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良辰默不作聲，他知道現在是太子殿下的時間，自己乖乖做一個木頭人就好。

朱厚照的面前跪滿了礦工，他知道自己又莽撞了，后悔的撓撓頭，求助的看向衛良辰。

衛良辰含笑微微點頭：“太子殿下，這些都是大明最樸實的子民，您所站的地方就是希望開始地方，所以太子殿下是不是應該說點什么。”

朱厚照看著跪倒一片的礦工，再看看礦坑，自己該說點什么呢：“諸位請起，我與諸位一樣都是大明子民，其實我做過不少蠢事，不配當太子，不值得諸位如此。”

朱厚照從沒有如此發自肺腑的講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深呼一口氣，鼓起勇氣提高了聲音：“但是，今天我來到這里，看到了大家，看到了村子和這荒蕪之地上的礦坑，老衛說的沒錯，這里是希望之地，讓我看到了希望。”

衛良辰揉揉鼻頭笑的很開心，朱厚照雖然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但他聽得懂朱厚照的話。

回城的路上，朱厚照臉色低沉，沉浸在思索，某一刻突然道：“老衛你說，我未來能不能當一個好皇帝。”

問的很突然很直接，問的衛良辰有些措手不及，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不過衛良辰還是答道：“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就可以。”

“那我做好皇帝是不是就可以少投點銀子。”朱厚照笑的很燦爛。

“什么？門都沒有，想賺錢就要交銀子，玉皇大帝也白搭。”衛良辰是又氣又恨，還以為朱厚照轉性了，沒想到接下來當頭澆了一盆冷水，還是不靠譜啊。

兩人你來我往，路上倒也不寂寞，行至京城西城門，已是日落西山。

老遠就看到蕭敬在城門口，搓著手來回轉圈，時不時還朝西方的來路張望。

遠遠看到太子熟悉的身影，蕭敬急匆匆跑到馬前，一把勒住朱厚照的韁繩：“太子殿下，衛公子終于等到你們了，再等不到，老奴就要去西山去找了。”

朱厚照一驚，這蕭敬可是一直跟隨在父皇身邊，這么著急的找自己，難道父皇已經知道自己私自出城去西山見災民：“蕭公公，是父皇知道我去西山生氣了嗎？”

旁邊小太監已是牽過一匹馬，蕭敬翻身上馬：“太子殿下，沒時間解釋了，陛下已經等殿下很久了，對了還有衛公子也要進宮面圣。”

“還有我？”衛良辰疑惑的自語，天色已晚陛下還要召見，看來不會是什么好事情。

朱厚照則滿臉憂傷：“完了，父皇這是知道咱倆跑去西山了，一會等著挨揍吧。”

“太子殿下，與草民無關啊，草民只是陪同太子殿下而已。”衛良辰此時想到了那個包了漿的藤條。

朱厚照鄙視的盯著衛良辰，滿腔的怒火化作一個字：“滾！”

暖閣內。

弘治皇帝端坐龍椅，手中拿著一份名冊，默不作聲。

下手位，擺著三個繡墩，坐著劉健、謝遷和李東陽，這是弘治皇帝照顧三位內閣特意恩準的。

弘治皇帝勤政，往往與內閣商議朝政到深夜，為了照顧朝臣都會準備繡墩甚至宵夜，有時候朝臣們因為議政回家晚了，弘治皇帝還會命太監們把宵夜送到家中。

“三位閣老，都說說吧。”弘治皇帝平和的道。

謝遷起身施禮道：“陛下，此次韃靼小王子進京朝貢，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說是朝貢，我看就是索要糧草茶葉等，今年大旱不止咱們糧食欠收，韃靼也是遭災，聽說牛羊死了不少。”李東陽接茬道。

弘治皇帝一聲嘆氣，手中的名單就是韃靼朝貢的貢品名單和隨行人員名單，來的人很多，帶著車馬更多，就是貢品少得可憐，可以說是慘不忍睹，一般人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與其說是來朝貢，不如說是來拉糧草的。

狼子野心，弘治皇帝怎么能看不出來，但又能有什么辦法。

距離韃靼最近的重鎮大同，雖說陳兵十萬，大炮百門，其實弘治皇帝也明白，哪里有那么多士卒，只是逃跑的就不在少數，大炮是有但很多因缺少維護，能不能打響還不一定。

唬人還可以，真要是逼急了韃靼人，狗急跳墻來犯大同，弘治皇帝都不敢再往下想。

“只是要些糧草也就罷了，咱們擠擠還能拿出來。”弘治皇帝抖抖手中的紙片：“三位閣老在朝堂時也是親眼所見，那小王子口口聲聲要咱們大明年輕一輩多多交流，可.....哎。”

弘治皇帝又是一聲嘆息，三位閣老也是低下了頭。

大明朝幾十年未經歷大戰，雖有小規模的摩擦，也是賠些糧草兵器就糊弄解決了，長年的和平，讓大明能征慣戰的將領只剩下像東平侯一樣的老將，勛貴子弟早已懈怠，享受慣了安逸的生活，不要說上馬對戰，恐怕連弓都拉不開。

而韃靼人則完全不同，草原不種植糧食，靠著流動放牧為生，牛羊一有減少，就會對大明邊關掠奪，他們馬背上長大，強于弓馬，當真交流起來，恐怕大明勛貴子弟將一敗涂地，到時候大明的顏面何在，一眾番邦又會怎么想。

君臣沉默間，劉健起身道：“陛下，不知太子殿下何時能到。”

年輕一輩中，輪馬政談武功，也就是朱厚照拿得出手，可皇帝皇帝只有這么一個皇子，唯一的皇位繼承人，沒人敢讓太子殿下出戰，唯有請來太子殿下詢問他的意見。

弘治皇帝平日罵歸罵打歸打，但讓親生兒子去上陣對戰，打心里舍不得，可皇子王爺守邊衛戍是老祖宗定的規矩，怎么可能到了自己兒子這里廢黜。

“廠衛奏報，與衛良辰去了西山游玩。”弘治皇帝心中期盼這個孽子最好能不回來。

謝遷一聲冷哼：“哼，都是那個敗家子衛良辰，如果不是他蠱惑太子，太子怎么能跑去那荒蕪的西山，陛下這衛良辰品性惡劣，應當讓太子遠離此人。”

弘治皇帝無語，謝閣老啥都好，就是太耿直了，心中所想全是社稷江山，怎么就不能替朕想想呢。

還有那衛良辰，前幾日聽衛良辰說的太多了，心下生出不少的期待，而此刻兩人卻不務正業，放著報館不管，跑去西山游玩，還說要當大明的大夫，當真是辜負了朕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賺銀子時候鬼主意不少，現在朝廷遇到難題了，你衛良辰作為忠良之后，也是到了為朝廷分憂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