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坐在馬背上，看著眼前滾滾的煙。

空氣中傳來血液的腥膩之味，混合著尸體燃燒的臭味，讓人直欲作嘔。

這是一處大型部落，抵抗相當猛烈。

蒙恬這支部隊，付出了數百人陣亡，上千人受傷的代價，才啃下這塊硬骨頭。

其中，有降卒，亦有秦兵。

每個人臉上都染著鮮血，有敵人的，有同袍的。

他們的眼中，全然沒有勝利的喜悅，只透著森然戰意，和熊熊怒火。

這處部落既然是附近最強大的部落之一，其中的中原奴隸，自然要多出許多。

其下場，也更加慘烈。

“你們可看見了？匈奴如何待我中原之人？”

蒙恬沉穩開口，聲音在這片靜默的草原上傳出很遠。

無人吭聲，但他們的眸子中，恨意更甚！

“六國尚未一統之前，秦趙燕皆受胡人之害！”

“如今你們更是看到了，這些匈奴人究竟何等殘忍！”

“陛下得仙師之言，愿意放下成見，中原百姓皆為我大秦子民！”

說到這里，蒙恬猛地抽出腰間長劍，指天怒吼：

“既是大秦子民，這些匈奴人，該如何對待？！”

“殺！”秦人立時喊道。

“殺！”有原本趙燕兩國的俘虜跟著喊道。

“殺！”剩余的降卒也紛紛跟著高呼。

這一刻，這群六國降卒終于放下了對于六國的執念，放聲吶喊。

他們本就只想求一個體面的活法，既然嬴政都愿意滿足他們，他們來到這里本就代表著一定程度的妥協。

對于大秦，他們并不那么抗拒。

而現在，國仇，被新的種族之仇所覆蓋。

他們是中原人！是與匈奴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秦人！

在這群士卒之中，有人一邊喊著，一邊浮想聯翩。

一名秦人騎兵，撫摸著自己的腰側，當時他不慎落馬。

只差些許，一支匈奴人的冷箭就要穿透他的身體。

是一個六國的降卒替他擋住了，那人口中溢著鮮血，卻依然含糊不清地說著：“你是騎兵，能殺更多匈奴人！”

后來他才知道，這名降卒的家人，早年都死在匈奴人手中。

又一名降卒，回想著當時打掃戰場時，一個未死透的匈奴人，趁他不注意，揮著手中的刀撲過來。

是一個秦人救下了他，看到他愕然的眼神，還說了一句：

“既上戰場，便是同袍！”

這樣的事情，不多，但的確存在。

生與死之間，才更顯這些軍人的光輝。

匈奴人的鮮血，加速了六國降卒與大秦的融合。

這也是嬴政在戰前就特意交代過的。

蒙恬聽著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心中甚是滿意。

……

數日之后，河套地區，匈奴人被打的只剩下了最后一個大部落——鐵屠部落。

這里人口至少有萬余！

帳篷綿延數十里，牛羊馬匹成群。

匈奴全民皆兵，萬余人，至少可以湊出八千可戰之兵！

因為秦軍攻勢太過兇猛，又有望遠鏡和對講機輔助，往往在遠處就能布置好軍隊將大小部落合圍。

所以這些天里，幾乎沒幾個匈奴人能夠逃出包圍圈。

還沒等消息傳到鐵屠部落，李信的大軍已經朝著這里奔來。

鐵屠部落的首領，看到遠處隨風翻滾的黑水龍旗，第一時間竟然沒有選擇撤退。

反而是組織好了軍隊，在部落外迎風而立，等待著與秦軍交手。

畢竟信息有偏差，他還不知道如今的大秦軍隊，有多么強大。

而在他的視野里，李信身后的騎兵，撐死不過四千人。

“哼，秦軍的將軍瘋了，這么點人就敢進入草原腹地！”

“殺了他們，搶了他們的弓弩和盔甲，我們部落會更加強大！”

鐵屠首領心中打了一個好算盤。

即便打不過，他們也可以撤退到更深處，或是去找其他部落求援。

秦軍的騎兵追不上他們，鐵屠部落先天立于不敗之地！

既然如此，秦軍的數量又遠少于鐵屠部，為何不搏一搏？

“殺一人，賞好馬一匹！”

“殺五人，賞賜牛羊十頭！”

“殺十人，再加中原女人一個！”

“誰殺得最多，我就把最漂亮的那個賞賜給他！”

鐵屠首領身后的匈奴人頓時沸騰起來。

他們可眼饞那些中原女人好久了。

李信借著望遠鏡，遙遙地就看到了他們的兵力，不驚反喜。

一直以來，李信心里都憋著一股氣。

當初因昌平君叛秦，他腹背受敵之下，而被楚將項燕大敗。

身負如此污點，讓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很是喪氣。

眼看著天下已定，本以為沒有機會一雪前恥。

可誰知曉，陛下遇見了仙人！

仙人不光指點陛下如何讓大秦變得更加強大，還賜下了地球儀那等神物，讓他們方知世界之大。

嬴政更是放言，要一統世界，建立日不落帝國。

那他李信，就還有機會！

滅了這個部落，再進一步，就可直指頭曼王城！

“殺！”李信胸中懷著萬丈豪情，一馬當先向前沖去！

黑水龍旗狂舞，他身后的騎兵一字拉開。

鐵屠部落也策馬狂奔，帶著沖天的嘶吼，向著李信殺來。

“弓弩手，聽我號令！”

“射！”

等到匈奴人進入了射程，李信毫不猶豫地下達指令。

漫天箭雨覆蓋了鐵屠部落的人，箭頭入體聲、墜馬聲不絕于耳。

而匈奴人粗制濫造的弓箭，對秦軍的傷害相當有限。

鐵屠首領也如當初那支小部落的首領一般愕然：秦軍竟然能在馬背上自由作戰？

他瞪著通紅的雙眼，加速帶著族人向前沖去。

只要近身作戰，他自信能夠將這些秦軍通通斬于馬下。

“來得好！”李信獰笑一聲，“變換陣型！”

這一次，從弓弩手身后殺出的騎兵，不再只是手持長戈，還有人背著一柄長刀！

刀身不似青銅，反而泛著如寒鐵一般的光。

這就是秦軍的秘密武器之一，鐵制長刀！

當初為了研制馬蹄鐵，姜升給出手冊，讓大秦這邊改善了煉鐵的工藝。

而這些長刀，正是以更優良的鋼鐵鑄就！

雖然不如后世的百煉鋼等，但比起青銅，性能還是強上太多。

只因產量有限，至今也不過少數士卒能夠裝備，而這些人，無一不是精銳。

姜升授人以漁，終究是讓大秦演化出了自己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