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薩拉加的家主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這一路上遇見了神色不友好的天狼，不過這并不影響他，他召集了他的四個王子。

大王子卓爾卡常年跟著父親管理政事，是整個阿薩拉加的世子，年長而有權威，雖然繁忙的政務使的他疏于武藝的磨合，但是使得一手好弓也是不能小瞧他的能力。

他總是第一個達到，這段時間他總是在暗地里打聽父親的言行，雖然要是被父親知道，以其多疑的性格總是不好的，但是卓爾卡習慣性的把情報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不習慣太超出掌控的事。

其實他有所猜測，他也仔細思考了他對這個猜測的立場，為此他為難了很久，所以他踏進帳篷的那一刻起，一只保持沉默，似乎在無聲的抗議父親決定的輕率。

二王子哈爾巴拉和三王子薩卡，先后到來，王子二人是同一個側閼氏所生，二人精通武藝與世子素有競爭，但是努克卻從未安排二人行軍打仗，也不具有行軍謀略的本事，部族中的支持者也甚少。

在努克有意的安排下，兄弟幾人各執其職，關系還算和睦。

不一會長風背著阿木爾走進帳篷。大伙兒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阿薩拉加的家主緩緩開口：“這一戰其他的血盟部都壓的庫卡，給與了庫卡極大的支持，意圖推翻安吉達，但是現在戰事結束，大家便收了性子，想把尾巴收好。局勢已經不明朗了。”

哈爾巴拉問出了疑惑：“血盟反叛自古以來都是傷亡慘重，現在的安吉達不過是強弩之末，根本不足為懼，怎么剩下的三個血盟部族一個個做起縮頭烏龜了？沒有誰有想法嗎？”

三王子薩卡沒點規矩，用手抓起麻桿籽大把大把的往嘴里吞，他對其他的血盟部族一直不喜，草率的就答話，出了個餿主意：“沒人就我們去，塔拉草原牧草就特么的肥，搶了糧，我能打十個，最看不慣安吉拉部這群綿羊，打架又不會打，養的都很肥，我們就特么的天天要餓死人，現在是好機會。”

“薩卡！”哈爾巴拉連忙制止。

“所以呢？誰不知道塔拉草原最為肥沃？可是額吉恩賜給的是在所有土地上放牧的大牱汗，誰打下了塔拉草原誰就是牱汗，誰不想入駐塔拉？但是誰入駐塔拉，誰就是眾矢之的，塔拉草原的漠都絞死了沙漠到草原所有的英雄好漢，漠都看起來青草依依可根本上就是個熔巖之城。北漠人沒有人吃得飽飯，饑餓與困苦折磨著每一個好斗善武的狄夷人，所有人都盯著沙漠你唯一富庶的土壤，你擋下一個就有下一個，永遠會有部族在沙漠的養育下成為涌出傳奇的英輩，在血與火的的洗禮下拿起彎刀沖向漠都。沙漠的規則就是如此。”卓爾卡盯著父親說，期待從他的目光中看見些許肯定。

但是沒有。

卓爾卡嘆了口氣繼續解釋：“就算是以往我們阿薩拉加面對漠都的戰爭都是兩遍下注，這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法則。血盟部族換了一茬又一茬，唯獨我們從未改變，那是因為我們壓的注從未出錯。但現在又加了一個攪局者，中原大盤的鷂已經加入到漠北的游戲中來了，它的勢力上升的非常迅速，現在的漠北不能自亂陣腳。”

“原來如此，我完全懂了。”哈爾巴拉點點頭，總算了解了些許大局，便沒有其他想法，可以說懂了一點。

“所以，阿爸，面見了大牱汗就急忙召見我們，是因為為了向牱汗表示妥協，許諾了什么事情嗎？”

大家安靜了下來，等待汗王長久以來的沉默。

“你們之中要選一個人留在塔拉草原，我打算讓阿木爾去。”最終汗王還是說的很平靜。

三位哥哥先是一喜，隨即一愣，錯愕的站立了起來。

薩卡第一個站起來反對：“父親！你沒老糊涂了吧！阿木爾的銹血病本就活不過二十五年，你把他一個人丟到漠都，你是要他早點去死嗎？”

兩位哥哥攔了薩卡一下，但都不認同父親的決定。

哈爾巴拉表示父親以前總是教育自己要愛護兄弟。阿薩拉加繁榮的根本便是追逐同一片草原的親如一家兄弟，現在父親的決定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

卓爾卡沉吟了很久說：“父親，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阿木爾的病不是什么秘密，牱汗知道的話難道還看不出父親您敷衍的意思？”

努克一巴掌拍響桌子，嚇得所有人哆嗦一下，他環視一圈說：“那你們說誰去？卓爾卡你是世子，你這么反對，我要你去你愿意嗎？”

卓爾卡沉默。

“哈爾巴拉你去！”

哈爾巴拉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呢？薩卡？”

薩卡左右看了一眼畏畏縮縮冒出音來：“我整天就是打架，不是大哥二哥拉不動我的，我去壞了事怎么辦，要是我去得把二哥大哥叫一個去管我才行。”

說著說著薩卡就沒聲音了。

“怎么開始說的都那么義憤填膺，現在怎么就說不出話了？”努克瞇起眼睛藐視自己的兒子們，看著他們都低下了頭。

“你們都是我的兒子，我送誰去都不舍得，而且我們也沒有太多機會和大牱汗和好，他們不給我們糧，我們暗地里使小辮子，和鷂勾結，他忍不了多久的，等他緩過勁來，下一個開刀的除了最弱小的我們阿薩拉加，他會選擇打誰？

現在我們必須要走個過場，既然是走過場我能拿你們三個全部族的希望送入狼口嗎？我還有的選嗎？你們幾個凈胡鬧！”

努克長出一口氣，坐在那繼續生悶氣，底下的人沒一個人敢發出聲音，壓抑著像是麻木。

阿木爾一直都沒有說話。

努克·阿薩拉加抬頭看見了他，盯著他問：“阿木爾，你想說什么嗎？”

幼子慌亂的和父親對視，他看不懂這個目光中的含義，卻也知道事情其實沒有轉機，他重新低下頭說：“我會好好當質子的。”

努克點點頭，聲音平靜：“你的病沒法治，但是在大祭司那也許能夠有所緩解，去當質子也許可能還會多活一些，其實也挺好。”

“我能要阿媽陪我嗎？”

努克明顯的停了下，最終他說：“我會叫她多陪陪你。”

也不知道阿木爾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離開的，長風背著阿木爾，一路上他好似睡著了，等到了地，長風摸到了背上濕漉漉的一片。

那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