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守護神泡泡豬

豬有道德感嗎？道德感的定義又是什么？如果它指的是對有罪必罰、累犯重罰的認識，那么動物們就有著與其智商成正比的道德感。而泡泡豬生來富有智慧，當他做錯了事，會在內心里對自己開庭審判，在他的法庭里，法官、陪審團、原告、證人都在場。

麗澤塔不準他戲弄小羊，小羊是個毛茸茸的、毫無攻擊力的小傻瓜，而小鴨子的智商就更低了。泡泡豬知道，這最后一個樂子也被歸為錯事了，如果他戲弄同伴就會受到責備和冷落。他不止一次瘋狂地追趕著鴨子，要不就是把小羊拱倒在酪乳中。每當這時，麗澤塔甚至都不用露面，也無須講話，只是吹個簡短的口哨，小泡泡豬立刻就會心虛地藏到灌木叢中。顯然，他的良心已受到了譴責。

一天早晨，麗澤塔透過窗戶向花園望去，看見泡泡豬正一動不動地站著，頭低著歪向一邊，眼睛眨巴著，尾巴尖也卷了起來——這正是他平常醞釀惡作劇時的姿態。麗澤塔剛要吹口哨，轉念一想，再等等吧，萬一不是呢。此時小羊正躺在小小的遮雨棚下，睡得昏昏沉沉。突然，小鴨子“嘎嘎”叫著從草叢中跑出來，瑟縮在小羊身旁，小羊一下子驚醒了，吸了下鼻子。接著，一只粗笨又兇狠的小公狗從高高的草叢中竄了出來，沖著無助的小鴨子發出一連串囂張的吠叫：“汪汪汪！”這可真是有趣的一幕！看到小羊也嚇得不輕，這只“勇猛”的小狗更加無所畏懼，步步緊逼吠個不停：“汪汪汪！”看吧，當受害者落荒而逃或萬分無助時，一只狗會囂張成什么樣子！小鴨子嚇得嘎嘎叫，小羊也害怕得咩咩叫，這只雜種小狗完全沉醉在耀武揚威的喜悅中。為了獲得犬類眼中的最高榮譽，他又沖到鴨子身上，從其背上扯下滿口滿口的毛，再這樣下去，小鴨子很快就要被他撕碎了。正在這時，一陣低沉又兇狠的“呼嚕”聲響了起來，這聲音來自一頭做好了戰斗準備的豬。如果一只美洲豹發出這種迎戰的呼號，我們會稱其為“咆哮”，而此刻它由一頭豬發出，所以我們叫它“呼嚕”。當泡泡豬加入這場戰局時，他本能地發出了這樣的“呼嚕”。看吶！他鬃毛直立，小眼睛閃著綠光，正在成長的獠牙雖小，卻也十分鋒利；被這獠牙武裝著的嘴巴兇狠地嘟嚕著，口沫流得滿臉都是。這是好戰的宣告，讓那些識相的家伙趁早明白：他身體里沉睡已久的野獸已被喚醒。泡泡豬此舉恐怕并非出自對小鴨子的愛，而是由于他內心深處深埋已久的對“惡霸”的恨：“惡霸”正在侵襲他的家園！泡泡豬那雙堅毅的小眼睛里，閃爍著刀背豬家族驍勇善戰的精神，祖先奮戰的記憶在他的血液里沸騰了，他兇狠地沖向了野狗。

彼時小狗正興奮地叼著鴨翅膀將鴨子向前拖，憤怒的刀背豬突然雪崩般地砸落在他身上，這一下可讓霸氣的小狗受驚不小。他肋骨上受到的重創如針扎般疼，大頭朝下翻了過去，而且被抓撓得鮮血直流。之前威風凜凜吠著的“勝利之歌”，此刻變成了戰敗者的“哀嚎之音”。泡泡豬再次將他壓倒在身下。這雜狗極力掙脫出來，沾滿鴨毛的嘴巴嗚咽著，一瘸一拐地繞著遮雨棚逃竄，泡泡豬則緊跟不放；最后他只好奪門而出，竄進雜草中。這條銀白尾巴的雜狗在逃命時為我們展現了聞所未聞的嚎叫與見所未見的速度；那速度是用肉眼無法跟上的，甚至無法分辨他是從哪兒和如何翻過柵欄的；他由何處來，或到哪里去，也無法確定，唯一確定的是，那吠叫徹底從叢林中消失了，再也沒人見過他。

當時麗澤塔和父親都在場，看到惡狗被憤怒又勇敢的小泡泡豬打得丟盔棄甲，他們樂壞了。而這只小刀背豬爆發出的野性力量，也真是令他們瞠目結舌。

父女倆走進花園，小豬便跟了上去。開始麗澤塔還有點怕他，但此刻的小泡泡豬已不再是那個戰斗中的野獸，而只是個滑稽又纏人的小家伙。麗澤塔正想著泡泡豬接下來會干什么，而她自己又該做點什么時，小豬已把兩只小蹄子舉到了椅子上，期待著麗澤塔給它們披上閃亮的“晨禮服”。他還把鼻子卡在兩腳之間了，以至于鼻子也被上了色。

麗澤塔斷言，自此之后，泡泡豬就會停止對小羊和小鴨子的戲弄了。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小豬就停止了這項游戲，因為小鴨子已經長大了，很快就搖搖擺擺地進入水塘，加入到他那些長有蹼爪的親戚們中間去了；而小羊，也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和泡泡豬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