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河南布政司都籠罩在一套迷云中，衛輝府的衛所直接被錦衣衛抓捕了數個千戶和百戶，至于什么事大家都知道，原本以為可以通過關系打點好一切的僥幸之人這下慌了手腳。

新來的欽差大人方平油鹽不進，明察暗訪了好幾天直接就動手抓了許多人，也讓衛所的風氣一改。

這段時間朱高熾跟著方平看到了大明底層百姓的生活，真的是越來越嚴重，本以為只要整飭好了就沒事了，結果被方平駁斥的體無完乎。

對于取消兵籍這一事兩人還在商量，方平的建議就是先在衛輝府試點，看看效果，最后再擴散到周圍的開封府和其他州府逐步的取消。

這建議一下就得到朱高熾的贊同，兩人二話不說就開始了變革。

一時間衛輝府取消兵籍的消息就傳開了，不少兵籍的家屬都歡天喜地的慶祝著。

只有在征召兵源的方面方平和朱高熾有不少的分歧。

“太子，現在要重新招募兵源，那就提高士兵的待遇和撫恤，這樣才能保證衛所的數量和質量。”

朱高熾很是擔心，主要是方平把衛所的屯田都租給原來衛所的人租種，收取的田賦只有三層，這還是他和方平力爭才得到的，按方平原來的想法就只有兩層，兩層實在難以維持衛所五千余人的開銷。

“方平，你這一下子把屯田的賦稅調的這么低，這衛所怎么養活？”

“不是還有兵工廠嗎？哪里平時就制造一些甲胄什么的，由這些原來的兵籍家屬或士兵制造也算是得心應手，這就免去了衛所自己準備衣裝之苦，同時也解決了這些人的生計問題，這樣就大大減少了衛所所需的負擔。”

“這到沒問題，可是這制造兵器甲胄可是工部的事，這要不要提前做好預案，以免回京以后被工部那幫人彈劾。”

“你們的工部就是個奇葩，一群不懂的人管理這么重要的部門早就該讓他們下去了，工部就應該讓懂的人來擔任。”

“嗨，這不是歷朝歷代都這樣嗎？要改變談何容易？”

“這問題要盡早解決，若果開啟了工業的進程，工部是最重要的部門，它直接影響著技術的變革，當然帶來的收益也是前所未有的。”

朱高熾默默的記下了方平說的話，對于工業進程，這段時間他也多少有些了解了，只要技術上去了就可以節省大量的人員，開始翻天覆地的改變。

衛所征兵的現場一開始很是冷清，幾天下來也沒幾個人過來，實在是衛所以前的待遇太低了，而且還要入兵籍。

現在即使取消了兵籍來著也寥寥無幾，都是過去在衛所的老兵，主要是現在待遇比以前好了很多，大家有了盼頭，但是還是有更多的人愿意去兵工廠干活，不愿意繼續留在衛所。

面對衛所招不到兵的局面朱高熾比方平都急，如果因此缺損了兵源，那么方平前邊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現在待在方平身邊詢問。

“方平，現在衛所招不到兵源，這可如何是好？”

“太子放心，過幾日就好了，我這里有對策。”

幾日之后，方平讓陳瑛帶著錦衣衛在衛輝府盤下一間門面，開門就掛著大明錦衣衛聯絡點。

朱高熾和陳瑛都不明白方平的計劃，只好看著方平操弄這一切。

門面外面有一塊告示板，幾個錦衣衛把方平整理好的告示貼了上去，等錦衣衛走開，周圍的百姓一下子一下子就圍了上來。

“欽差大人方平奉皇命清查屯田之事，現衛所糜爛，則取消兵籍改為募兵，待遇如下....各兵士若每月沒有按時按量拿到兵餉，則可以到錦衣衛聯絡點舉報，屆時錦衣衛可以為兵士進行調查以保證兵士的合法兵餉。”

一個識字的百姓大聲的對周圍百姓讀著告示板上的告示，百姓中直接就喧鬧起來。

“這是徹底改變了衛所，你看著待遇不錯，要不我們也去看看？”

“算了吧，那些丘八有什么好的，過個幾天還不是一樣。”

“怎么會呢，這不有錦衣衛聯絡點嘛，只要我們的待遇得不到保證找錦衣衛就是了，他們給我們撐腰。”

人群中各種討論，幾個膽子大的直接進入錦衣衛聯絡點查問，得到的答復依舊如此，出來后不少人都上前詢問。

震撼的消息一下子就擴散到整個衛輝府，連旁邊的幾個州府都得到了消息。

朱高熾和陳瑛看不懂方平這玩的什么把戲，但是確實得到了很好的反響，沒過多時就有一些流民和生活窘迫的百姓前來衛所咨詢，加入的也有一些。

情況在好轉，朱高熾懷著學習的心里問方平：“方平，為什么你讓錦衣衛開設一個聯絡點就有如此的效果？”

“太子殿下，大明的衛所糜爛是經常的事情，問題歸根結底還是沒有保證好兵士的權益，只有保證好了他們的權益，這樣衛所才有足夠的兵源。”

“兵士的權益？此話怎講？”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現在衛所這么好的待遇一定有人來，而且也杜絕了欺上瞞下的惡行，有錦衣衛在這里，出現什么問題都可以找錦衣衛。”

“原來如此，那這樣不是擴大了錦衣衛的職權？”

“怎么可能，錦衣衛是被動的，他們是接受來訪的，不是主動去介入調查，所謂名不舉官不糾，錦衣衛在這里的目的就是一種震懾，要讓兵士有地方上訴自己的難處，錦衣衛恰好也可以做到這點，也少了其他官員的干涉。”

朱高熾和陳瑛聽了方平的解釋，也是釋然，這么做的確可以解決一些問題。

方平隨便吩咐了一點事打法了陳瑛，留下朱高熾，明顯有些話要對朱高熾講。

“太子殿下，其實這也只是我改變大明的第一步，先讓錦衣衛名正言順的入駐各地，然后就可以開始大的變局了。”

“大的變局？方平你說說以后怎么做？”

方平的腦袋這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朱高熾只好耐心的追問。

“錦衣衛如果順利入駐各地，這就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可以快速收集各地的情報，及時的反應當地狀況，實際上我這么做是加強大明對本土的控制，讓錦衣衛由暗轉明。”

對于加強皇權對各地的控制一直是明朝皇帝的任務，不管是朱元璋還是朱棣一直都在加強對各地的控制，現在方平直接出手朱高熾也想看看方平的方案有什么不同。

“那好現在就按你說的做，事情好像在一點一點的好起來。”

衛輝府的一系列改變讓整個衛輝府活了起來，衛所在不到半月時間也補足了兵源，當然還有不少沒有選上的。

沒幾天錦衣衛聯絡點也傳來不少消息，一些百姓有冤屈官府不作為的案例直接出現在了朱高熾面前。

看著眼前收集來的信息，朱高熾感嘆方平這一手做的漂亮，如此百姓除了官府以外又有了一個申述的渠道。

方平讓朱高熾按下這些案例，等回到京城再提起，現在不好插手地方官府的政務。

朱高熾也是安奈住了暴怒的脾氣，收拾好這些案例。

兩月過去，天氣轉涼了，衛輝府的衛所照常在運轉，現在只是少了屯田，錦衣衛也在方平的監督下正常的處理各種事情。

這天陳瑛匆忙的來報，附近的州府衛所出現了異動，可能有人要對方平不利。

得到消息的方平一臉坦然的看著朱高熾，現在有朱高熾在這里就算異動又能怎么樣，難道還想大逆不道？

朱高熾也是被方平看的尷尬，咳嗽了一下說道：“放心，這次父皇早有準備，就等這些人行動了。”

一旁的陳瑛也是心里忐忑，原來朱棣早有后手啊。

沒過幾天周圍的衛所開始行動，可還沒到衛輝府就被張輔帶領的五軍營給截獲，直接拿下了帶頭的千戶。

事情剛結束，方平就按衛輝府的模式開始整改周圍的衛所，只不過衛輝府的兵工廠再次擴大。

天空飄起了小雪，忙了數月的方平看著這一切的整改心里有了一些安慰，朱高熾也在方平這里學到了不少。

現在河南的衛所都是募兵制，兵源充足，一月有二十日在訓練，假以時日必定成為一只強軍。

一切都整理好了，方平留下了一些錦衣衛，再三叮囑不可干擾地方官府的施政，不然自己按大明律受處罰。

朱高熾也帶著方平和陳瑛返回京城，一路上朱高熾對于方平的手段很是佩服，這種處理方式雖然不太完美，但確實能解決衛所的問題。

京城這時候早已是各種彈劾滿天飛，河南衛所造反這事一方平一手造成的，不少人都拿著這個把柄要求嚴懲方平。

朱棣可不是昏君，這段時間一直有太子和錦衣衛的奏折，十分清楚的知道河南發生的事，現在就等著方平回來狠狠的打這些人的臉，看他們到時候有什么話說。

只有少數的明白人知道朱高熾這段時間不在京城，至于具體去干了什么，大概可能猜到，也就縮起了手腳看后續的事態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