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定落花:品三代文化人
- 姚錫佩
- 1653字
- 2021-03-31 16:08:07
中國近代教育先覺者、先行者
許壽裳可謂中國近代教育的先覺者、先行者,為中國的教育事業做出了開拓性的貢獻。他是蔡元培推行新教育的得力助手和真誠的實踐者。1912年1月中華民國臨時政府教育部在南京成立,他即受教育總長蔡元培召喚,任教育部部員,并推薦魯迅來部共事;5月南北議和告成,同遷北京辦公。他作為教育部普通教育司第一科主任,受總長委托草擬《中華民國教育宗旨》和《新教育意見》,以部令頒行全國。
早在民國元年1912年1月19日,蔡元培總長就頒布了《普通教育暫行辦法》,并主持、制定了中國第一個《大學令》和《中學令》,強調要把中學和大學建造成健全國民的學校,主張采用西方教育制度,廢止祀孔讀經,實行男女同校等改革措施。許壽裳以蔡元培所提出的“軍國民教育、實利主義教育、公民道德教育、世界觀教育、美感教育”五育并舉思想為指導,制定教育宗旨為:“中華民國之教育,根據三民主義:以充實人民生活,扶植社會生存,發展國民生計,延續民族生命為目的,務期民族獨立,民權普遍,民生發展,以促進世界大同。”附有八點實施方針,旨在強國,力求使民國人的發展符合民族共和精神。這正確地體現了蔡元培的社會教育思想,認為教育旨在立人,人立則國強。“人類所最需要者,即在恪守盡種種責任之能力無可疑。由是教育家之任務,即在為受教育者,養成此種能力,使能盡完全責任,亦無可疑也。”所以教育部不僅設立社會教育司,10月又設“讀音統一會”。
1913年,許壽裳參與“讀音統一會”的工作,與朱希祖、馬幼漁、魯迅等六人聯名提議并通過以章太炎先生所制定的元、輔音字體為藍本,創制國語注音字母的議案,為推廣國語,發展白話文,普及文化教育創造了必要的條件。
許壽裳對蔡元培思想的認同,乃建立在他們對民族振興問題的共同認識上。這也是他與魯迅友誼的基礎。許壽裳曾回憶說,1902年在日本弘文學院他和魯迅結識后,見面時每談中國民族性的缺點,以為“我們民族最缺乏的東西是誠和愛——換句話說,便是深中了詐偽無恥和猜疑相賊的毛病”。后來許壽裳和魯迅兄弟倆在河南留學生辦的《河南》月刊上聯手發表以“立人”為主題的文章。他們放眼世界,看到了西方18世紀以來的“物質文明”和“立憲國會”派生的偏頗,即吸取歐美之強,根底在“人”的經驗,分別從各個角度闡明這一興國的戰略方針。魯迅在該刊第7期署名迅行的論文《文化偏至論》中說:“是故將生存兩間,角逐列國事務,其首在立人,人立而后凡事舉;若其道術,乃必尊個性而張精神。”許壽裳則在第4、7期發表的未完文章《興國精神之史曜》中,開宗明義:“興國不在政府而在國民,不在法令而在自覺,非然者雖有政府,而民與國未嘗有毫發系焉。”該文署名旒其,據周作人在《知堂回想錄(八一)》中說,這是經魯迅提議而取的筆名,是俄文Люди的音譯,是“人”的意思。他們心目中的“人”,乃富有自覺精神的國民。而誠和愛,恰是人的自覺精神的根底,所以他們后來在文化教育和為人處世上力求喚醒人心的誠和愛。
但是在清王朝乃至民國后的北洋政府和國民黨統治下,他們都難以實現自己的追求。當年他們同在浙江兩級師范學堂執教時,因大刀闊斧地進行教育改革,遭到尊王尊經的新任監督夏震武的訓斥,便團結一致掀起驅逐“夏木瓜”的斗爭;最后勝利了,但清廷又委派了另一個思想頑固的監督。作為教務長的許壽裳及魯迅等有新思想的教師只得相繼辭職。民國后,許壽裳親自參與制定的《中華民國教育宗旨》,盡管其中的教育改革方案很多以議案的形式在國會表決通過,但在實行時受到種種阻礙,蔡元培也因不少閣員無所作為而憤慨,力辭教育總長之職。許壽裳在教育部曾以自己的工作能力很快被提拔為參事,4年后卻被外放江西,也是出于守舊派的排斥。許壽裳和魯迅對教育部的腐敗現象多有不滿,但在當時情況下,他們無力改變全局,只得在自身的權力范圍內,開拓社會教育,提倡美育;同時在學校兼課,以新的思想傳授學術。如許壽裳在出任江西省教育廳廳長和江蘇義務教育委員會委員期間,大力開發社會教育,設立地方博物館、通俗圖書館,培養義務教育的師資,為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素質而殫精竭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