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湖！”得到應允，余冀嚴激動地從床上彈坐起來，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正在打游戲的室友們紛紛抄起抱枕朝他砸去。

“談個戀愛瞧把你得瑟的！”

第二天清晨，余冀嚴就早早等在女生宿舍樓下。以往，他也來過這里不少次，可這一次，他是光明正大地來等自己的女朋友。晨風輕拂，他深吸一口氣，只覺得連空氣都比往日清新了幾分。

方黎一出宿舍樓，余冀嚴立刻迎上前去，變魔術般掏出一份早餐：“你最喜歡的燒麥！”

方黎剛想問他怎么知道，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的姐姐可是余佳佳，又怎會不了解自己的喜好呢？

“我知道的可太多了。”余冀嚴笑著將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兩人并肩朝大巴車走去。

車剛開出沒多久，余冀嚴就開始不住地打哈欠，困意襲來。方黎看著他這副模樣，覺得既可愛又好笑，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看在你起大早給我買早餐份上，借你用用！”

余冀嚴毫不客氣地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然而，此刻的他卻睡意全無，感受著方黎肩膀的溫度，聽著砰砰心跳聲，分不清是她的，還是自己的。

抵達社區福利院后，方黎和余冀嚴立刻投入到陪伴留守兒童的工作中。這里的孩子們雖然身世可憐，卻依舊保有純真的笑容，讓人看了既心疼又溫暖。

當方黎正耐心地指導一個小男孩寫作業時，余冀嚴悄悄背過身，掏出手機，鏡頭對準方黎認真的背影，又將自己咧嘴大笑的半張臉入鏡。

“姐姐！他在拍你！”小男孩突然抬頭，指著余冀嚴大聲說道。

余冀嚴手忙腳亂地放下手機，尷尬地笑了笑：“我自拍，我自拍。”

“這么閑來看看這個數學題，怎么小學五年級這么費勁啊。”方黎盯著面前的奧數題，眉頭緊鎖。

“我看看，什么題啊大學生都難住了。”余冀嚴拿過試卷，“找規律，移動一根火柴……這不是奧數題嗎？每張試卷最后一道題都有，這個不用做的！”

“什么不用做，別教壞小朋友，人家都問了，你是不是也不會做？”方黎壓低聲音，悄悄“激將”道。

“怎么可能難到我。”余冀嚴不服氣地坐下來，全神貫注地研究起題目來。

方黎看著他較真的樣子，覺得此刻的余冀嚴幼稚得可愛。沒想到，沒過多久，余冀嚴就成功解出了答案，還耐心地給小男孩講解起來：“還有哪些奧數題不會的，都問哥哥！”

看著他侃侃而談的模樣，方黎驚訝地說：“你數學那么厲害啊？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以前？切，以前某人眼中只有其他人，哪看得見我的優秀，我要不是英語不好，我上重點大學輕輕松松！”

“夸你兩句你要飛啊。”方黎笑著搖搖頭，想起青春里的暗戀，確實容易讓人一葉障目，滿心滿眼只有那個喜歡的人。

這時，小男孩突然開口：“姐姐長得漂亮，等我長大了能做我的女朋友嗎？”

“啊，哈哈哈哈哈哈。”方黎被孩子天真的話語逗得開懷大笑。

余冀嚴卻佯裝生氣，用手中的筆輕輕敲了敲小男孩的額頭：“弟弟！我教你做題，你怎么想偷我家啊！姐姐是哥哥的女朋友，你啊，小孩子家家，長大才能談戀愛，懂嗎？”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懂了。”

“這才像話。”余冀嚴摸摸他的腦袋，“快寫作業。”

時光在歡聲笑語中悄然流逝，一天的公益活動也接近尾聲。期間，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癟起嘴——她精心繪制的風箏掛在了活動室的橫梁上。幾個男生嘗試跳躍抓取，卻都差了半截，急得小女孩眼眶泛起淚花。

“要不是我腳受傷，我直接飛檐走壁爬上去你信不信？”余冀嚴惋惜道。

“你蜘蛛俠啊？摔下來就不止腳受傷了。”方黎蹲下身抱住小女孩的手臂安慰，“姐姐教你折紙飛機好不好？“

余冀嚴扶著膝蓋站起身，卻在對上小女孩期待的目光時，露出標志性的燦爛笑容，“咱們來折會飛的大鯨魚，保證比風箏還威風！“

“好啊好啊！”小女孩開心得踮著腳尖跳起來。

他坐在小矮桌前，將彩紙攤在小女孩面前，耐心地示范著每一個折痕：“看好，先像這樣疊成小船，再把尾巴翹起來......“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他微發梢，將專注的側臉切割成明暗交界的溫柔剪影。

方黎坐在對面整理物資，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記憶里那個總愛耍寶的少年，此刻正握著小朋友肉乎乎的手調整機翼角度，說話時刻意放慢語速，連眼角的笑紋都帶著小心翼翼的溫柔。

他站起身試飛，紙鯨魚擦著橫梁掠過，在小女孩的驚呼聲中盤旋落地。小女孩咯咯笑著。

那一刻，他扭頭沖方黎燦爛地笑了起來，叫她的名字：“黎黎！快看！”

艷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勾勒出耀眼的輪廓，他的笑容比春日的暖陽還要燦爛，而這一切都朝著她。周圍的喧鬧聲仿佛瞬間消失，時間也在此刻定格。記憶中的余冀嚴，似乎總是沖動又幼稚，可此刻這個陽光開朗、自信耀眼的他，卻讓方黎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曾經錯過了多少美好。

余冀嚴利落地折出另外一只紙鯨魚，遞給坐著看出神的方黎，并揉了揉她的頭頂，“方黎小朋友也有！”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方黎恍惚。從前他們朋友間的相處，不是帶著玩笑地互懟，就是她板著臉糾正他冒失的舉動，仿佛一直是她在扮演沉穩的大人，而他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可此刻他自然流露的溫柔，盛滿了讓人心安的笑意。不同于往日的玩鬧，此刻他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柔和的光暈，連帶著周遭的空氣都變得柔軟起來。

“謝謝！”隨即她也眉眼彎彎笑著回應他。這份突如其來的甜蜜，讓方黎覺得，或許從前那個“幼稚”的他，早就藏著最熾熱、最真摯的溫柔。

夜風掠過湖面，將倒映的路燈揉成碎金。夜晚的校園褪去白日喧鬧。兩人肩并肩往前走，忽明忽暗的光暈掠過她臉頰。

“其實我有個遺憾。“余冀嚴的聲音突然打破靜謐，“總覺得少了點儀式感。“

方黎轉頭看他：“什么遺憾？“

“我們兩個竟然不是我先說出口。“他的聲音帶著少年獨有的懊惱，“明明準備了那么多臺詞，連告白地點都選好了......“

“所以是嫌我不夠矜持？“方黎挑眉，故意板起臉。

“哪敢啊！“余冀嚴急得跺腳，腳腕隱隱作痛也顧不上，“我是說，這種大事本該由我來......”

“那怎么辦？“方黎裝作思考，歪頭逗他，“要不分手？給你個重新計劃的機會？”

話音未落，余冀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他垂眸盯著她眼底晃動的星光，喉結滾動：“那可不行。”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穩穩罩住她的身影，“不過可以主動別的......”

他的呼吸拂過她泛紅的耳垂，帶著夏夜特有的灼熱。方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攬近。薄荷混著皂角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的吻落在她唇上時，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卻又像要把這些年的緘默和等待都融進這一吻里。

湖面突然泛起漣漪，驚飛了停在荷葉上的蜻蜓。方黎閉上雙眼，右手輕輕搭上他的后腰，遠處教學樓的燈光明明滅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