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從東邊旭旭升起，金色光芒透過水晶一點點照亮戴安娜的橡木書桌，巨型書架上堆滿了書籍。陽光很刺眼，女孩不得不摘掉圓框水晶眼鏡，把它跟手中的鋼筆一起丟在旁邊。

戴安娜半瞇著眼睛，伸手把窗簾拉盡，房間陷入一陣灰暗。黑暗里穿出石頭碰擊的脆響，只見桌面中間擺著個水晶罩，里面的鏡面晶玲瓏剔透，冒著溫柔淡細的光暈。這是來自帝國國土各處的特殊水晶礦藏之一的火熒水晶，通過雷電刺激可以使其在夜間冒出亮光。

戴安娜撥開火燈，把圓框眼鏡戴上。桌面凌亂擺放厚厚一沓寫滿文字的紙，她隨便捏起一張，眼神平靜的看著。紙面的頂端用漂亮小巧的描花體寫著：《元素典籍：魔法元素的起源》，下面的正文是迪蘭斯克帝國所使用的現代字。

這張紙下面還壓著一張，標題內容和字體都跟手中的抄寫版分毫不差。但正文字體卻不是迪蘭斯克帝國圓潤娟秀的現代文字。那些字的字體筆畫，上下撇捺都顯得很有時代古老感，復雜詭異，邊緣角落都帶著鋸齒或者尖銳倒勾。顯而易見，唯有精靈的語言才會這樣優雅神秘。

她那白嫩纖長的手指把略有凌亂的文獻理好，小心翼翼的撫平褶皺和折痕。昨天下午她收到了這份文件，它被裝在船里偷運到狼港再一路到了首都。

戴安娜能得到這些寶貴的魔法資料實屬不易，她很早就托人在西部省，花費重金不遺余力的在黑市里明追暗訪，凡是帝國魔法學院圖書庫中流落到民間的抄寫復制版本她照單全收，并且為了追求效率，她是以當地市場很高的價格購置入手。

得到這些資料的手下集中一起，交給來接頭的中間人，通過走私的貨船再送到南方的騎士手里，再通過一次中間人的轉折，最后送到她手中。

她之所以這么做，還是想讓希爾維雅去往魔法學院深造，甚至加入軍隊成為隨軍的攻擊型法師。

帝國法師在帝國軍界的影響力頗大，而攻擊型魔法師最低也是中隊長級的待遇，成為魔法師的話，會有更多的選擇。這個天真善良的孩子不懂政治和商業，也提不起最輕的劍，這在塞勒斯家族幾乎是個無用者，即使是有佩德羅護著，可以后終歸是要面對歲月的侵蝕的。一旦失去佩德羅，希爾維雅很有可能幾乎無法在塞勒斯家族里有立足之地，坎佩德可不跟佩德羅那樣好說話。希爾維雅最終的后果很有可能是聯姻嫁到遠方，而結婚的對象她一無所知。

戴安娜整晚都沒有睡覺，把全部內容給慢慢翻譯到空白紙頁上。直到太陽從東邊升起，陽光照進房間的最后一秒，她才停下了筆——精靈語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字，不過想要翻譯讀懂這些字體其實并不難，當然是對她來說是這樣的。

她將火燈提上書堆的高處，居高臨下，字跡油光發亮，就像沒有干透。她看了一眼房間大門，把眼鏡往上推了推，低下頭默默閱讀。

“：世間萬物交替前行，明月和列日輪回，陰冷和陽鋼相融。生出無形之力，稱其魔法之風，它是所有魔法元素的初始之力，若沒有它，魔法將全部失效。

魔法起源于精靈，后來在“碎鐐”時代傳授給了人類，可他們說傳授的并非全部，只不過是所有魔法里面的十分之一。

現在世界上已知且讓人類所熟知的元素形式分別為冰、火、風、地、死靈、雷、異變、血異八種魔法形式，元素之間并不相克，施術者的強弱與否才是魔法戰斗的關鍵因素。

可不得不承認，各大元素之間也有強和弱的本質差距，即使是在現實環境里的兩個可以代表元素性質的物體互為相克，列如冰與火之間就是無法相融的，火元素無法壓制冰元素，可單純的火能融化冰。

在魔法元素中，冰和死靈是最為強大危險和不穩定的魔法力量。

死靈可以喚醒數萬的死者為其效力，曾經被稱為“吸血鬼”公爵的賀萊士·沃菲爾第一次在污穢關使用，召喚出一萬名裝備精良的死尸硬生生的阻擋了三萬獸人的進攻，戰后由亞瑟王親自封為寒冬公爵，鎮守污穢關以及管理污穢關以北一百六十里的肥沃土地，沃菲爾家族盡職盡責，一直到現在都還在污穢關之前生息不停，深學死靈之法。

死靈的魔法不是秘密，但只有天賦極高或者沃菲爾家族的人才會去嘗試，雷則次之。其余火，風，地，血異較為中庸穩定，是大多數被魔法學院選中錄取的魔法師的首選。而最后的一種元素——異變。施術者靠改變自身血肉外形和增加骨骼物質來獲取體能力量，這種魔法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無法逆轉，除非運用熟練否則一生都將成為可怕惡心的怪物。即使最弱的魔法師也不會選擇它為首選，自然它為最弱且最不可靠的元素。

關于冰之魔法的傳聞，上面記錄的代表人物讓戴安娜很感興趣，上面說世界共有五大人類強國并列，而最能熟練運用冰之魔法的國度是圣卡萊娜以北千里之外——籠罩萬年不化的白雪之下，生于萬里冰原之上的夜琳迦絡帝國。傳說中她的首任國王是個魔法天賦極高的冰系魔法師，有吟詩者把她叫做葉卡捷琳娜一世，直到現在也可以在酒館尋到其名，這個名字來源與傳唱幾千年而不斷的精靈古字歌謠。傳聞中她生的很美，芳容令天空黯然失色，實力讓大地萬物生靈敬仰，連亞瑟王也為之驚艷和贊嘆。

（注：迪蘭斯克帝國共6800年，金薔薇為徽章的瑪克威亞家族共統治達到1559年）關于這位夜琳迦洛帝國女皇，帝國也有一段對她的記載，但是很少。那是在兩千三百年前，帝國舊紀元4500年的冬天盛期，迪蘭斯克帝國還在統治著圣卡萊娜地區。葉卡捷琳娜想要將勢力擴展到溫暖的南方，便發動了她的第一次南下征服戰爭，可她沒有想到過這是她最后一次戰爭。當時的皇帝繆詩·頓列茨三世女皇提早得到了消息，率軍在以后建造長城的地區列陣，那個時候長城還是個被雪掩蓋的高山，他們在哪抵擋葉卡捷琳娜一世的入侵。

兩軍相距不遠，寒風凜冽刺骨，大雪紛飛不斷。葉卡捷琳娜頭戴冰雪王冠，騎在冰原馬上，白色披風拖著長尾在雪中飛揚，晶瑩冰晶和白雪圍繞著她飛舞旋轉，她朦朧中的面容幾乎沒有變化，依舊是二十歲的樣子。可如果兩方的都是親戚的話，繆詩女皇應該稱呼葉卡捷琳娜一世為太祖母，兩人的年齡差了幾千歲。

“戰斗剛剛開始，也不過一個喘息”，戴安娜在收集的魔法文獻上面看見這樣一句話，說的是那場戰斗的記錄——女皇輕輕一指，繆詩皇帝本人和十五萬大軍不過一個喘息就全部葬身風雪之下。那純藍瞳孔毫無情緒，卻比太陽都要刺眼……直到葉卡捷琳娜遇見了圣卡萊娜女妖。

那是女妖第二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里，她將葉卡捷琳娜一世擊殺在飛雪城下，自己也陷入了湖底沉睡，后世的人們把這段歷史叫做“女妖破雪”

到此，她所收集的資料里關于魔法起源和基礎的內容已經完結，可在帝國圖書館里關于魔法起源的歷史可以沾滿一座書架，里面記錄了很多有名的魔法師。

但關于那場戰斗，戴安娜在迪蘭斯克帝國的圖書館里也找到過那一段記錄，而且帝國對相關的記錄非常細致，上面說帝國五萬名騎士，十萬步兵向敵軍三萬名騎兵發起決死沖擊，兩軍鏖戰在冰原久久不停，鮮血滲透進冰雪之下，染紅戰場。兩名指揮官打得難解難分，在最后時刻繆詩女皇用阿娜斯塔魔鐵鑄造的長劍“天寒”刺傷葉卡捷琳娜一世，自己被魔法擊中身軀而氣絕身亡。而葉卡捷琳娜一世因為受傷而在后面跟圣卡萊娜女妖的戰斗中落敗。

可不管戰斗的過程如何刺激或平淡，迪蘭斯克帝國在和夜琳加洛帝國的第一場接觸戰爭被碾壓式落敗，直接造成迪蘭斯克帝國的“昏暗四百年”事件。這種既定的事實已然無法抹去修改，哪怕人民樂于美化骷髏而隨手抹去真實。

戴安娜翻開下一頁，上面寫著：《元素古典·基礎使用認知》

“魔法…………。”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戴安娜！”希爾維雅敲著門在外面大喊：“起床，現在是早餐時間。”

戴安娜遲疑了一會，摘去了眼鏡，彎腰拉開抽屜把資料鎖進去，起身過去把門打開，并系緊了睡衣。

“嘿！你干什么。”希爾維雅剛剛洗過頭，頭發濕漉漉的，她驚叫著拉進了房間。

戴安娜打手勢讓妹妹安靜，并對門外的女仆克拉米說：“我房間里有蘋果蛋糕和蜂蜜鵝肉，還有半瓶蜜酒，告訴爺爺我和希爾維雅有些事情需要談談，不要問為什么，這對于希爾維雅來說很重要。”

“是。”克拉米不敢違背，躬身行禮。

戴安娜迅速把門關上并反鎖，兩人靜悄悄的對視了一下，昏暗的房間里只有桌面那白色的光輝，還能看見桌面上有盤子和刀叉，酒瓶里的酒液在燈光下熠熠發光。一臉狐疑的希爾維雅到姐姐的床邊坐著，后者把書桌的椅子拉過來過下。

“你……你干嘛。”希爾維雅看著姐姐背后那猙獰的影子，下意識的磕巴著說。對方沒有說話，把桌面上的盤子遞過來，里面是切成片狀的蜂蜜烤鵝肉，冒著呼呼熱氣并伴隨著繞鼻香氣，還有一摞番茄汁。

“先用早餐，完事了我給你講些事情。”戴安娜倒了半杯酒，另一只手從桌上拿起溫熱的面包吃起來。

希爾維雅撇著嘴，用餐刀挑起一塊鵝肉，烤制鮮嫩多汁的嫩肉配上甜膩的蜂蜜是非常不錯的搭配。她有些不滿的說：“我還是建議去樓下的餐桌去吃，今天有菠蘿心甜、水果千層脆還有七成熟的牛排。”

“我敢保證你不會失望的，親愛的妹妹。”戴安娜高傲的哼了哼：“你根本無法想象到接下來有多么好玩的事情發生。”

“嗯哼～～。”希爾維雅也學著她高傲的一哼，隨后塞了一塊鵝肉。

樓下。

“重要的事情？”佩德羅問。“這真神奇。”

“是的，老爺。”克拉米撥弄了下褐色的發絲到耳后，雙手對握放在小腹，站在桌子對面，體態優雅。她柔柔的說：“我想大小姐和二小姐很享受一起玩的時光。”

“哈哈哈哈。”佩德羅爽朗的笑：“這對我來說也是好事。”他的胡子抖了抖，帶著揶揄的笑意指著對面的座位：“克拉米，一起坐下吃吧，我也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

“這是我的榮幸，老爺。”克拉米有些不敢看佩德羅的眼睛，連忙躬身行禮。

“前幾天你就說議會來了消息，我太注重跟皇帝的合作，一直不怎么關心關于克洛德邦哥運道的建造方案，那么省議會的討論意見如何了？”佩德羅問：“在蘇拉山脈低峰之間建起一座大石橋，連同南部省和西部省的經貿聯系，哈，商會可以賺更多的錢，皇帝也能得到更多的錢。家族榮耀和友誼誓言都是虛無縹緲的，唯有金錢和武力才是這世間的真理。”

“…………。”克拉米遲疑了一下：“坎佩特少爺發來消息，說議會否決了提案，而且是議長帶頭否決，其他議員和貴族商人們跟進。”

“或許，我真應該早點知道的。”佩德羅感覺這出乎意料之外，他挑了挑眉：“我年輕時提議在那個破河谷建造艾倫港口，那個熱拉爾·朗熱都沒攔著，現在艾倫港每年能生三十萬金紋來。議長可沒有懷疑過我，他現在想干嘛？”

“他說您的計劃過于激進，很多的貴族商人都反對您的提議，議長也沒有辦法，只能按照規定經過帝國中央議會的裁決后，由首相同意才能做決定。”克拉米低低的說：“羅布議員也是這個理由，他被人威脅了。”

佩德羅停頓了一下，悄悄放下酒杯。

“我還真沒想到……這些該死的蛀蟲……。”佩德羅立馬想到多普勒公爵，他的眼睛里閃耀著冷光，冷哼一聲：“多普勒公爵不愧是走狗喜愛的溫床，連尤麗葉時代的人也能策反。”

“……需要提醒少爺多加小心嗎？”克拉米擔憂的說：“在家里留守除了他一個人，就只有杰姆·塞勒斯爵士了。”

“坎佩德要盡量深挖多普勒公爵，他在我們的地盤上的根基到底在哪，把它挖出來干掉就行。最關鍵是那些議員的態度為何會變得那么快，也要查查，畢竟沒有議會的點頭，我不會相信那些被拆分封地的貴族敢和我叫板。”佩德羅立刻就說：“我們的家徽是什么？”

（1510年尤麗葉頒布的《南部行省土地分封令66號》）

“褐色紙牌里一枚金幣，向外伸出金色翅膀。”克拉米立刻回答。

佩德羅將紅酒一飲而盡：“政治就是賭博，如果本錢足夠你可以長著翅膀保持平衡。有些人本錢不夠就敢伸手，就得準備斷手，就像我年輕的時候被布息公爵羞辱一樣。”

布息是北方省大貴族，佩德羅發家之前他就是富甲一方的公爵級富豪，曾經因為利益分配問題而大打出手，把佩德羅狠狠的羞辱了一遍。

佩德羅的父親是個小小的子爵，由于尤麗葉攝政太后頒布的66號法案規定每一名貴族應當將封地均勻的分封給親族，她命令軍隊直接進入南方省，一下子震懾不愿合作的南方貴族，南方省伊帕金娜，塞斯艾卡多爾兩大領地的幾大勢力被拆分的七七八八，最小的封地只有個小村莊。比如當時還只有12歲的佩德羅便得到了父親下屬的村莊，那個地方不算是個好地方，背靠山脈，荒涼落寞。

但他在14歲時在那片地區發現了金礦和鐵礦，迅速告知了皇室，得到了尤麗葉太后的合作請求。黃金交易的獲得利益，以佩德羅為三，皇室拿七的分成。鐵礦交易獲得利益則全部歸于皇室而達成了協議，小小的佩德羅深知自己還非常弱小，手里有太多的財富無法保留太久，倒不如讓尤麗葉皇后帶去，還可以獲得皇室的友誼。

交易很成功，尤麗葉皇后在一個月后將金子鑄造完成，得來的財富按照合同一三七分成，佩德羅賺到了他的一桶金——300枚金幣，購買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把劍和鎧甲，后來逐步擴大產業才到了今天。

“任何事情都會付出代價，布息公爵也逃不了！”克拉米陰狠的喃喃。

佩德羅撇了撇嘴，不屑的冷笑。又恢復和藹的笑，他指著餐桌：“請用餐吧，克拉米小姐的工作可以休息之后再進行。”

樓上。

“［米莉菲森特法爾布克］（精靈古語）”戴安娜的聲音飄渺深沉，她右手手掌攤開，點點紅色熒光如同螢火蟲在掌里旋轉跳動。

“這是什么？”而希爾維雅靠的很近，她立馬可以感受到絲絲熱氣突然拂過面龐，下意識的坐直了，也忍不住捂住眼睛。

“火系魔法的起手咒語。”戴安娜的食指朝天，指甲蓋上跳動著火苗，宛如黑夜月光旁邊的小小星光：“精靈古語中它的意思是：地獄的哀歌。”

“嗯哼，原來你一直深藏不露哈。”希爾維雅似乎沒有表現出意外，因為她的姐姐總是能給她不一樣的驚喜和驚嚇，她跟父親一樣把一種表情掛在臉上，對人抱以含笑。

戴安娜平靜的看著她，希爾維雅咕嚕道：“大不了我表現的再驚訝一點唄，干嘛這么看著我。”

“你對魔法感興趣嗎？”姐姐問。妹妹想了想：“不知道，但我對美食很感興趣……干嘛問這個？”

“我昨天想了很久，甚至與昨晚我幾乎沒睡。”

“我原以為你一直很珍惜自己的臉的。”希爾維雅笑呵呵的說。

“告訴我，希爾維雅，你的未來。”戴安娜貼近了距離，幾乎是貼著鼻尖，眼睛深邃的可以發出光亮。“想想你得不到斯科特將軍的青睞，以后你的命運是什么？”

姐姐越靠越近，希爾維雅不得不蹬著腿，撐著雙臂往床后面移動，她真的被嚇到了：“你干嘛問這個？我又不能跟你一起嫁到皇室，大不了寂寞了可以跟我寫信嘛！雖然你很討人煩，但畢竟是我姐……哎呀別揪拉！”她委屈的拍了拍戴安娜的手指，這才讓姐姐放開她的臉。

“聽說過卡倫勛爵嗎？”戴安娜認真的問：“卡倫·馮·貝琳法斯特。”

“我沒見過她。”希爾維雅回答：“但爺爺給我說她是宮廷女仆長。”

“沒了？”姐姐又問。

“我不怎么關心，這也跟我沒太大關系啊。”妹妹低著頭。

“我很早之前就聽說過她的故事。”戴安娜嘆了口氣：“有一句話這樣評價她——克拉克皇帝繼承了皇后的血脈，卡倫勛爵繼承了尤麗葉皇后的手段。克拉克12歲失去母親，卡倫勛爵那時也剛滿15歲，而根據皇后的最后命令，她必須跟克拉克分開，去往奧德琳公爵領的密瓦霍克城擔任領主，但實際是奧德琳公爵領的全境執政官。當地領主幾乎都認為她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正好三名伯爵對于卡倫勛爵的命令置若罔聞。卡倫執政不到三個月，三名伯爵就縱容手下在密瓦霍克城周圍燒殺搶掠，卡倫發去信鴿要求三人到城市接受調查，可他們當成了耳旁風。還嘲諷著卡倫和克拉克，說她們是‘生育都不發達的小丑’”

“你知道后來怎么樣了嗎？”戴安娜陰森的笑了笑。

“……”希爾維雅搖搖頭，低低的聲音幾乎無法聽見。

“她展現出超高的軍事素養，毫不費力的就三人成功鎮壓，然后放了回去。但就像中了詛咒似的，三個伯爵在往后日子里每隔三個月就必出意外死一個。”戴安娜捏了捏臉色煞白的希爾維雅，詼諧友愛的笑了：“她被領主稱之為“暴君”、“瘋子”，但在之后她興修水利和道路，大造加強貿易往來，支援污穢關許多物資，還減免各地賦稅，將軍隊數量壓低多出來的錢用于平定護國河的洪災，她的名字又在當地居民之間所傳唱。”

“她有軍事天賦，政治手腕，治國理念。”戴安娜說：“這很傷人自尊，可有些人天生就是政治家，有些人付出慘痛的代價才理解一點點，還有人直接就死在權利斗爭中甚至沒有上場，就再無機會嘗試。”

希爾維雅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你已經長大了，親愛的妹妹，如果是以前的時代你大概率已經有了孩子，跟一個男孩生活，白頭偕老一起死去。”

姐姐停頓了片刻：“童話故事里的入嫁皇室跟真實的入嫁皇室是兩個世界，你可以不知道卡倫勛爵在宮廷里的強勢和手段，可你要知道她在奧德琳王領執政的手段，高效充滿殘酷的強硬。有她在，我這輩子都不會是皇后，只能去爭皇帝寵妃的位置，里面女孩們之間的競爭激烈宛如一場政治角逐，說是你死我活的斗爭也不為過，沒人會跟我視如己出，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戴安娜點了點西爾維亞的額頭：“我算不上足夠料事如神，但我的腦瓜足夠我生存下去，有人用刀劍獲得利益，也有人用智慧在各方之間斡旋攀爬。”

希爾維雅呆呆的問：“可是這跟我的未來有什么關系，你不會真的要把我一起帶到皇室，和卡倫小姐大擂臺吧。”

“你這小腦瓜人家皇帝也看不上。”戴安娜無奈摸了摸希爾維雅的頭。

“聽著，希爾維雅。”戴安娜輕輕的說：“父親和爺爺都很寵你，可終究是親情上的寵溺，可在法理上和父母的主觀來看，女孩子沒有男孩子的大量優勢，法理上你和我都沒有土地的繼承權，且現實中家里的任何事大多都需要男人來處理。我們的哥哥安德爾·加戈·塞勒斯可世襲父親的封地和財富，我則要遠嫁皇室，也許這輩子也難以回到家鄉。你的未來該怎么辦，希爾維雅。”

希爾維雅被說的啞口無言，她看著姐姐美麗的面龐說不出話。

“你太瘦小了，無法用劍來領導軍隊，思維單純且喜歡拱火，你敢為了喜歡的所謂好人而冒天下之大不韙。現在的你以后有兩條路，要么嫁給自己從未見過面的男人，哪怕是年齡你都一無所知。要么能得到世界的瑰寶一技，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只有自己的強大才是外族人對你最真實的寵溺。”戴安娜說：“弱小之人在大家族里無法掌握人生，希爾維雅。我很難阻止你因為太過單純而被不良之人利用，但我至少能避免自己的妹妹在遭到武力威脅時可以進行反抗。”

希爾維雅弱弱的問：“是要提前送我去學六藝嗎。”

“魔法學院更適合作為你的第一站。”戴安娜搖搖頭：“我想讓你去帝國烏魯卡斯魔法學院進修三年，我會跟爺爺商量一下的，看他同不同意。可最終的選擇權在你……。”

“得了吧，你開口爺爺就沒有拒絕過，我不同意也會被你說服。”希爾維雅撅著嘴：“說真的，你說的這些我很難搞懂甚至沒去想過……可我討厭政治和商業，但我更討厭歌曲琴譜，插花和刺繡，枯燥無味的無聊要死。”

“淑女要學的你都不看好，如果真嫁到豪門貴胄里，你可能會被排擠死，至少得不到丈夫的愛。你多考慮一下吧，我的妹妹。”戴安娜站起來，點了點妹妹的額頭：“我不會害你，雖然你總是讓我生氣。”

“你真要因為一時生父親的氣，而舍得不回凱爾維克嗎？爺爺說過他會收回給皇帝陛下的訂婚請求的，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去。”妹妹低低的說：“如果真的跟你講的那樣，我未來會嫁給陌生人……那咱們就真的很難再見啦。”

“雛鳥遲早要離開溫暖的巢穴。”戴安娜笑了笑：“我曾在月亮下面說話，它回復我天邊流落的星。異途不一定同歸，誰也無法預料到未來到底如何。”

希爾維雅上前抱住姐姐的腰，臉埋進溫暖的衣衫，她突然很想哭：“要不，我跟你一起嫁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