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樊若水

“誰啊？”

韓熙載問了一聲。

“小人是店里的伙計，樓下有位書生和他的老母親想找小玉姑娘。”

“估計是那個青衣書生。”

李仲宣提醒玉綾羅。

“請他們上樓吧。”

……

走進屋的母子倆直接給玉綾羅跪下了，老太太熱淚盈眶，

“老身與犬子拜謝姑娘救命之恩。”

突如其來的狀況把玉綾羅嚇了一跳，趕緊上去攙扶，“老人家，還有這位兄長，你們太客氣了，不用這樣。”

眾人也幫著她一起勸慰，兩個人才緩緩站起來。

李仲宣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位還沒吃吧？如果不嫌棄，一起吃點。”

老太太和書生同時搖搖頭，但是肚子很不爭氣，竟然發出了咕嚕聲。

李仲宣淡淡一笑，“二位不用客氣，我們也剛開始吃，咱們還是一邊用餐一邊聊聊。”

盛情難卻外加真的餓了，母子二人也就沒再推諉。

雖然餓得很，但是兩個人吃的很斯文。

看來也曾是大戶人家，受過教育，雖然落魄了，規矩還在。

“敢問二位如何稱呼？”

李仲宣很好奇的問道。

青衣書生放下筷子，“小生姓樊，雙名若水，字叔清。這位是家母，趙氏。”

“哦，原來是樊若水樊公子和趙氏老人家，久仰久仰……啊！”

李仲宣說著說著，突然一激靈，跟電到了一般。

“樊若水？”

“正是小生，瑞少爺認識我？”

樊若水一臉茫然的看著李仲宣。

李仲宣真就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可是歷史上有名的漢奸，不對，應該叫“唐奸”。

樊若水，又叫樊知古，南唐池州人，爺爺和父親都是南唐官員，自己也苦讀詩書。

由于父親去世早，家道中落，自己又考不上進士，最后投靠北宋，并且幫助北宋在長江上設置浮橋，最終滅亡了祖國。

李仲宣萬想不到在這里能遇到他，也好，省著我找他了。

李仲宣的心情平靜下來，可愛的小圓臉又露出小酒窩。

“我是覺得公子的名字很好聽。”

“原來如此。”

“看公子的言談舉止，莫非是官宦之后？”

李仲宣問道。

這回換成樊若水吃驚了，“這都能看出來，瑞少爺真乃神人啊！小生的祖父和父親都曾為官。”

李仲宣點點頭，“那公子為何不為國效力呢？”

李仲宣的話問到了樊若水的痛處，只見他苦苦一笑，

“正直多事之秋，小生也想報效國家，怎奈幾次科考都名落孫山。”

“公子可知今年有恩科？”

樊若水點點頭，“小生自然知道。”

李仲宣將目光移向韓熙載，“舒管家，你最懂相學，看看樊公子此次科考前景如何？”

這番話給韓熙載整蒙了，心說這位小爺兒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啊？

再一看李仲宣給他擠眉弄眼的使眼色，心里大概明白了，“老夫觀樊公子天庭飽滿，地各方圓，且有紫氣環繞，此次恩科必定及第。”

“啊！”

樊若水起身施禮，“多謝老人家吉言。”

韓熙載“哈哈”大笑，“不用客氣。”

他心說：我這寶貝徒弟這是讓我給他點個進士，也沒看出來這個小子有什么學問啊！

李仲宣知道南唐每次科考都是韓熙載做主考官，所以才如此。

他確實希望樊若水能及第，消消停停在南唐做個官，即便無功，也別賣國去。

只見他小手又一伸，張彪心領神會，隨手又拿出塊五兩的金子。

李仲宣將金子遞給樊若水，“樊公子，這點薄禮你收下，算是趕考的川資路費。”

樊若水趕忙推脫，“瑞少爺萬萬不可，小生何德何能？不敢收受。”

“不用客氣。”

李仲宣把金子塞到他手里，“小爺兒看好樊公子將來會平步青云，算是投資，到時十倍償還如何？”

樊若水聽他這么說也就不好再推辭，勉強收下了。

“對了，樊公子三個月后到江寧府考試之前，記著去拜訪一下韓熙載韓大人。你就說是瑞保的朋友樊若水，韓大人肯定能熱情接待。”

“啊！”

樊若水像看到鬼一樣看著李仲宣，心說這位少爺兒也太神通廣大了，竟然認識韓夫子。

“小生一定前去拜訪。”

……

第二天上午，眾人剛剛用過早飯，就有人拜訪。

來人除了蕭家鹽號的掌柜孫同，還有一位三十多歲精神矍鑠的中年人，正是蕭家在池州的代理人蕭沖。

蕭沖是蕭家家主蕭曇同父異母的弟弟，可以說是蕭家第二號人物。

蕭沖雖然聽孫同說起過李仲宣，知道對方是個孩子，但是真見到的時候還是面帶驚異，實在想不透一個八歲的孩子怎么能出來做生意。

李仲宣和蕭沖先是相互寒暄了一圈，然后，蕭沖話鋒一轉，

“瑞少爺，聽口音您是江寧府的人士？”

“蕭員外耳音不錯，小爺兒我確實出生在那里。不過現在家族的重點已經不在江寧府。”

“哦哦，原來如此。”

蕭沖點點頭，仍有些若有所思。

“敢問瑞少爺現在在哪里發財？”

李仲宣臉色微變，“蕭員外忘記了道上的規矩？”

“哈哈！瑞少爺是哪條道上的。”

“太平道上的。”

蕭沖心里陡然一驚。

他知道李仲宣說的太平道就是指私鹽，五代十國時期對私鹽的管控非常嚴格，販賣私鹽跟販賣毒品差不多，抓到基本都要殺頭。

所以販賣私鹽的鹽梟為了給自己圖個吉利，管私鹽叫太平鹽，把自己的生計稱為太平道。

只見蕭沖怒目圓睜，陡然而起，“瑞少爺，我們蕭家的鹽號只賣官鹽，從不做太平鹽的勾當，你怕是找錯人了。”

這個蕭沖看似白面書生，說話卻底氣十足，聲若轟雷。

“哈哈哈！”

李仲宣仰天大笑，雖然稚氣未脫，笑聲仍然讓蕭沖不知所措。

“蕭員外別把話說的太死，小爺兒既然找上門，肯定是有把握的，沒人和錢過不去吧。”

李仲宣一邊說一邊拿出三張紙，平鋪在桌面上。

蕭沖看到這些紙臉色驟變，“恒運柜坊的憑信？”

恒運柜坊是南唐最大的柜坊，也是南唐首富彭定康的生意，信譽絕對沒問題。

再一看數額，天啊！每張都是一萬金。

蕭沖眼睛都看直了，這可是絕對的天文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