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盡更闌,窗外淅淅瀝瀝,拍打屋檐的雨滴聲讓原本復雜的心情有了盡頭,我也總算睡個安穩覺。
復日午膳,我因劉景燦的事沒什么胃口。宮女撤去飯菜之時,他才前來與我共膳。聽平日里在宮中的老人和他所講我方才得知,他政務繁忙,已許久未進過后宮了。
飯后,劉景燦同我講起今日批改奏疏,一位將軍以莊子之言為據,然那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鬧了笑話。我們繼而聊到老莊,觀點各有千秋,卻出奇相通。他道平日忙于政務,乏味無趣,問我是否愿意伴御政殿伺候筆墨。
計劃進行的如此順利,我是沒有想到的。連同心里的某處,也仿佛觸了弦般竟泛起漣漪來。
自那之后,每日的御政殿,一連半月或午膳或晚膳。
待他忙完政務,我們便會泛舟賞月;還一起吟詩彈曲;一同釀酒放燈;甚前往北郊冰嬉。我會跳最喜愛的桃扇舞給他看,他會帶我去秋狝賽馬解樂……
長樂宮里的賞賜更多不勝數,奇珍異寶、玉盤珍羞。送恩賞的宮人一送便是絡繹不絕。
我嘗也勸他別太引人注目,他卻每每壞笑看著我:“可是朕看到好東西便會想起你來,若你沒有那么漂亮聰慧,也許朕想的就是別人了,如此,倒成了朕的不是?!?
我也每每都被他逗笑。
有時我甚至會想些不該想的:倘若我不是西涼諜者,就這般同他安穩度日也是好的??上陙y世,于我而言,相夫教子不過癡夢罷了。
為免他懷疑,我時常會提一些執政良策。雖對母國不利,實屬下策,的的確確不得已而為。
數日過去,他的政務重新繁重起來,除了慣例的御政殿,連午膳都免去,我們自然不像以前那般??伤麑ξ业膶檺酆唾p賜,隨著時間,只增未減。
“是愛嗎?”其實我自己是分不清的。
因他對我的寵幸,宮中風言風語不斷,說到底,還是我的母國成漢弱小位微。
倒令我意外的是他,說要封我為皇后堵住眾人悠悠之口。
二人相處,幾時我望著他出了神,想到對他的虧欠,只會愈發增多,愧疚之情便徒增不少。
在他一心立我為皇后時,西涼送來了我的長姐和親。景燦為我立后之事不惜同大臣爭辯,最后還是迎娶了長姐。
仍記得他到我的宮中拉著我的手,說對不住我,他沒有兌現承諾,只能升封我做皇妃。我便寬慰他,應當以大局為重。其實我本就無所謂,于理于法,長姐出身西涼,做皇后是遲早的事,景燦不過是萬人之上,卻萬般不由人罷了。
至今,母國的任務叫我如鯁在喉,原本一心早日達到目的,怎料劉景燦與父王口中禍國殃民的暴君相差甚遠。北燕也遠比想象的根深蒂固。
正當我百感交集,思索應變之計時,瑾兒拿著諭旨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