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輝府的方平很快就收到了朱棣的口諭，同時還接到大朝會讓他入京的消息，這也省去了方平遞條子的機會。

玻璃帶來的影響并沒有因為交易所一場拍賣就消退，經過商人安裝試用以后，效果出奇的好，不少商人都想接近方平，看看有沒有辦法打開一個缺口，額外的放出一點銷售通道。

結果卻是被方平堵了回來，理由很簡單，就是產量有限，現在還要給朱棣進貢，直接就打消了這些人的想法，朱棣想要的東西誰敢明目張膽的爭，除非你不要腦袋了，只有京城那位給你的你才能拿走。

一瞬間玻璃成為了各大商人間的香饃饃，眼看著拍賣會拿下代理權的十幾家商人發大財，其他人只能唉聲嘆氣，不過好在這代理權只有兩年，兩年以后又會再次拍賣，讓這些商人心里躍躍欲試。

解縉經過拍賣場那天的事，還是沒想明白方平到底要干什么，取消農稅可以說是好事，但是大明的稅賦主要的是農稅這就兩相矛盾，開商業又違背自己多年學習的正統儒家文化，違背重農抑商的基本國策。

迷茫了幾天的解縉看著州府再次收上來的商稅，好像明白了一點，帶著胸中的疑惑找到了方平。

“方平，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說清楚，老夫這就上書祈骸。”

“謝老，小子不是給你說過了嗎？就是要發展商業，以后逐步的代替農業啊。”

“你這是本末倒置，若人人都去行商，那地誰去種。”

“這天底下的土地還有人不愿意去種的嗎？謝老你杞人憂天了。”

方平知道這土地也就是一種資源而已，不存在沒人去種，實在不行收歸到官田下面自己搞大農場招募農業工人就是了。

一身疑惑的解縉今天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朱棣那邊他即使去問也不會得到更多的解釋，只有欺負下方平這個雛鳥。

“你不給老夫說明白，老夫就不在這衛輝府待了。”

“好吧，謝老小子就問你一個事，你要是能回答上來小子把能說的就全告訴你。”

“你說，老夫聽著呢。”

“謝老，你可知這王朝興替是為何？”

“這事史書上記載的清清楚楚，不是皇帝昏庸就是佞臣亂國，另外還有強敵入侵。”

“哎呀，你老看的都是表面，實際上這里面發生的事太多了你不清楚也不奇怪。”

說到這里解縉也不服氣，怒瞪著方平要一個解釋。

“謝老，你看著史書上記載的王朝從漢武獨尊儒術以來，有哪個王朝超過三百年的？”

解縉想了半天還真沒找出一個，除非算上東西兩漢和南北兩宋才勉強超過這個數，可是史書上可是清楚的分開了寫的。

“你小子給老夫清清楚楚的說道說道，要是說不明白老夫可不依。”

“那謝老聽了可別找小子的麻煩。”

“你盡管說就是了。”

“這以前的王朝大多都實行重農抑商的政策，這政策在王朝初期倒是可以很好的穩定社會，但是你想過百年以后嗎？”

不明所以的解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方平要說什么，歷朝歷代不都是這么過來的嗎？

“這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大了，謝老。”方平這次換了比較嚴肅的語氣對解縉說著：“王朝初期人口稀少，土地多當然夠天下百姓耕種，可是過個百年若無太大的災禍，人口是成倍的增長，但是土地沒增長，敢問謝老，這多余的人口去哪里找土地耕種呢？”

一語點醒夢中的解縉，方平說的實在有道理，土地是定數，但是人口卻在不停的增長，時間長了這土地自然就不夠百姓耕種了。

“你說的不錯，這和你發展商業又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謝老你想啊，這多出來的人沒有生計可做他們會做什么？”

說到這里解縉不敢想了，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會發生什么，不是淪為流民就是落草為寇，直接影響王朝的統治，解縉沉默不語。

看著沉默的解縉，方平嘆了一口氣低聲的說道：“謝老，現在可明白了？”

“老夫還是不明白，你為何要支持商業？”

“很簡單啊，只有支持商業才能很好的帶動工業，工業發展以后也能帶動農業，從而解決這些以后多余出來的人口。”

對于這么嚴謹的問題，解縉沒有那么多的見識也不好做評判，但是方平有一點說的沒錯，要給這些多出來的人一分生計，不然百年以后可能就如方平所說，田地不夠天下人耕種的。

“這就是你支持商業的原因？”

“這只是一方面而已，至于其他的現在給謝老說了你也不是很明白。”

被方平小視的解縉一摔衣袖氣鼓鼓的離開了這里。

兩人解決了矛盾，以后的事也就好做多了，只有解縉在埋怨方平，不把真實想法告訴自己。

其實不是方平不想告訴解縉，而是以后這些都是為了大明擴張在鋪路，現在知道的只有少數人，現在就公之于眾在這封建迂腐的時代可能就直接完蛋了。

日子就這么過去，方平現在經常溜去兵工坊那邊，解縉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只要沒什么大事都不會叫回方平。

蒸汽機在方平的指導下有了一點的突破，幾臺不大的蒸汽機正在兵工坊里試用，效率雖然不盡人意，但是比起純手工制造也快不少，也免去了不少工匠的體力浪費。

不滿足現狀的方平，還是要求研究所的工匠繼續研究蒸汽機，要把這東西做大做好。

現在衛輝府的兵工坊仿佛一個怪獸，每天的產能比以往快了不少，讓這里的監工太監王安都感到不可思議。

以前一個月的活，現在短短幾天就能完成，見識過這么高效的效率以后也上報給了朱棣，得到了朱棣的贊賞。

可是由于訂單有限，現在產能都在壓著，就讓很多工匠不滿了，只好多生產一些其他的民生用品賺取更多的錢財。

新的一年要來了，方平按照朱棣的指示準備進京參加大朝會。

整個衛輝府不能沒有管理的人，只好留下解縉在這里監管，解縉也不推脫，肩負起這里的一切，臨走的時候告誡方平。

“你小子去京城小心點，朝堂上不少人都想辦了你。”

“謝過謝老的提醒，小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的，要是有人找我麻煩，小子要他跪著求小爺。”

看著遠去的方平，解縉獨自回到府衙掌管州府。

一路上方平只帶了幾個朱棣保護自己的錦衣衛跟隨，坐著馬車顛簸的朝京城而去。

進入京城，方平直接就進宮找朱棣。

得到消息的朱高熾和朱瞻基立馬也趕了過來。

進入書房，朱高熾父子就聽見自己老爹和方平在商量著什么，通報了一下兩人就進去了。

拜過朱棣，朱高熾站在一邊聽訓，朱瞻基直接就跑到方平身邊問這問那。

“瞻基，別沒大沒小的，現在你皇爺爺和方平說著事呢，等他們說完了，你再找方平。”

朱高熾示意旁邊的太監帶朱瞻基去一邊玩耍。

“方平，衛輝府現在的模樣還行，能不能再深入一點的改革。”

朱棣這是嫌方平做事太慢了催促著方平。

“陛下，這事情太多了，臣也忙不過來，現在是缺人才，兵工坊那邊的工匠有能力，但是對于這些新奇的東西也是舉步維艱，沒有這里的支持，臣也做不了后面的事。”

方平告訴了朱棣目前的難處，朱棣也是理解，現在的朱棣經過學習也明白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尤其是工業上面，那是要長期的投入和改進才行，就大明現在的這個狀況也要好幾年。

“大朝會以后你去選一些你需要的人帶走，加快進程，大明需要改變。”

“好的陛下。”

聽到朱棣讓方平帶人走的消息，一旁的朱瞻基可就興奮了，連忙跑過來詢問：“皇爺爺，瞻基能不能去啊。”

“瞻基還小過幾年再去。”

“皇爺爺，瞻基不小了，我都開始學初級物理了，還能做很多的小玩意。”

“乖孫子，你再長兩年，皇爺爺就答應你。”

朱瞻基不想呆在這里，在朱棣面前撒嬌。

一旁的方平好像也感覺到什么，試著問：“陛下，要不讓瞻基陪我去衛輝府吧，他現在學的東西可以用的上，順便我再那邊教他一些東西。”

看著方平都這么說，朱棣又有點不放心朱瞻基，史書上的朱瞻基喜歡的是蛐蛐，現在被方平拐到了工匠上面，整天都在院里做這奇怪的東西，很是頭疼。

旁邊的朱高熾趁機拱火：“父皇，就讓瞻基去吧，反正在什么地方學習不是學習，多去點錦衣衛就好。”

“好吧，那你可要聽方平的話。”

“好的皇爺爺，瞻基很聽話的。”

“方平，以后瞻基就交由你教導若有差錯那你是問。”

“臣明白。”

原本一代英主蛐蛐皇帝朱瞻基，按照現在的軌跡不知道以后要被方平帶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