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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Sorrow

“黎………黎槿………黎……你回來了。”轉身的時候,我看到黎槿的模樣,頭發長了一些,安靜順在肩膀,鼻子紅紅的,興許是冬天風刮的凌厲導致。

“真沒想到,我以為我們明天才會見面的,卻在雨停遇見了。”黎槿穿著白色的羽絨服,滿含笑意,聲音還是如同幾個月前風鈴般悅耳。

“啊………對,太湊巧了。”我支支吾吾胡亂說話,平時的巧舌如簧在此刻變得猥瑣膽小,硬是擠在喉嚨里下不去上不來。

于是我看著黎槿想說話,黎槿看著我想聽我說話,風從我們之間劃過,拉起黎槿的長發,卷在羽絨服上颯颯作響。

“外面風大,我們去吃火鍋吧,讓炙熱的火鍋慶祝你們的相逢,我請客!”鄧倫看著我和黎槿都欲言又止的模樣索性出來打破注視的僵局頗有大義一般拍著肩膀說到。

“今天就不了吧。”黎槿終于從我的注視中離開,略有歉意對鄧倫說到。

“啊?”鄧倫顯然有點不可思議。

“鄧倫,對不起啊,我和我朋友一起來的,所以感謝你的盛情邀請,但是今天實在是…………”

“哈哈哈,沒事,沒事,你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你說對吧,陳楊?”鄧倫笑起來推搡我,我自然明白鄧倫的意思回過神來也說道:“對,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不會是個大美女吧,叫上她一起多好,你懂的!”鄧倫露出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看著黎槿,我何嘗不懂鄧倫的想法,無非就是想要緩和氣氛,給我和黎槿一次相逢。

“今天真的…………”黎槿很為難,擺著手否定。

“吶,黎槿,你要的冰糖葫蘆!”還沒等我和鄧倫回過神來,一個男人闖過來插入我們的對話。

男人算不上帥氣,身高卻高挑,高挑到第一眼看上去眼睛協調,豎直的西褲得體的小西服,金絲眼鏡里的眼睛大而犀利。

“謝謝,王歡。”黎槿伸出手接過來糖葫蘆握在手心。

“這位是鄧倫,我在渝城的朋友。”黎槿向站在她身旁左邊親密距離的男人介紹起我們來。

“這位是陳楊,是……是……是我在渝城的朋友,對我有很多幫助很多很多幫助。”

聽到黎槿的介紹,我心中釋然,突然就覺得心中滿灌的氣緩慢的傾泄。

因為我已經知道了答案,不帶有賭博的慶幸。

“他叫王歡,我在長沙認識的第一位同事,也是我在長沙感情最好的朋友。”黎槿再一次向我們介紹起身旁的男人。

當黎槿仰頭微笑看向男人的剎那,男人也回以寵溺的笑,那一瞬間,我又心如刀割。

“你好。”

“你好。”

“你好。”

我們都在笑,笑在臉上肉上,卻不知疼在心里還是肺腑。

“我們要去吃火鍋,你們一起嗎?”打完招呼鄧倫問道,語氣里聽不出邀請的喜悅,只是簡單的詢問,禮貌的說辭。

“啊,我們剛吃過飯,所以就不去了,我還是第一次來雨停呢,我和黎槿準備逛一逛雨停,所以實在抱歉。”王歡很有禮貌,說話的時候卻瞥向黎槿。

“那好吧,我和陳楊就先走了,店里還有兩位朋友在等我們,祝你們游玩愉快。下次有機會在一起。”鄧倫說完話便準備轉身沖我使了眼神。

“啊,對,祝你們游玩愉快,下次有機會我請客。”說完,我和鄧倫轉身,轉身的剎那,笑容消失。

“陳楊,明天見。”黎槿在身后突如其來帶著些許迫切語氣。

“哈哈哈,看情況吧!”我沒有回頭,只是搖搖頭笑著,我不想回頭,那里一片黑暗沒有光芒。

“痛嗎?”鄧倫遞給我一支煙。

“怎么會痛,多大的事兒,她有良人相伴我又何必自尋煩惱,為她慶幸,為她高興,我這是大愛啊!”我苦笑著接過鄧倫的煙咬在嘴里。

“嘴硬!”鄧倫白了我一眼。

踏進火鍋店的時候,芷宇兒和林鹿正坐在位置上朝我和鄧倫招手。

“我們點的特辣鍋底。”林鹿洋洋得意說到。

“特辣好啊,等會兒流眼淚就當是被辣哭的。”鄧倫拍了拍我的肩膀意有所指。

我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火鍋店里循環播放著一首音樂《Sorrow》,看著火鍋店里嘈雜的人,滾燙的鍋,飛翔的霧,迷茫的香味,思緒飄在腦海。

“你們知道嗎?這首歌背后有一個很凄美的故事。”等服務員上菜的時候,為了避免各自不發言的尷尬,林鹿打破氣氛說到。

“有什么故事呀?洗耳恭聽。”芷宇兒附和問到。

“唉,這個故事我初聽到的時候,讓我覺得其實有些人的出現也只不過是為了陪你一程,你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上的車,也不知道他為什么下了站,但是,別多想,人海茫茫總有人為你逆塵而來,只管往前走,就別再回頭!”林鹿見芷宇兒和鄧倫來了興致頗有一副說書模樣準備娓娓道來。

“哇哦,聽你這么一說,這首歌背后一定有一個愛情故事吧。”芷宇兒撐著下巴,看著林鹿。

“非也,非也,不是愛情。”林鹿緩慢搖頭。

“能不能快點說,總是這樣吊人胃口,說話收費嗎還是犯法?”鄧倫蹙眉追問林鹿。

林鹿狠狠白了鄧倫一眼,嘟著嘴巴不愿意講下去,于是同鄧倫大眼瞪小眼,兩人斗氣。

“行了,姑奶奶,我認輸,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口出狂言,不應該不耐煩,你能不能繼續為我們講下去故事呢?”鄧倫的眼睛終究沒有林鹿眼睛大最后妥協。

“哼,這還差不多!”林鹿見鄧倫服軟吃癟仰頭得意。

一支煙抽完,總覺得不太盡興,索性我又點燃一支煙,還好火鍋店里并不禁煙。

“在XJ開車自駕是不需要擔心撞車的,有時候就算是司機在開車的時候瞇一會,醒來后抬頭會發現四周依舊是人跡罕至,戈壁遍野,無垠荒漠。沒有半個月的假期,最好不要跑到XJ自駕游,不然你可能假期都耗完了,還沒走過XJ的幾個縣市,亦或是還在某個無人區獨自穿行,就連土生土長的XJ人,都不敢說自己已經走遍XJ了。”林鹿又開口慢慢說了起來。

“這個我知道,內地的人喜歡去XJ,沿著獨庫公路,一路欣賞沙漠孤獨,草原遼闊,林海蕩漾,雪山巍峨,祖國的大好河山在XJ星羅密布。”芷宇兒舉手贊同林鹿的發言,我抽著煙,也微微點頭。

“可惜的是周師傅沒有閑情雅致自駕旅游,他是在渝城一位早出晚歸含辛茹苦的出租車司機,如果不是那一次的奮不顧身,這輩子走過最長的路就是在重慶的每一座立交橋,每一條擁擠車道,每一根市井小巷。”

“聽你這么一說,這還是一個真實的故事?”鄧倫反問道。

“當然是真實的故事,你能不能不要提這種毫無營養的問題,打斷我講故事!”林鹿又一次瞪了鄧倫一眼,似乎他倆的交流永遠都處于互相吹鼻子瞪眼的狀態。

“鹿姐,然后呢,然后呢?”芷宇兒看著林鹿追問,似乎對這個故事及其感興趣。

“那是在2016年的七月,WLMQ烏云密布,仿佛宣示著一位病人岌岌可危的生命到達盡頭。病人今年40,在WLMQ任勞任怨從事道路救援工作。后來感到身體不適,于是前往烏市醫院,而后確診肺部下方的腺體癌癥晚期,治愈希望渺茫,生命在得知確診結果的剎那如同風中殘燈。四川渠縣的親戚曾在渝城西南醫院治好了自己的乳腺癌,于是建議病人來渝城醫院試一試,一家人從千里之外的烏市到重慶尋求最后生的希望。”

林鹿講著她的故事,我們慢慢聽著,心猿意馬的我再一次點燃一支香煙,鄧倫看向我只是微微搖頭。

“來到渝城醫院的醫生檢查之后,診斷同樣不樂觀:無力回天,而對于病人的生命盡頭醫生說只有僅僅幾十個小時,搖頭擺首,滿臉愁容建議病人家人準備后事。”說到這里林鹿神情有些許落寞,芷宇兒也微微蹙眉,眉間有同情與憐憫。

“唉,人生本就如此,生命無常,落葉歸根是對生命最后的詮釋。所以,病人是不是想要在生命的最后時光歸于那片生活了四十年的西北土地WLMQ?”聚精會神的鄧倫問到。

“嗯嗯,落葉歸根,是中國人特有的最后歸宿。”林鹿沒有否定鄧倫,點頭贊同。

“也是在那天,在渝城的周師傅接到一個歸屬地是XJWLMQ的電話,正是準備回WLMQ的病人家屬。”

“不會吧,她們難道要打車回到WLMQ嗎?幾千公里呢!”芷宇兒張大嘴巴,不可置信。

“因為病人一直處于深度昏迷狀態,根據飛機乘坐規定,重度昏迷無意識能力的病人無法乘機,所以兩千多公里,幾個小時的航程斷然無法進行。”

“那火車呢?”

“其實最開始全程48小時的綠皮火車儼然成為回到WLMQ的唯一選擇,但事與愿違,綠皮火車緩緩進站,列車人上人下,可是列車長以卻安全為由拒絕李女士一家上車原因無他:生命彌留之際的病人處于高危狀態,如果出事沒人愿意擔責。”

“后來呢,怎么這么不人性化?”芷宇兒義憤填膺。

“現在的社會也的確都是這樣,人人都怕擔責,人人都怕問責,所以很多人推卸責任,踢皮球。責任落在誰的手里,那就是一塊燙手的紅鐵啊!”鄧倫回答芷宇兒。

“后來病人妻子李女士反復求情,請求列車長:“那我們坐到渠縣下車行不行?就兩個小時。”列車長多方考慮,滿是歉意的拒絕了他們。”林鹿說完,嘆了一口氣。

“那她們?病人家屬是不是…………”

“李女士明白自己不能用特殊情況去挑戰社會的規章制度,去為難工作人員,于是,看著列車緩緩出站,加快速度向遠方駛去消失在視野盡頭,李女士一家人轉頭看見病人昏迷的模樣,看到生命的流失。無奈之下,李女士撥通了周師傅的電話。李女士說:“情況緊急,只要能回烏市,多少錢您看著要。”

“如果要是我,我應該不會答應的,不是金錢的問題,而是距離太遠了太遠了!”

鄧倫直言不諱但也現實說道。

“對,從渝城開車去WLMQ,全程走最近的高速也在3000公里,需要途徑重慶、四川、甘肅、XJ四個省市自治區。”

“三千公里?三千公里?”芷宇兒再一次吃驚。

“沒錯,三千公里漫長的路程,出租車的引擎高速運轉,在這一條路況復雜的生命道路上,留下絕塵而去的尾燈。”林鹿點頭肯定芷宇兒的吃驚。

“那他們有沒有遇到特殊情況,像堵車啊,道路破壞之類的?”

“好問題,當時出租車師傅周師傅回憶起來開車這件事說到:“我們在車上也打了122跟交警通報有病人,特殊情況走了幾次近路。一路上為了保證時間,有時候也超了點速,但是沒有違章。而我所知道的我應該盡力趕時間!”

“他真的是在同死神賽跑哇!”

“對,周師傅他跑贏了死神,8月4日傍晚,周師傅一行人已經駛過TLF,WLMQ城市的高樓大廈就在眼前,若隱若離。進入WLMQ市區病人家屬提前聯系的救護車終于和他們匯合轉接病人,病人被安全轉移到醫院。”

聽到這里,我們對火鍋店里這一首歌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賽跑,與死神搏斗!

“后來呢?車費花了多少?”鄧倫聚精會神聽著接著問到。

“當天深夜,安頓好丈夫的李女士已經是精疲力盡,而她也能從忙亂中抽身,想起那位三千里三十三個小時不停奔襲的渝城老男人周師傅,此時周師傅已經和一路跟隨換班的小王師傅過了XJ的東大門:哈密。即將出XJ地界了,進入甘肅。李女士滿是歉疚的說到:“你們怎么這么著急就走了?還沒好好感謝你們。你們在重慶買氧氣袋和其他東西墊的錢都還沒來得及給……”

“啊,那周師傅他們不是太虧了嗎?雖然送人重要,可是這一筆車費真的是一筆巨大的數目啊!”

“周師傅說沒事,讓李女士趕緊去照顧病人。周師傅回答到:“我既然答應了你們,就是一種責任。”何其龐大的義氣。”

說著說著,林鹿重重敲了敲桌面,以展示她此刻激動的心情。

“2016年8月5日,WLMQ的家中,李女士的丈夫在深度昏迷當中安詳離世,在死亡的最后幾十個小時,日月兼程,跨越山川河流,穿過隧道湖泊,一路從云貴高原趕赴XJ天山腳下。世人常說:異鄉容不下靈魂,家鄉容不下肉體。而周師傅逆著塔克拉瑪干沙漠吹來的風塵,將病人即將彌散的靈魂帶回故鄉,將病人肉體重回那片土地。”林鹿繼續說到。

“那他們到底有沒有收車費?”鄧倫依舊難解心中疑惑問到。

“收了,但是現實的說,當時這趟跨越四大省份的行程往返6000公里左右,公司計價僅單程大約就要1.75萬元,另外油費、過路費、食品,氧氣瓶等費用差不多1萬元,如果從運營角度算,走這趟肯定是虧,也確實,WLMQ病人的親人籌集的金錢也僅僅一萬多元,入不敷出這個詞都形容的蒼白無力,更值得一提的是,周師傅從未去過XJ,對這三千公里的未知旅途,他毅然決然踏上征程。周師傅說:“渝城到WLMQ,3047.3公里。我49歲,從沒有去過XJ,聽說那是個好地方。我的選擇,改變不了結局,但或許能改變他們人生的回憶。”

“周師傅真是大義啊,英雄啊!”鄧倫聽到林鹿的回答,感慨說到。

“對啊,在這個路遙馬亡,物欲橫飛的時代,多數人用金錢去占據生活,而忘記愛情最開始的純粹,友情最初的模樣,親情的血濃于水,和動物界里的弱肉強食與狂暴占據一般無二,所以人類屬于動物的范疇,存在動物護食的本能,所以多數人類是自私的,這是人類文明從古自今都必須存在的本能。但是人類區別于其他動物的根本標志,是能夠制造和使用工具,而后從這里衍生出來人類具有主觀能動性,能夠去觀察事物,思考事物,產生七情六欲。真正的純潔的感情會讓人終生難忘,但理智的人不會死在社會爾虞我詐的情結中,他將會去尋找最初的模樣中,去維護合情合理合法的內心,從一而終!”林鹿喝了一口茶水,也是感慨深刻說到。

“在這個感情淡薄如紙,金錢至上的灰暗時代,總有一些人微微發光,為他人,為社會為我們逆風塵而來,攜溫暖而歸。”聽完這個故事,芷宇兒也是心懷感觸。

“咦,陳楊,你怎么這么久都一言不發!”天性好動的林鹿突然看向抽煙的我。

“原來這首歌背后竟然有這么一個故事,太感動了!我的感動無以言表!”話音剛落,歌曲正好播放完畢,我的眼眶微微濕潤。

“陳楊,我知道你感性,但你不至于哭出來吧。”林鹿吃驚看我,鄧倫和芷宇兒也聞聲看來。

“鍋底太辣,眼淚留不住!”我急忙解釋。

實則并非鍋底太辣,故事太凄美,而是芷宇兒的那段話觸碰到我的心底:在這個感情淡薄如紙,金錢至上的灰暗時代,總有一些人微微發光,為他人,為社會為我們逆風塵而來,攜溫暖而歸。

而到現在,我似乎把那個逆風塵而來,為我帶來光亮攜來溫暖女孩兒黎槿徹底推進了別人懷抱。

這樣的我真是矯情,啥事兒都能聯想到黎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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