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說過多次嗎？不要和杰克遜搞得太熱乎。他被憲兵盯上了，說不定什么時候會被抓起來的。”

電視里一個年輕男人在唱歌，麗麗關掉電視說。

“到此為止吧。”奧斯卡說。他打開陽臺的門，令傷口生痛的涼風吹進屋里，它使我聯想到那種清新的風，那種能令我的心臟也為之凍結的風。

當大家裸著身體筋疲力盡的時候，鮑博的情人塔米撞了進來。塔米要打鮑博，阿桂上前勸阻，于是塔米和阿桂大打出手。塔米的哥哥是出了名的無賴，塔米要去她哥哥的辦事處，大家只好把她帶到麗麗那里，想讓麗麗從中斡旋，因為聽說麗麗和塔米是朋友。剛才塔米還坐在那沙發上喊著要殺了鮑博。她腹部的一側被阿桂抓出了傷痕。

“我多次對你們說過吧，不要把不知橫田[35]底細的小崽子弄來。這回要不是我，你們打算怎么辦？龍也難脫干系，塔米的哥哥不好對付呀。”

麗麗把漂著檸檬的可樂喝了一口遞給我，梳頭，換上黑色女長睡衣，很煩躁地刷牙，又含著牙刷在廚房里打非洛滂。

“啊啊，對不起，麗麗，消消氣吧。”

“得啦，反正明天還得折騰。跟你說另外一件事吧，我店里有個招待，橫須賀[36]的孩子，問我買不買墨斯卡靈[37]。怎樣，你想買嗎？”

“多少錢？是膠囊嗎？”

“這我不知道，說是五美元，買點怎樣？”

麗麗的陰毛也染了和頭發一樣的顏色。“染那地方的藥日本沒有，我都用丹麥寄來的。”麗麗曾對我這樣說。

透過耷拉在眼睛上的頭發，我望著天花板上的電燈泡。

“喂，我又夢見龍了呀。”她用左手勾住我的脖子。

“又是在公園里，我騎著馬，是吧？這我聽過。”

我用舌頭描著她剛剛長出的眉。

“不對，這回的夢是新的，接在公園那個夢的后面。我們去了大海，在美麗的海邊，寬闊的海灘上只有我們倆。”

“我們游泳，在沙灘上玩，我們能看見海對面的城市，那么遙遠的城市按說是看不見的，可是我們竟看清了城里人的臉，于是我想，這還是在做夢吧。開始的時候，那城里的人們正在過節，好像是個外國的節日，可過不多久，戰爭便開始了，城里炮聲隆隆，戰爭真的來了。那城市雖然離我們很遠，我們卻看見了士兵和戰車。”

“在沙灘上，我們倆望著這一切。龍和我，呆呆地，就這樣望著。啊啊，那里爆發戰爭了，龍說。是呀，我也這樣回答。”

“奇怪的夢呀，麗麗。”

床是潮濕的，枕頭里冒出的羽毛扎著我的脖子，我拔出一小根撫弄著麗麗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