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極為清脆的耳光聲蓋住了夜晚的蟲鳴,李菰愣愣地捂著作痛的臉頰,只覺得這初夏的夜尤其冰冷。
“合著這起床氣……只針對我!”李菰心如死灰地站了起來,他氣性剛一上頭,就迅速被一盆“冷水”澆熄。
“不妙!”
原來李菰斜眼一看,竟是狗妖聽到這聲脆響后,下意識抬起了頭,此時兩只狗眼正好奇地審視著衛長安!
李菰連忙走向衛長安,擋住狗妖的視線,然后哈哈大笑起來:“什么?你說你最喜歡打人巴掌了?打我的手感不好,想要換個沙包打一打?”
李菰轉頭,故作刻薄的眼神瞄了狗妖兩眼:“要不,我幫你找一個?不如就……”
聽著李菰陰陽怪氣的話,狗妖嚇得連忙低頭,生怕被他看到抓過去當沙包打,心里則暗罵李菰不當人。
李菰松了口氣,他對少女連打手勢,意思是讓她帶著衛長安先走,自己斷后。
少女雖然遲鈍,但也明白現在的狀況不宜久留。她一手抄起衛長安的腳踝,另一只手攬著他的脖子,把他輕巧地抱住了。
李菰看得暗暗咂舌,衛長安個子算是比較高的,被個子不算高挑的少女這樣一抱,簡直像是掰棒子的狗熊被棒子掰了,頗顯詼諧。
少女抱穩了衛長安就向反方向沖了去,李菰看他們的身影漸漸小了,這才緩緩退步。
退出到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后,李菰深呼吸了一口,隨后撒丫子就跑,連腿上的劇痛也顧不得了!
急匆匆的腳步聲最終還是引起了狗妖的懷疑,它抬起頭懵懵地看著身前的空無一物,不由怔住許久。
“爺……上仙……人呢?”任它再聰慧恐怕也想不明白,有人會打著打著架睡著!所以它不明白,他們逃走是個什么意思。
走了也好,狗命保住了!反抗什么的,那種想法壓根就沒想過!
它生性謹慎,追是不敢追的,方才那種深深切切接近死亡的感覺,它絕對不想再試第二次!
滿地一片狼藉,狗妖又幻化成原型,沉思道:“得想個妥帖的辦法善后了。”
它哼哼了兩聲,望著不遠處倒地昏迷的魔仆,亮出了鋒利的爪子……
……
從城南一直逃到城西南,李菰終于追上了少女。
他對少女道:“聽衛長安說,這邊有座土地廟來著,咱們去那里避難!”
衛長安之前把線索和李菰共享了,所以她也知道這里的土地廟。
少女斜了李菰一眼:“妖,沒追。”
李菰好奇地看了少女一眼:“你怎么知道?”
少女不答,眼睛中只有衛長安。
“管它追不追的,先去土地廟,那里多少有土地公這個助力。再者說,現在這種情況也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李菰狐疑地打量著少女。
現在危險暫且解除,他心中的疑惑也不可避免地升了起來。
疑惑內容自然是:少女的身份。
之前李菰還可以把她當作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可看過她隨手召出的漫天劍氣和她對衛長安的親近態度之后,就全不可能了。
最關鍵的問題是,她明明這么厲害,為什么會被區區魔仆捉到?還被綁成了那樣羞恥的樣子!
那些魔仆雖然得到了魔血,但得到的并不多,實力比凡人高不到哪里去,連他李菰都能一手一個,沒道理少女做不到。
任何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都不可能忍受得住那種屈辱吧!
李菰斜了少女一眼,也對,這不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不能以正常人的想法度之。
按照之前衛長安的說法,李菰很快找到了土地廟的所在。看著眼前只能容半個人進出的窄門,李菰心有不甘。
混的這么差勁,白瞎了能建廟的資格啊!
“砰砰”敲起了門,良久無人應答。
李菰沒了辦法,只好道聲無禮后,用力推門進去了。
少女也想跟進去,可惜門口太窄且她又抱著衛長安,橫著側著試了幾次都被門框攔住了。
李菰癟癟嘴,被少女給蠢到了,他沒好氣道:“你把他放下,我把他拽進來。”
少女抱緊了衛長安,警惕地看著李菰。
“干嘛?我還能吃了他?他很香嗎?”李菰更生氣了。
想到之前他為自己和衛長安斷后的行為,少女緩緩舒了口氣,這才猶猶豫豫把衛長安遞過去。
只不過她那遞衛長安過去時的不舍眼神,實在像極了吝嗇財主把珍寶交托給旁人的樣子,看得李菰頭腦發麻。
“呸!你把他當寶,我卻把他當掃把星!弄得像誰稀罕他似的!”這句話李菰只敢在心里默念,萬一說出去后被少女打了一頓,就得不償失了。
然而,他剛伸手過去,還沒被少女打到,一只巴掌就掄圓了接上了他的右臉!
李菰又是一個華麗的周身七百二十度凌空旋轉,落地時眼睛瞪得溜圓!
好家伙,這回可算是無獨有偶、實現公平了,左右兩邊臉都享受了一回簽證官的親切問候!
“艸!忘了這家伙的起床氣!”李菰搓著腮幫子,不敢再去碰衛長安。
“你先自己進來,再把他拽進來吧。”李菰咬著牙徑自向廳堂走去了。
少女歪了歪頭,不明白他哪來的那么大火氣,她溫柔地攬著衛長安的腰輕松就把他抱了進去,眼睛中滿是珍惜和眷戀。
“土地公?你在嗎?”李菰喊了兩聲不見回應。
“這小老兒還挺忙的。”李菰轉了一圈,沒看到土地公的身影。
李菰走上前看到了一尊泥塑老人像,雖然破損但一定是土地公無疑了。
想起點燃香火可以感受神祇方位的那個法門,李菰心中一動。
他立即撿起一旁的香,然后去摸一旁的火折子。然而就在火折子就要靠近香的那一刻,屋外卻忽然傳來一道脆響。
“什么情況?”李菰迅速連忙放下手中的香,向外面奔去。
院子里,少女一動不動,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廟門外。
“有人來了!”李菰挺身站在少女前面,抄起一旁的掃帚,眼睛中滿是警惕之意。
“哦?二位是?”外面的人漸漸從黑暗中顯露身形,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李菰松了口氣,雖然屋內的泥塑像磨損很厲害,但李菰還是一眼認出了老人的身份。
眼前之人,不是土地公還能是誰?
“您老差點沒把我嚇死!”李菰放下掃帚,他還以為是狗妖追過來了呢。
“你是?”土地公打量了眼前幾人一會兒,待看到少女懷中的衛長安忽然驚聲道,“上仙?這是怎么了?”
他上前兩步想要看看衛長安的狀態,卻被少女戒備的動作隔開。
“他沒事,只是睡著了!”李菰連忙解釋,他看著土地公手中的碎瓷片,疑惑道,“這是什么東西?”
土地公一拍腦門:“唉!還不是剛才小老兒回來的時候,看到門開著,以為失竊了,所以嚇了一跳!一不留神把手中的瓷碗給摔碎了!”
李菰哈哈大笑:“您老真有意思,就您這土地廟,窮得只剩屋檐上的破瓦片,哪有小偷過來費力受餓的?”
土地公訕訕地笑了兩聲:“是小老兒自作多情了。”
李菰干笑兩聲,覺得嘲笑別人貧窮實在有些沒品,于是又說道:“您老快進來吧,給我們安排下休息的地方。”
“哦,哦!好的!”土地公忙不迭答應。
雖然他不知道李菰是何身份,但他認得衛長安。既然李菰是和衛長安在一起,自然身份不簡單,要被他禮遇的。
好在李菰比較貼心,立刻低聲說道:“在下是仙界的通明官,您不用懷疑我們的身份。”
土地公一愣:“原來您也是上仙!小老兒失禮了,失禮了。”
通明官在仙界確實是蒼蠅腿大小的官職,但是和土地公這種凡間神官來比,還是算得上龐然大物的。
“那,那位姑娘是……”土地公又向李菰問向那邊發呆的少女。
李菰低聲道:“您小心些她,她來路不明,我不知她的底細。”
“什么?”土地公呆住,“那您怎好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服侍衛上仙?”
“服侍?”李菰嘴角抽了抽,兩側腮幫子猶在隱隱作痛,不由哼了一聲,“您老要是覺得不妥,要不您去服侍衛長安?”
土地公何等的人精,從李菰語氣中就明白了事情不是這么簡單,詢問道:“衛上仙為何會睡著?我們這些成仙了的不是不需要睡覺嗎?”
提起這個,李菰更沒好氣了:“他懶唄!懶病,沒得治!”
土地公被李菰兇了兩回,失了繼續詢問的興致,他收拾了兩間破爛的廂房,就安排了三人入住。
不過,在少女抱著衛長安獨占了一間廂房后,李菰便拒絕了另一間廂房,跟著少女進了同一間房。
他自然不是想圖謀不軌,而是他怕少女圖謀不軌!
衛長安現在處于睡眠狀態,一般情況是叫不醒的,所以萬一少女對他做些什么羞羞的事情,他也就只能被動接受了。
雖然這種事情的可能性不大,但李菰覺得還是防備一下比較好,畢竟之前少女對衛長安的態度,實在是有些詭異。
好在少女把衛長安放在床上、蓋上被子后便再無舉動,只是手臂撐著下巴坐在床側一動不動地看著睡著的衛長安,表現得像個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