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初開時的大修行者，多為先天神圣，后世的所謂修行，對他們來說根本無需經歷。”

“然而，立教之后，有了凡俗中弟子，自便有了修真典籍，有了境界區分。”

“修仙者的境界叫法曾有許多，只是現今已經恒定。”

千里云海之上，一輪明月高懸，星光如霧，白玉小船懸游云間，形似竹排，隨著霧海翻涌晃晃悠悠。

瑤光依舊一襲紅衣，悠閑的坐在玉船邊緣，小腿下未著寸縷，白皙中透著些許粉色的玉足俏皮的在船下層層云霧中撩動，掀起陣陣波瀾。

星辰的漫漫銀輝好似給她戴上了層薄薄的面紗，朦朧中透著非同尋常的美。

天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簪纓星宿搖，玉肌伴清風。

陸眠默默欣賞著這份此時唯有他能盡觀的美色，手中的悟道茶都品出了醇酒的醺醉。

“那，現在的境界怎么區分？”

陸眠學著瑤光的模樣坐下，好奇問道。

“我們媧皇宮的功法，名曰《渾天寶鑒》。”瑤光仙子輕輕一拂，一道人形光影便出現在兩人面前。

人形光影中無數更濃郁的線條和光點相連，看起來倒像是中醫里的人體經脈圖。

“女媧娘娘取造化、陰陽、自然、混沌等真意，結合先天道體，創出此法。”瑤光仙子指了指，那人形光影臍下便凝結出一團淡淡的金輝。

瑤光淡淡的說道：“《渾天寶鑒》共分十層，暗合現下的仙道十境，又分別對應一種自然能量。”

“十層？”

“對，十層。”瑤光漫不經心的挑了挑下巴，“白玉煙、玫霞蕩、土昆侖、碧冰雪……這四層功法分別對應了仙道的煉氣、筑基、金丹、元嬰四境，暗合清濁陰陽至理，也是我現在要傳授給你的功法。”

陸眠有些好奇的說：“那后面六層又是什么？”

“好高騖遠了，小徒弟，沉得住氣才能攀望更高更遠的風景。”

瑤光仙子站起身，行至船頭，回首道：“你們玩家的修煉速度遠遠超過洪荒的那些天縱奇才，他們可能需要十年、百年苦修才能達到的境界，你們在很短時間內就能達到，但前四層也夠你修行半年往上了。”

陸眠一翻身，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還請師尊賜法。”

“很好，我現在先傳你渾天寶鑒總綱，且聽——白玉坎中實，金花露一枝，慶云開天際，祥光塞死基，歸煙昏昏默，如醉亦如癡，霞氣蕩四海，玫光生八方，悠游天地廓，萬象掌中珠……（注1）”瑤光輕移玉步，口中念誦不止，行至陸眠面前，按了下他的肩膀。

陸眠會意坐下，瑤光又微微俯身，指引著他擺出盤膝捏訣的姿勢，繼而一指點在了他小腹上。

下一刻，陸眠臍下微熱，一道暖流如熨四肢百骸，如同有形般涌入，開始速度稍慢，很快便按著規律的道路在他體內游走起來。

“意守心神，心中默誦，循環運行一次是一個小周天，十二次是一個大周天，從現在開始循環三次大周天。”不知何時陸眠已經閉上了雙眼，只按著瑤光的指引照做，漸漸感到灼熱氣流漸漸冷卻，恍惚間仿佛看到體內一道道無形熱氣化作白色云煙，絲絲縷縷卻又格外綿長，通體舒慰。

慢慢的，他沉浸入其中，只感覺到那比蛛絲還要纖細白色煙氣開始茁壯起來，每在體內按線路完整的運行一輪，都會變得更粗些許。

時間此刻似乎也失去了意義，似快實慢的周天一輪又一輪，在陸眠體內往復循環。

【您已晉升為煉氣一層。】

【基于功法特質，您已自動領悟了招式：塵埃落、霧迷蒙、煙吹梟、目不見周、閉鎖之云。】

【由于您只修行了渾天寶鑒·第一層·白云煙總綱，所以上述招式暫時無法使用。】

陸眠倏然睜開眼睛，眸光在視野左下角的淺藍小字上一掠而過，才注意到自己依然保持著盤膝捏訣的姿勢，只是身周已不再是天宇云海之上，而是在一片青草地上。

就在這時，一陣清風吹過。

風吹草低的窸窸窣窣聲頓時在響起在陸眠耳中，仿佛這是一個信號，極遠處瀑布的落水聲，如同山海呼嘯而過的風聲、天宇上清脆悠長的鳥啼、自己鼻口悶雷般的呼吸聲、甚至心臟如同晨鐘暮鼓般的擂動、血液在四肢百骸內流淌的聲音……自然與萬物的聲音仿佛在一瞬間清晰起來，百米外，一只蝴蝶落在某朵花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著陸聲，陸眠循聲看去，卻驚詫的發現自己甚至看到了蝴蝶翅膀上的紋路，肢體上的細小絨毛。

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后退了幾步，結果沒看腳下，踩在了一塊石頭上，然而本該被絆倒的他卻一腳將石子踩成了碎塊，發出霹靂炸裂的爆響。

“怎，怎么回事？”陸眠正在遲疑，忽然感覺到了什么，下意識回頭，發現瑤光仙子已經換了身衣裳，此刻一襲白衣清冷如雪，臉色揶揄的看著他。

“脫離樊籠的感覺如何？”瑤光笑道。

“煉氣就這么離譜了？”陸眠終于回過神來，結合系統的提示終于明白發生了什么。

“此為仙道，而非武道。”瑤光仙子懶洋洋的說道：“煉氣境共有九層，每一層都比之先前更強半成，以你的資質，大概一個月就能筑基成功了吧。”

“塵埃落、霧迷蒙這些又是什么招式？”陸眠撓了撓臉頰說道，結果一不小心就刮下一層泥垢，他頓時一驚，仔細一看才發現周身不知何時結了層薄薄的泥痂，就連粗布麻衣都被污水染黑，散發著淡淡的臭味。

陸眠驚道：“這又是怎么回事？”

“你們玩家的游戲系統倒也有趣，我還沒教你呢，你都已經能感覺到功法衍生的招式了。”瑤光隨口解釋道：“第一次修行本就是脫胎換骨的變化，你體內的雜質被洗滌排出當然是正常現象。”

她腕間微微轉動，一點星芒從指尖迸出，輕飄飄落在陸眠周身，一陣輕旋回轉后帶走了大量的泥垢，就連發黑泛黃的麻衣都恢復了原樣。

“既然你已經能感悟到招式，我也不必時刻不跟在你身邊教導，運用你的白云煙自學就好。”瑤光從袖中掏出本簿冊，指尖一勾薄薄的書冊就飄飛到陸眠面前。

她打了個哈欠，慵懶的說道：“我呢，最近剛好處在一個關鍵時期，有什么問題自去問青鸞便是你也可以去問青鸞。”

“對了。”瑤光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似有深意的說道：“別太急了。”

陸眠伸出手接過漂浮著的簿冊，張嘴還想問點什么。

然而微風拂過，綠草傾倒，白衣佳人已經不見了身影。

陸眠沉吟片刻，索性原地坐下，打開薄冊。

不多時，起霧了，迷迷蒙蒙的白色霧氣如煙似云，將少年攏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