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航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他環顧房間四周，一個念頭涌進腦海。

“我難道也活在別人的夢境里？就像那個活在趙曉明夢境中的楊啟航一樣！”

左手在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留下一個紅紅的印記。

劇烈的疼痛讓楊啟航清醒了一些。

他文化水平不高，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了他能解答的水平。

他向來信奉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有多少實力吃多少的飯。

所以，楊啟航只能暫時將這個問題壓在心底，等有機會問一問有學問的人。

講故事的人依舊在講故事，看故事的人陪了他整整一晚。

早上7點整。

楊啟航和趙曉明的鬧鐘鈴聲同時響起，游戲機中的畫面也在同時變回了初始界面。

趙曉明的美夢結束了。他呈太字形癱在床上，腰使不上勁，雙腿有些發軟，肚子里空蕩蕩的仿佛可以當場吃下一頭牛。

做了幾次深呼吸，剝開一塊“阿爾卑斯”含在嘴里，緩了幾分鐘身體才回歸了一點生氣。

趙曉明閉著眼睛細細地回想昨晚做的夢。

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夢里已經過了一年。

他深深地沉迷在掌天下權、臥美人膝的美夢里。

他右手握拳敲了敲心口，猛地坐了起來，努力挺直腰桿，大吼道：

“加油！”

這句話像有魔力一樣，直接將他缺少的能量補充到滿。

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將床單、被罩、枕巾、枕罩以及睡衣一股腦扔進洗衣機里。花三分鐘沖洗了一下身體，斗志滿滿地離開了公寓。

路過606房間的時候，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

“嘿嘿，你女朋友昨晚很……”

趙曉明懷著某種莫名的優越感，回想著夢境中淺墨的一顰一笑，連步子都輕快了不少。

在走向食堂的這一段路上，他覺得應該奢侈一回，吃它三顆雞蛋。

同一時間，楊啟航關掉手機鬧鐘。

他聽著隔壁傳來的“加油”聲，歪著嘴干笑了兩聲，痛罵道：

“沙雕！”

今天是楊啟航休假的第三天，他的假期還剩四天。

他昨晚一晚上沒睡，現在就閉著眼睛，打算瞇一會。

但是，腦子里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沒有絲毫困意。

滿腦子都是得到金手指以后像小說中的主角一樣走向人生巔峰的畫面。

“你笑起來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樣，把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憂愁，統統都吹散……”

來電鈴聲在寂靜的環境中響起，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歸屬地是一個南方的城市，長安。

“喂，您好！”

“您好，是楊啟航先生嗎？”

電話中是一個中氣十足的男音，楊啟航猶豫了一下平靜道：

“是的，您是？”

“我姓李，木子李。

事情是這樣的，不知道您最近有沒有察覺到有什么異常？

我通過一些渠道了解到，您前天晚上去過濱江路的如家酒店，并且在那里發生了一些事情。

我們可以見一面好好聊聊嗎？

聊聊關于您得到的東西。

這樣吧。

我現在就在天南市，想請您吃個飯，時間地點您來定。”

楊啟航斟酌了幾秒鐘道：“吃飯就不用了，你肯定知道我在哪上班，直接過來吧。”

“好的，我現在就在您單位南門口……”

楊啟航穿好衣服，騎著電動車趕到廠區南門的時候，在路邊有一個男人正在吸煙，香煙夾在指間，只剩下了短短一截。

男人很高，很壯。他穿著運動鞋，寬松運動褲，黑色長款風衣，胡子刮得干干凈凈，發型清爽，嘴角含笑。

男人留意到楊啟航，他吸了一口香煙彎腰在地面將煙蒂熄滅，撿起來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在楊啟航靠墻把電動車停好的功夫，男人已經站到了表示友好的位置上。

他向楊啟航伸出右手，微笑道：

“您好，我是李陽，陽光的陽。”

楊啟航伸手和李陽握了一下，好奇道：

“嗯，找我干什么？”

他的手既沒有老繭，也不細膩，讓人猜不出具體從事什么工作。

男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含笑道：“邊走邊聊。”

楊啟航和李陽并肩行走，他沒有發現，剛才李陽一直站在廠區門口攝像頭的拍攝盲區，兩人行走的方向也離攝像頭越來越遠。

李陽從兜里摸出一盒中華香煙，打開蓋子向楊啟航示意。

“我不會抽，謝謝。”

李陽又將香煙合起來裝進兜里，鄭重道：

“不知道你看不看網絡小說？

你信那些小說中描寫的飛天遁地、移山填海、摘星拿月嗎？”

他一邊說一邊伸出右手，五指大張向太陽抓了過去。

他嘆了口氣接著道：“如果告訴你這是真的！你信嗎？”

他實在忍不住點了一支香煙，在煙霧繚繞中沉重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里禁絕了這些神通。

但是，下邊還在！”他邊說邊伸手指向天空和大地，目光深邃，繼續道：

“別問我下邊是哪？

我也不知道。

也許是地獄，也許是天堂，也許是另一個世界。”

他猛吸了一口香煙，閉著嘴巴用鼻子呼出兩條煙龍，也不等楊啟航接話便平靜道：

“下面可以和上面進行單方面聯系，聯系方式我就不說了。

昨天早上04點04分，我家收到了老祖宗花大代價從下邊遞上來的消息。

大概意思是，下面丟了東西，有可能到了上面，被您得到了。”

李陽停下腳步，轉過身，伸手指了指楊啟航。

他略微抬頭，聚精會神地盯著楊啟航，繼續道：

“我們能在這里相遇就是一種緣分。

您有這個東西也好，沒有也罷。

我今天來這里，就是想和您交個朋友。”

他將手中的香煙熄滅，煙蒂捏在手里鄭重道：

“請您相信，我對您沒有敵意。如果您需要什么資源，盡管開口，只要這顆星球上有的，我都可以幫忙。

我說的是一切！”

他認認真真地說著，語氣中的霸氣肆意擴散，直接覆蓋全場。

楊啟航有些愣神。

李陽左手從兜里拿出一部已經淘汰掉的諾基亞手機遞向楊啟航，鄭重道：

“如果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用這部手機聯系。

手機里面已經存了幾個號碼，每個號碼都會接到我這里。”

楊啟航雙手插兜，笑了笑道：

“大哥，這個故事是您現編的嗎？

一點也不搞笑。

您當現在是在拍電影嗎？

另外，我建議您去精神病院看看！”

楊啟航說完，丟下李陽直接往回走。

李陽收起手機，跟在楊啟航身后，鄭重道：“下次您別亂丟垃圾。如家那邊我已經幫您安排妥當，相關東西正在追回當中。”

楊啟航不接話，推著電動車就要返回。

李陽鼓了鼓腮幫子，咬著牙道：“您如果想要賣掉，請務必聯系我，條件隨便您開。”

楊啟航騎著電動車一溜煙鉆進廠區，李陽看著楊啟航的背影怔怔出神。

當楊啟航的背影再也看不到的時候，李陽拿出一部諾基亞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喂，爺爺。

人我已經找到了，隨便和他說了一些。

從心理學角度分析，東西確實在他手里。

從他的肢體語言分析，這個東西有極大概率我們拿不到，有可能存在小星說的那種‘認主機制’。

我大膽推測，他家族的遺傳病大概率是某種特殊‘體質’，而這個東西就需要這種特殊的‘體質’才可以使用。

另外，從他的精神狀態以及待人態度分析，這個東西沒有小月說的那么喪盡天良，說明書中提到的資源也不像是血液、生命、五臟六腑之類的東西。

從他的面相來看，面善稍帶著一點兇氣，戾氣不足，不像能成大事的人。

結合他的生活環境以及經歷來推斷，他沒什么主見、粗心大意、安于現狀、進取心不足、沒什么城府、似乎這么多年一直在隨波逐流。

他的具體情況還需要依托大數據、超算、人工智能做進一步演算。

……”

李陽邊走邊說，說話的聲音融入到了風里，飄出好遠好遠。

“您就放心吧！

信的人自然會信，不信的人我說的天花亂墜人家也不信。

對了，如家那幾個員工回想起來了嗎？

哎，李星那邊，說明書找的怎么樣了？

我都和他說過了，不要以正常人的認知去看待那張紙，萬一是人力不可毀壞，有什么特殊功能的紙呢？

‘生死簿’也是紙，劃掉名字就可以永生，您羨慕不？

嗯……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