了:“可以,如果你沒有什么過重的行李的話。”
“我可是機械師,所有的行李在我的大腦里存放著。”哈尼點了點頭,隨后向騎士鞠躬行禮,推開了門走出了房間。
他從紅甲騎士的矚目中順著樓梯走上甲板,陽光就像金色的帷幕遮住他許久未見陽光的眼睛。
他絲毫不在意,只是大口的呼吸著,感受海風中的土腥味,聽著遠方操擦帆船上的叫喊。跑到圍欄處放聲歌唱故鄉的歌謠,完全不理會那些把他看成傻子的水手和騎士。
“希望我們不是招了一群傻子。”穿戴整齊的重甲軍人對著同伴悄悄的說。
“這是摳機主教的命令。”那個人也看向哈尼,攤開手:“管他了?”
就這樣,他們漸漸看到了巨大港口的城市和越來越多的同型號的船只。
清涼舒爽的春風徐徐吹過,縱橫交雜的船塢支臺在寬闊的河面散開,陽光在湛藍的河面破碎搖曳反射藍金色的光輝,仿佛是神明不小心將藍色的燃料涂抹在這美麗的港灣里。
星石堡孤傲的睥睨著大地,它是個有八座底層堡壘地基防御墻的高大建筑。修建了很多軍營,烽火臺,地牢,炮臺和糧食儲存室都用堅固的厚石磚砌成,用于弓箭射擊的孔洞更是宛如蜂巢一般來保證堡壘的冷酷堅毅。
城墻上,穿戴精致銀甲的戰士列隊執勤,整齊劃一的用強壯的手臂穩住長矛立在城垛前,神情肅穆且昂首挺胸的眺望遠方,鐵甲在太陽下熠熠發光。
堡壘左右建造有一排厚重的城墻炮樓,共有五十門口徑寬大的黑色長管重炮。后方連成片的塔樓高豎,暗藏更多的弓箭手以及戰士。
隨著一陣風吹過,代表瑪克威亞皇室的金色薔薇花旗幟高高飄揚,閃耀著奪目耀眼的金色光芒。
黎塞留·瑪克威亞站在矗立于港灣之上的星石堡的高塔處,在白藍拼花大理石鋪墊的圓頂露臺前吹著海風,任由清風吹起她淡金色的長發。
這幾天都沒有下過雨,所以這里的視野非常開闊,幾乎覆蓋整個港口城市,站在這里最高的建筑,她靜靜的俯瞰著龐大的港口和來往不息的商船,他們在這里卸下貨物。
用人山人海來形容絕不為過,密密麻麻的人流穿行在繁華熱鬧的沿海市井,船只將擋風的帆布收起來,光禿禿的桅桿高高豎起就像粗糙的森林,船長卸下來自黃金大陸的貨物。商人支起遮陽擋布,把各色貨物堆在一起,吆喝著吸引客人,從從上往下看宛如七彩盛宴。
“根據記錄,這是今天的第五批次。”黎塞留的頭發在陽光下璀璨奪目,披在身后宛如一抹黃金烈焰。她一襲圣潔乳白的蕾邊長裙,膝處裙擺繡著黑金交輝波浪花紋,背后赤紅寬袍針繡金色鐵劍飛龍。
即使沒有怒火,那赤紅色的瞳孔仿佛是紅水晶在冰冷燃燒,裸露的肌膚猶如潔白的羊奶,跟瞳色交相輝映。
“戰爭已經不遠,這是最后的出航。”
她的背后站著幾名穿戴鎧甲的軍人和一名英俊的貴族男人。
那是賈森·多德學士,奧德琳內務副總管。是密瓦霍克城的貴族,但其家族在公爵領的貴族圈子并不強勢,排九大家族末尾。后來被卡倫勛爵提拔上來,用于制約宮廷里強勢的貴族世家,而賈森抓住機會,在治理護國河水災中有很強的貢獻,又在后來主動緩和各貴族之間的關系,而再次受到重用。所以在主教沒有擔任執政官之前,他就是這里的政務高官,
主教忙心于其他事情時,一般都會把些繁雜的政務交給他。
黎塞留看向的是那個男人,細眉勾起,讓眼眸閃爍無形強悍的威嚴:“這次有多少人,你心里有數嗎?賈森總管。”
“共有468人。”賈森回答:“請您放心,主教大人。”
“既然明白我就不過問了。”黎塞留轉過身打斷他的話:“按照皇帝陛下的計劃進行,把這些人分配到各自崗位,爭取在戰爭來臨之前再把武裝產量再翻一倍。特別是火炮,我們是否能在跟多普勒公爵艦隊海戰中取得優勢,就看火炮的數量。所以,我不會管產量是否可以滿足全部黑鏡艦隊的需求,但必須要超過帝國其他艦隊的火炮總和。”
“是,主教大人。”賈森再次點頭:“但請允許我匯報一件事情。”
四個軍人臉色變得古怪,偷偷看向黎塞留主教,那張高潔神圣的威嚴面容不動聲色,她挑了挑眉。
“嗯哼?”主教冷然道。“別告訴是寒冬公爵的使者來就行,其他你隨便匯報。”
賈森被戳中了,臉色一僵,尷尬的點點頭。
“與我所想的完全一致。”主教深深的看向他:“……算了,寒冬公爵這次又需要什么?鎧甲,糧食,刀劍,還是人?”
“是污穢關守護者,寒冬公爵的女兒安娜·沃菲爾要親自前來。”賈森說:“根據信上說,她距離麟爵港口還有四天路程,此行的目的并未告知。”
……
“這就讓你這樣著急,值得你這樣重視?”黎塞留眼睛閃出一絲冷光:“看來紅顏知己的魅力是比作為總管的靈活頭腦要重要。”她看向一名軍人:“你覺得呢,威廉。”
“賈森總管是有些過分了。”威廉伯爵一身亮色黑甲,他看著賈森:“記得上次寒冬公爵克勞德的兒子赤旗·沃菲爾來的時候你怎么說的?啊!賈森總管幾乎是橫眉冷對,說污穢關百米高墻,糧食充沛無需支援,又拿出我們的水災未除也需要物資來有理有據的回絕了請求。連在議會上提都沒有提過,這還是半個月前。”
賈森怒瞪伯爵:“這是兩碼事,威廉伯爵你最好不要隨意詆毀我。赤旗會欺騙,他敢把支援的糧食倒賣不少,后說是出現意外。可安娜小姐不會這樣,她來就說明污穢關真的需要幫助,他們面對的可是獸人,我敢保證。”
威廉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看向黎塞留主教。
“拿你的人頭來保證。”黎塞留冷漠的說:“是不是覺得奧德琳省是你討女孩歡心的糧倉,所以想找死?若不是你確實有些功績,早就滾去馬坊喂馬。”
“主教!我……我以性命發誓,絕無此意。”賈森驚的半跪,把頭彎的很低。
威廉伯爵沉默著不說話,沒有繼續補刀,因為他知道主教在打壓賈森的傲氣。
“男孩都喜歡在愛慕的女孩前表示力量,我理解。”主教若有所思的說:“可公爵領的糧食不是白來的,它屬于克拉克皇帝陛下。”
“我明白。”賈森的聲音被風吹的凌亂。
“你最好明白。”黎塞留平淡是說:“站起來吧,我會親自過問的。可你以后要是再敢當著我的面吃別家飯,我就讓你滾去到南邊喂馬,或者去出污口挑糞。哪怕是卡倫勛爵過問,我也不會讓你回來。”
賈森總管站起來,向主教鞠躬:“我向您悔過,主教大人。”
黎塞留擺了擺手。
賈森以為這是要他退下的意思,只感心中一涼,他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很抱歉讓您生氣,我先退下了。”
“您一定是誤會了,我還沒讓你退下。”黎塞留先是一愣,隨后是想笑:“安娜小姐還沒來了,就這么火急火燎?”
賈森站在原地低著頭不說話。
四名穿戴鎧甲的中年軍人互相看了看,偷偷交換了眼神。其中一頭金發的是索倫·貝爾特拉姆爵士,紅獅軍團的指揮官。
站在中間的高個子男人,一身銀甲襯托出他英挺冷峻的眼睛,這是佩納·貝爾特拉姆爵士,索倫爵士的弟弟。
最左邊的軍人一身黑甲,胸前是雙頭噴火黑色地獄犬。軍人雙眼炯炯有神,褐色的頭發修剪凌厲,那就是威廉·拉姆塞伯爵,他的家族拉姆塞曾經是卡倫勛爵的敵人,跟隨著叛亂者反抗卡倫,后來被擊敗。卡倫令他替代父親拉比德伯爵執掌索利堡,而父親就作為人質軟禁于密瓦霍克城里。
最后一名軍人穿著輕巧,胸前畫著在海浪中翻騰的木質帆船。他穿著修身的墨色皮質寬袍,束帶把他的腰襯托纖長,他的眼睛里時常帶著笑意,下巴很干凈,全然不像一名軍人。可他略黑粗糙的皮膚又表明他時常風吹日曬,缺少貴族的保養。
他叫帕斯卡·圖雷,黑鏡艦隊的指揮官,他沒有封地,圖雷家族時代居住在麟爵港口,他擁有比尋常人都要厲害的海軍天賦。
“我再重述一遍我說過的話,雖然我已經說過六遍。”黎塞留的目光朝向佩納爵士:“這里不缺工匠,所以新招來的工匠每一名都要徹查到底,能完全確認身份沒有任何問題的匠人可以放進內城生活,無法確認的就讓他們在貧困小鎮待上一輩子,確認是外省派來的間諜就捏死他們。”
“我會永遠記住的,大人。”佩納爵士包裹在紅黑色鎧甲里,只留面部在外面:“可是我一個人實在難以查清,我的能力有限。”
“克拉克皇帝陛下放權給我,我放權給你去辦事,大可施展拳腳。”她頓了頓:“也請記住,皇帝陛下的夜星者無處不在,所以在他的勢力范圍之內,我也是受到監視的一個。”
夜星者是克拉克皇帝的情報組織,他們無孔不入,只有皇帝一人知道誰是夜星者,也許他本人就是,或者身邊的侍從以及自己面前的主教。
佩納低著頭:“尤麗葉太后留給皇帝陛下的遺產是千百年來貴族們所積累的金幣都無法買來的。”
“可是金幣能阻截到敵人的血液。”黎塞留看向海面:“財政部門明天停止向北方省發放貸款,不許有一塊金子流到北方。告訴托格昂列家族的布息公爵我們沒錢了。我的耐心和誠意已經被他的敵意消磨完,比如他們所出售給多普勒公爵的東西。”
佩納沉默下來,賈森略微震驚。
“可是這樣的話……。”威廉伯爵勸阻道:“被他們所控制的北方省政府就會鼓動平民掀起叛亂的戰火,東方省的反叛勢力也會蠢蠢欲動,到時候到會讓形式更加復雜。”
“不。”
“東方省面對文森特人自顧不暇,北方省叛變是遲早的事情,倒不如讓他們先混亂一陣子。……皇室和北方的一切都有矛盾,嗯哼。”黎塞留淡淡的說:“有人想看看南方省的佩德羅公爵會如何選擇,是選擇貸款給多普勒,還是選擇靜觀其變。”
“順便……。”黎塞留扭過頭:“在這之前,北方省政府已經借款四百六十五萬金紋,上個月剛剛奉還六十五萬,我很想看看布息公爵想怎么處理,直接賴掉呢還是咬咬牙餓著肚子還款。至于對外面的民眾如何解釋…嗯這很簡單…我們的資金出現了問題,得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來調整。”
黎塞留轉過身看向賈森:“這件事我就交給你處理,總管先生,大致指示我已說清,具體操作就看你如何上場表演了。”
賈森松了口氣,再次半跪下來:“我不會讓您失望。”
黎塞留一甩斗篷,她的長發宛如橘黃色的帷幕,陽光刻印出她高高的鼻梁到唇口的柔軟曲線:“我給你半刻時的空余時間把纏身瑣事解決完,懂了就出去吧。其余人留下,佩納你也留下。”
賈森鞠躬行禮,隨后頭也不敢回的向大門外面走去。
賈森的身影消失后,黎塞留看向海軍大臣帕斯卡:“命令海軍指揮埃諾克·佩雷斯勛爵還有鄧肯·弗里抽勛爵抽調剛剛下水沒有裝備火炮的弩炮戰艦去皎月河防守,防備奧格斯公爵南下渡河。另以防他們突襲皎月港,我會讓查理·洛薩索伯爵還有凱文伯爵各自分出一部分軍隊駐守沿岸,戰爭越是接近,我們就越要謹慎。”
奧格斯公爵領的領主是施蘭·葉尼,他們占據著當地唯一的繁華城市凱琳城,可沒人會喜歡在背后捅刀子的狡詐之人。
施蘭公爵的父親約爾公爵在尤麗葉和斯坦利的戰爭中和皇室本就處于敵對關系,這位公爵將自己的兒子葉奧卡·葉尼入贅到斯坦利家以示盟約,可后約爾公爵便突然離奇猝死。在戰爭開始之時,施蘭公爵一兵一馬根本沒有動作,甚至連援助都未有支援。
斯坦利家族大罵施蘭背信棄義,便殺了施蘭公爵的弟弟葉奧卡泄憤,可這樣將本該世襲于葉奧卡的冰衣港口直接世襲給了施蘭公爵,他直接繼承了兩座城市。
施蘭公爵迅速整頓軍備,以弒親報仇的名義率軍渡過了護國河,直接攻擊斯坦利毫無防守的后方,對百姓施以暴行在哪燒殺劫掠,一百多里的肥沃土地變為焦土,幾十個村莊和小鎮遭到攻擊。之后迅速進軍直逼赫爾德城,逼迫斯坦利家族分兵防守,讓赫爾德城的防備空虛,讓“葬花”騎士哈利德順利的攻入了城堡。
之后,尤麗葉太后命令施蘭公爵的軍隊立刻退出坦索拉公爵領,他也迅速招辦,退回了自己的領地,自此戰爭結束。
帕斯卡微笑道:“這位公爵會明白我們的意愿的,他可不會輕易站隊,至少在形式分清以后動手,他或許會再來一次斯坦利大屠殺,又有可能加入多普勒公爵的北方大軍,當然也會隔岸觀火,等形式明朗后再做打算。”
“施蘭公爵在斯坦利戰爭里的表現實在太過耀眼,耀眼到沒人愿意直視他們。”黎塞留厭惡的冷然道:“如果他做皇帝陛下的敵人,那奧德琳的利劍也會劈在這位公爵的頭頂。”
“海軍和查理伯爵足以震懾施蘭公爵的野心。”帕斯卡狡黠的笑:“主教大人如若無事,在下就先退下了。旗艦“凰權”號和主力“龍火”號的裝甲撞角都已經安裝完畢,就差側舷火炮沒有裝載了,我作為海軍大臣有必要親臨現場督導,根據我們最快的速度,最少三天以后兩艘主力軍艦就能完成下水作業。”
黎塞留那紅色的瞳眸精光閃耀,她自然是不會拒絕這樣的要求,對于這兩艘軍艦建造日程她也是一直在關注。因為這是她所主張建造的巨型戰船,為了海戰中大顯神通一舉擊敗多普勒的海軍。
她那宛如烈焰燃燒的眼眸深處閃出一道寒意:“下去吧。”她點了點頭:“艦隊的建造工程一刻也不能停歇。”
“您真是鞠躬盡瘁。”帕斯卡就要離去的時候。
“對了。”主教又說:“在我沒到之前,兩艘戰艦不能下水。”
“遵從您的意思。”帕斯卡點點頭。
黎塞留看著帕斯卡離去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便移開目光,他看向佩納和威廉伯爵:“工匠的審查工作現在就要開始,爵士先生。至于伯爵大人,就跟我和索倫爵士等待幾天,見識見識那個來自寒冬公爵領的大小姐安娜吧。”
就在這時,從遠方飛來一只小小的影子。威廉伯爵率先看見,他摁著劍柄上前。就在索倫爵士以為他要刺殺黎塞留,也拔劍欲殺的時候,伯爵指著黎塞留的背后:“主教大人,小心你的背后。”
黎塞留扭過頭,從原來的位子拖到旁邊。所有人順著指引,看到了一只銀灰色的蓬松鳥兒落在石制圍欄上,正瞪著血紅小眼,歪著頭掃視周圍,腿上綁著卷起的薄紙。
“這是渡鴉。”威廉伯爵說。
“沒錯,關鍵得是誰的渡鴉。”黎塞留輕輕撫摸渡鴉柔軟似雪的絨毛,白皙的手指解下它腿上的信件。紅色的封蠟仿佛流著鮮血,寫信者用摁章印一只口中滴血的狼首。
“這是葉尼家族的來信,滴著血的狼頭很適合施蘭公爵的為人。”主教的表情沒有變化。
其他的人則一頭霧水,世界上可真是有很多碰巧的事情。黎塞留捏碎掉固體蠟油,將信拆開看了起來,上面用描花體寫的信讀起來很方便。
“致奧德琳執政官黎塞留·瑪克威亞女士,祝你福壽連綿。來自與凱琳城的卡迪爾·葉尼于此后不久到訪,我將以使者的身份和您詳談。——卡迪爾·葉尼。”黎塞留敞開書卷,一句一頓。
“那個侏儒?”佩納驚奇的嚷嚷,他說的那個人是卡迪爾,施蘭公爵的第四個兒子,出身就殘疾一生,將靈魂鎖在嬌小的身軀之中。
“…………。”
“我大概明白了。”威廉伯爵突然笑著說,就好像得知了世界的真理,他道:“安娜小姐這樣匆匆忙忙的趕來,估計不是為了物資的事情發愁,因為他們所討厭的家族派了使者來和他們的鄰居談事情。”
黎塞留自然也是個想法,她將信封重新卷起,塞到自己的衣袖里的夾層中。
“未來的計劃有變,威廉伯爵你找賈森總管,和他計劃一下如何穩住安娜小姐,搞清楚這位女孩到底想干嘛,搞清楚以后再帶她來找我。”黎塞留深呼一口氣,將長發重新捋了捋,輕輕的說:“而我和索倫爵士先和卡迪爾先生會面,搞清楚他們想耍什么陰謀。”
威廉伯爵輕輕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