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上莫名其妙一痛，李菰下意識伸手去摸，卻發現手指上竟沾著血！
他這才反應過來，他的臉是被衛長安蓄的劍勢無意傷到了！
內斂不張揚、犀利且凌厲，李菰雖然看不懂衛長安在做什么，但是他感受得到，這十個字就是衛長安現在表現出的氣勢！
而他李菰，還僅僅是站在外圍！
他無法想象，處于衛長安氣勢鎖定中心的狗妖，正在面對的是什么恐怖至極的東西！
黃狗妖此時遠比李菰狼狽。衛長安還未出手，它已被劍勢匯聚來的劍光劍氣攪得頭疼骨寒、痛不欲生了。
“好強！此人，恐怖如斯！”狗妖倒吸了一口冷氣。
吞噬了青年身體后，如今狗妖已經吸收掉了他的神通，現在正用魔君紋化作魔君法相以作抵抗。
雖然靠著吞噬無法全部繼承魔君紋的威力，比如它的腦殼不是威武的魔君臉，仍舊是一顆狗頭。
但好在頭上那兩根黑色的羊角長了出來，不至于讓它顯得太過滑稽。
只不過，狗頭上面長羊角，這種奇葩場面也免不了讓人覺得“掛羊頭賣狗肉”不是無厘頭的笑話。
可惜，這副滑稽的面孔狗妖自己是看不到的，再者，它也沒心情去關心自己是否滑稽了，它的心中早已被恐懼填滿。
其實，在青年倒下之前它就來到這里了。
它暗中觀察了許久，確認了衛長安已是強弩之末，確認了少女劍法精妙有余、攻勢不足的缺點后，這才有膽子出來。
別看少女看起來很強，但狗妖最關注的還是衛長安，之前在城東時它就關注到他了。
它那時就已經明白它是被衛長安欺負的。
它本想去咬衛長安，但是靠近衛長安后卻感受到了一種來自靈魂層次的壓迫，那讓它生出了一種老鼠之于貓一樣的恐懼，所以它下意識前沖中斷，拐個彎去咬了李菰。
至于李菰，呵呵，根本沒被它放在眼里。一條斷腿之犬而已，隨口可滅。
狗妖和魔族青年可不是所屬關系，之前的聯系交涉只不過是為了合作而已，他生或死狗妖全不在乎。
所以，它始終沒有出手相幫，只是作壁上觀。
直到兩敗俱傷、局勢已經明朗，尤其看到了衛長安一副自損八百后的落魄樣子后，它才終于決定出來收利。
可它萬萬想不到，先前已是強弩之末的衛長安，竟然還留著一招殺手锏！
“要死！要死！要死！這一招，我根本接不下！”狗妖現在滿是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貪心行此不智之舉！
“該死的家伙！”它現在恨極了衛長安。要不是之前衛長安在青年手中幾近身死，它又何以低估了他？
混蛋，既然你有這種強勢的手段，剛才為什么不用，反而被打成落水狗?。。。?
眼見衛長安即將蓄勢完畢，狗妖終于慌了，它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這一招一旦命中，自己必死無疑！
“別！別！別！爺！爺！我錯了！我錯了！求您饒我一條狗命，我給您做牛做馬！”
生命面前，尊嚴什么的根本不重要，狗妖當即趴在地上不住磕頭，狗頭把地面敲得咣咣響。
李菰看得不住咂舌，這狗妖若是做了某個神官的信徒，就憑這磕頭效率，虔誠度絕對可以數第一。
對于殺不殺狗妖，李菰并無太大意見。他以為留它一命并無不妥，因為這家伙是那打洞妖怪的同伙，很有可能從它口中得知召風旗的線索。
至于衛長安最終會怎么抉擇，李菰不清楚。如果衛長安和那位魔君關系密切，那么他為青年報仇的可能不小，甚至是很大。
可惜李菰明顯猜錯了，因為他感受得到，周邊的靈威正呈斷崖式消散，轉瞬之間就消失的一干二凈。
衛長安仍舊持劍挺立，他的眼中依舊無神。
狗妖喘了口氣大氣，它癱在地上繼續叩頭：“多謝上仙饒命！多謝爺饒命！”
衛長安還是不言不語，他好似進入了某種奇妙的狀態。
少女望著衛長安的背影，冷漠的臉忍不住蹙眉。
在其他方面她或許遲鈍，但是在衛長安、在劍道上她卻極其敏銳，即使是遠遠望著他的背影以及感受著空氣中的劍意，她就能察覺到現在的衛長安狀態不對。
又過了片刻，衛長安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此時李菰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衛長安……怎么不會動了？按理說，這時候他應該過去向狗妖下禁制才對啊……
李菰緩緩靠向衛長安，顫顫巍巍的手探向衛長安的鼻息……
難道……
“千萬別死了！千萬別死了！”李菰右手捏著拳頭，緩緩將左手食指遞過去……
咦？有氣？！
還活著！
李菰放下了心，他還以為是剛才衛長安那招副作用太大，直接把他自己玩死了呢！
也不怪他異想天開，實在是之前衛長安那“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打斗方式讓他不由自主就聯想到了這點。
可你既然還活著，站著不動是什么意思？
李菰又湊過去，耳朵顫了顫，他這才發現衛長安竟然打起了微鼾聲！
什么？微鼾聲？
睡……睡睡睡著了？
李菰瞬間瞪大了眼睛，他非常確定，此刻的衛長安，就是單單純純地睡著了！
上一刻還要大開殺戒，結果下一刻，直接睡著了？什么毛病？現在這是你睡覺的時機嗎？
得不到衛長安發話，狗妖根本不敢站起，它哆哆嗦嗦地抬起頭：“上……上仙？爺？您……”
它正欲請示衛長安怎么處置自己，李菰立刻厲聲打斷道：“閉嘴，趴好了！沒讓你起來，你再動個試試？”
狗妖立刻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只是嘴里低聲罵道：“狗仗人勢的東西，要不是因為爺，我第一個生吞了你！”
少女收了空中百道無形劍氣，快步走到衛長安身前，她皺著眉去摸衛長安的臉。
李菰嚇得亡魂大冒，一把拽住少女。
好家伙，你這丫頭敢在他睡著的時候靠近他？你是不知道他有號稱仙界四大禁忌之一的——起床氣嗎？！
萬一他一會打了你，使得這邊的異動讓那狗妖察覺到了，它還能這樣俯首稱臣？
可少女眼中只有衛長安，根本不顧李菰的勸阻。她一掌推開了李菰，踮起腳尖就將額頭貼在了衛長安的側臉上！
“不?。?！”李菰內心狂喊，不過片刻之后他就愣住了，因為……
什么也沒發生。
原本什么沒發生才應該正常，可在不正常的衛長安身上，這樣正常的事情反而不正常啊！
李菰不會忘了衛長安睡夢中是如何打莫扶搖下誅仙臺，又是如何給自己一大耳刮的。
可為什么，少女接觸他，這起床氣就消失了呢？
李菰忽然涌起不甘起來。
衛長安不是說這起床氣恩怨分明的嗎？怎么不打少女？這不公平?。?
好在李菰畢竟分得清大是大非，比起計較這些小事，他更焦慮眼下的危局該如何渡過！
狗妖是懾于衛長安才跪地求饒的，萬一被它知道衛長安睡著了，它會不會立刻動殺機??？
自己和少女能攔住它嗎？基本不可能吧！
必須立刻喚醒衛長安，立刻！
弄醒衛長安的前提是，需要先明了他為什么睡著，否則只會被他的起床氣痛擊友軍。
就在李菰急得百爪撓心之時，靜謐的黑夜中忽然飄來遠處打更人的悠揚鑼聲，鑼聲一慢兩快。
在凡間，夜晚要打五更鑼聲，每一更的鑼聲節奏都不一樣。
比如打第一更（晚上七點），鑼聲一慢一快，需連打三次；打第二更（晚上九點），鑼聲就是打一下又一下，連打多次。
而一慢兩快的鑼聲，就代表著這是夜晚第三更，也就是子時初（晚上十一點）到了。
“子時初？！”原來一夜的奔波打斗，現在已經子時了！
李菰驟然醒悟，他猛地想起衛長安之前的話來。
“今天才睡了七個半時辰，要不是怕你打草驚蛇，我還要再睡半個時辰才夠?！?
還要再睡半個時辰才夠？所以，在今天的最后半個時辰，你就進入睡眠狀態中了嗎？
有病吧！你衛長安是必須要完成每日睡覺的時長目標嗎？
李菰麻了爪，如果這是衛長安的身體被動效果，那就根本叫不醒他?。?
這可怎么辦？！
這時候少女也把手從衛長安身上松開，只是她的面部表情上全然沒有釋然的意思，這代表著，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喚醒衛長安！
要不，我試試？
少女既然觸摸了衛長安沒有什么反應，這或許也有可能是衛長安因為身體負荷太重以至于起床氣生效了，也許壓根不會痛擊友軍呢？
李菰橫下了心，他看得出狗妖現在已經察覺到不正常，有些蠢蠢欲動了，已經不容他多想了！
李菰緩緩將手伸向衛長安的手，想要通過他的脈搏查探他的狀態。
然而，就在他剛剛觸碰到衛長安的皮膚時，一個碩大的巴掌就掄圓了拍向他的左臉！
“?。?！”
李菰在天上完成了一個華麗的周身七百二十度旋轉，落地時整個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