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的時候我學會了說話，比學殺人知識早了一年。

在那個黑壓壓的塔里每天都把別人的慘叫當做鬧鐘，從舒服的被窩里被送上去訓練場的路。

開門后第一關是像鼓面一樣的空心薄面過道，走在上面要是發出了一點聲音，跟在后面的教官就會立馬賞一藤條。如果被打時發出聲音或者停了，哪怕一下！

不管走了多遠都會讓你往回走到起點，同樣的要是在回程中發出了聲音，也是要挨打。

過了這種地方，就會有三分鐘左右的早飯與洗漱時間。

然后，是一段會時不時射出暗箭的螺旋形樓梯；五歲和以下是一期生，不會射真箭，射的只是沒有箭頭，沾著紅顏料的標記的小桿子。下樓之后執行官就會數你身上的紅點。

一點一鞭子，不打腳與手，只會往背上招呼。當然打鞭子的都是厲害人物，第一鞭后的鞭子不會歪一下到別的地方，都能準確落到第一下上面。

這個樓梯過了之后會到一個小圓形的場地，兩邊放著木制的各種武器，當然也是五歲這邊是木頭的——這里的作用就是決斗訓練，所有小孩在這里進行亂斗。無論怎樣，只要打得對方認輸或者失去意識，就可以用它們換得晚飯。

打倒一人就只有一碗白飯，五人有肉，十人還會有水果，如果全打贏了可以與那些執行官一起吃更好的東西。

輸掉的？輸掉的也是有東西吃，就是聽上去有些惡心。

年齡更大的孩子那邊最后的訓練是去暗殺一些人物，他們帶回來證明自己成功任務的尸體就是這些輸掉孩子找到的食物——當然沒有人強迫去吃，只是有小孩去吃的時候沒有人管。

第一次去吃的時候……我確實去吃那些尸體來著，也是我自找的，居然自不量力的去挑戰當時那么厲害的她……

“一直都是冠軍，所以有些不自量力了嗎？”

她輕松躲開了我的斬擊，一個我根本看不清楚的轉身后一記手刀，接著我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把我踩到了地上了……

睡著的時候我好像都會夢到她，然后被她死的慘狀嚇醒，就像今天一樣……

我帶著驚恐的喘息睜開了眼睛，對面是被束縛著手腳的那個人魚族，她正用著自己藍色的眼睛瞪著我。

雨還是沒停，今天已經是離開破廟的第二天，目前已經到了那個戰場，趁著他們雙方白天混戰的時候，我帶著這家伙躲進了這個貼著戰場的林子。

那把刀沒有撐過來，在替她擋下一個重騎士的攻擊時，它碎得到處都是……

“我睡了多久……可以告訴我嗎？”

拍了拍昏沉沉的腦袋，我邊警戒著周圍邊問她。

而她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問我道：“你真的打算把我送到海邊？”

“你認識路？”

不經過這個戰場的路很多，不過那些巧合的都是與海的反方向，走那些路的話雖然也可以走到海邊，不過是這條路的好幾倍時間吧！

“當然?！?

我簡單的回答了她兩個字，然后看了一眼頭頂接著說，“我說過了，我已經不想打仗了，把你送回去之后你也別上戰場了，你不合適這里?！?

“為什么？為什么要送我回去？”

“誰都不想吃的魚，不應該放了嗎？”

“如果你不阻止，我應該已經被那幾個人類吃了吧！為什么救我？”

那雙眼睛看著我，我走過去熟練的揪住她的后領子把她拎起來，然后放到背上。

她立馬說道：“別勉強自己了，那個重騎士讓你的腿受傷了吧！加上這么久的雨淋，你現在的額頭很燙喲?！?

“睡一覺已經好多了。”

“你那是昏迷了三十秒，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醒的。但你現在肯定已經沒什么力氣了吧！”

“睡了三十秒嗎？希望你沒有騙我?！?

對她說完，我扶著樹繼續往東走——往這邊會一直都是樹林，可以盡量減少與這里交戰雙方遭遇幾率。這雨雖然很煩，不過也多虧了它減少了暴露的可能。

“喂，別把我的話當假的。你現在身體狀況不是一般的壞！”

“你關心我，我也會因為你的魚腥味討厭你，不會喜歡你地。”

“可憐蟲，你要是死了，我現在這個樣子能活嗎？”

“唉呀，這確實是個理由?。≈x謝你啊‘魚腥味’。我又找到個必須活到海邊的理由??！”

“魚腥味……你……我有名字！”

“不用告訴我。你們的名字都太長了，我也不喜歡記別人的名字?！?

“我沒必要聽你的，聽好了我是人魚族‘澈流軍’第三將軍‘諾艾爾·芙若拉’，你可以叫我芙若拉將軍人類?！?

“魚腥味，你夠狡猾的啊！你這是和我說的，還是在樹上那些躲著的家伙說的？”

剛說完。咻咻咻！三聲從頭頂傳來，我一把把她摔到了地上，然后轉身接下兩只魚鱗毒鏢……漏掉一片沒能接下的，輕松在我脖子邊劃開一道口子！

她確實沒有騙人，我的身體狀況真的很糟糕了，挨了這一下之后直接眼神有些模糊了……

扔掉那些鱗片，我抓緊了樹警戒著，它們似乎在找機會。我轉過眼睛看著她，她害怕的避開了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覺得喉嚨里什么東西想要出來，涌到了嘴里一股腥味我才明白是血——人魚的毒真的不簡單啊……

“不要……不要覺得它們能救你！離開戰場……這里不適合你……”

我倒下去壓到了她身上，能夠解開她手上的鑰匙剛好給了她，這個我是清楚感覺到的，她應該察覺到了吧……

“離開……戰場……‘戴桃’執行官，我……要離開戰場了……”

堆積尸體的地方是一個密封的小屋，一扇窗戶都沒有，只有一個垂著的煙囪，里面還纏著一層一層的刀片鐵絲網；本來是用來燒尸體的，不過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里的尸體都不用燒了；能被吃得干干凈凈……

來得越早越能吃到多的，除了這里的五歲及以下年齡孩子，不會有執行官或者其他人來這里，又臭又惡心。

我是第一個醒過來的，這是不是暗示我可以去偷偷的吃一些？

我站在一具尸體面前，手慢慢的伸了過去……

“為什么要來挑戰我？”

她一棍子打開了我摸向尸體的手，一邊問我的同時，一邊塞了一塊餅給我，

“因為那些家伙已經打不過我了，我想變得更厲害？”

“為什么？”

“我馬上就要超過五歲了，要被送到二期生那邊了，不厲害的話肯定又要餓肚子了。”

“現在就連三期生都未必能打過你，所以別再挑戰執行官了。”

“那四期生，五期生！”

“沒有這些，三期過后你們就會被送走?！?

“真的嗎！”我激動的一下子湊近了她，用很難出現的期待的眼神看著她說，“三期過后我就可以離開這里了嗎？我不會再被送到下一個這種地方吧？可以去其他地方吧！”

“離開了這里，你打算怎么活下去？”

“就這樣活??？怎么了嗎？”

“你吃飯怎么辦？衣服，住的地方？”

“誒？這些不是找大人們不是會定期給我們發嗎？”

“外面沒有給你吃飯的大人?！?

“誒？”

她抓住了我的手，兩步把我拉到了高墻上面——這種看得見外面的地方可是我們的禁區，如果到了這種地方不但會被毒打一頓，還會有一周無食物的禁閉！

“你干什么??！放開我！我不要到……”

她把我的嘴捂住了，我直接一口咬了上去，我能感受到她的血都被我咬了出來，不過我還是閉眼用力著，因為她擒住我的手與捂住我嘴的手沒有減少一絲力氣……

“這里沒有別的人，睜開眼睛看一眼如何？”

我沒有聽她的，把自己的眼睛閉得死死的，生怕看到一眼外面的模樣，同時嘴的力氣加得更大！

“真痛??！可是沒有他們以前打的十分之一呢?！?

她的這一句話讓我把嘴松開了，她也松開了捂我嘴的手，再次說道：“不打算看看嗎？這里真的沒人?！?

“你……你們都和我們一樣嗎？作為執行官的你們，也是和我一樣的方式長大的嗎？”

“三期生過后，你有兩個選擇——繼續訓練學習執行官；還有上戰場或者別的暗殺機構……”

“我要上戰場！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可以保衛自己的祖國！而不是和你一樣做懦夫繼續留在這里！”

“不上戰場就是懦夫？”

“怕死的就是！”

“你知道戰場是什么嗎？”

“報效祖國，就算死了也是光榮犧牲的地方！”

“你喜歡外面的世界嗎？”

“喜歡！”

“那為什么現在不看一眼？”

“因為我沒有資格。”

“我問你，如果你加入的戰場是要奪走別人的家園的戰爭，你還會覺得光榮嗎？”

“為自己的祖國爭取到土地，這是最光榮的事情！”

我閉著眼睛驕傲的說出來這話之后，她松開了我的手，然后重重一拳打在了我的肚子上，剛才吃進去的餅一口氣全部吐了出來！

“這是侵略，一點都不光榮的侵略。”

我感覺得到她把我又帶了下去，是說完話后抱著我直接跳下去的，落地時沒有半點聲音！

“如果你和別的執行官提起這件事情，你到禁區的事情也會被知道，所以明白了吧！記得把嘴閉好。”

我捂著肚子睜開眼看到的只有她的背影了，那個時候我只想殺了她！恨與怒就是最直接的感情。

我以前多惡心、多可惡、多白癡啊如果沒有遇到她的話，我到底會變成什么樣子？說起來她是什么樣子來著？

不高，長發……身材很好，和長相優質好像是進入第三期才注意到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樣子來著？我想著想著睜開了眼睛，一張臉出現在我的眼睛里。

“你醒了？”

“執行官……魚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