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恰到好處的幫助作者名: (美)埃德加·沙因本章字數: 1873字更新時間: 2021-03-30 15:55:38
被求助者“自恃高明”
當一個人被推到助人者的角色時,從字面上理解,意味著他立刻就擁有了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權力。這可以體現為我去攙扶一個摔倒的人,也可以體現為我以心理治療師、咨詢師或者教練的身份,運用智慧和經驗幫助他人解決問題。如果從維護面子的角度分析,當我們向一個人求助時,無論他最終能否幫得上忙,我們都在無形中將自己的權力和價值交給了對方。正是這種權力的交托造成了關系的不平衡。當發出請求幫助的請求后,受助者就把自己放在了一個被動的、要依靠他人的觀眾角色上,而讓心目中的助人者成了主角。于是,球落在了助人者的半場上,那么,接下來他會怎么處理呢?
認識到這種細微的變化很重要,因為它給潛在助人者提供了利用這種變化的可能性。他可以借機推銷,也可以并不提供什么幫助,只是借此套取更多的信息。人們可能知道自己什么忙也幫不上,但還是會忍不住用對方賦予的權力謀取私利。我們很難發自內心地放棄得到的權力,并謙遜地說“我不知道我能否幫得上忙”或者“我真的幫不了你”。有機會幫助他人確實是一件充滿誘惑的事情,當有人讓我教他如何使用計算機的時候,我就深刻地體會到了這一點。即使我心里清楚我并不比對方知道的多多少,但還是會忍不住插手去幫忙,結果可能把問題搞得更加嚴重。
另一個比較復雜的問題是當他人求助時,我們有責任做出響應。這時,潛在助人者被推到了舞臺的中央。我們的文化要求我們必須有求必應,因此一旦幫助關系的大門開啟,你便不能輕易離開。當潛在受助者提出請求后,他就成了弱勢的一方,同時創造了一個需要重新平衡的情境。例如,一位同事或者朋友想請你出來一下,就他個人的事情征求你的意見:“我能占用你幾分鐘時間嗎?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我們必須按照文化準則的需要來做出適當的反應,要么說“好的,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好好聊聊……”,要么回應“沒問題,我很樂意,不過,我手頭有點事兒,等我把這個處理完,可以嗎”。這兩種反應方式對求助者的需求都給予了積極的響應,而且讓對方感受到了你對他的事情非常上心,重新平衡了雙方的關系——表示關切就是給面子。
如果你不想得罪對方,就不能拒絕他的請求或者置之不理,否則就會放大對方的“弱勢”,這等于告訴他,他的問題不值得你花任何精力。在請求醫生或律師幫助而被拒絕時,我們就會強烈地體會到這種被輕視的感覺。如果拒絕來自朋友或者伴侶,我們同樣會感覺很受傷。一般來說,專業人士不會直接拒絕我們,往往是了解清楚我們的情況后,介紹自己的同事給我們,以此弱化我們被輕視的感受。如果他們只是簡單地對我們說“不”,就會令我們很難過。
總而言之,所有的幫助關系在開始時都處于一種不平等的狀態。受助者是弱勢方,比較敏感;助人者是強勢方,具有更大的權力。缺乏對幫助關系中不平衡性的洞察和應對能力,會導致很多的幫助過程最后不歡而散。幫助關系必須要用心建立,而不能想當然地認為其已經存在了——即便其中的不平衡性是顯而易見的,也不容易用社交經濟學來解決。在一段關系的初期,無論是助人者還是受助者,其對期待從中獲得什么和需要付出什么其實都是不清楚的。受助者在獲得幫助(任何形式的)后,都要回饋助人者相應的價值,至少也要表達謝意,而專業性幫助則需要支付真金白銀。
受助者會在不知不覺中對助人者產生依賴感,若雙方對彼此的期望值是模糊不清的,便會造成最初的權力失衡,使得雙方都要面對焦慮和緊張(Schein,1999)。焦慮的表現形式會因關系的本質和所處情境的差異而不同。當與一位被吹得神乎其神(“去找×××吧,他超級棒,肯定能幫到你”)的治療師或教練正式見面時,我們會很聽話,甚至有點兒戰戰兢兢。而同樣的問題,當求助于某個特定的朋友時,我們既會擔心自己是否太強人所難,讓他人承擔了自己的煩惱而傷害了友誼,又希望朋友能很上心,且不要因此小看我們、敷衍我們。換句話說,一旦人們提出了請求,無論受助者和潛在助人者原來的關系如何,焦慮都會隨著情境自然產生。
如果不能及時察覺這種焦慮的存在,那么雙方的關系就會因失調而變得脆弱,進而引發防御性行為的產生。因而當這種焦慮產生時,就要立刻采取行動去弱化,否則很容易引發一些常見的情緒反應,使關系的發展偏離正軌,幫助也會變得愈發困難。這些情緒化的反應也可能令助人者或受助者墜入陷阱。一般來說,當人們比較正式地請求幫助時,這些陷阱往往是顯而易見的,然而,所有的助人情境中都存在這些情緒化的反應并會引發后續行為。
鑒于助人者通常不會立即察覺到這些情緒化的反應,但其在一開始做出回應時必須要考慮這些因素,我就先從研究受助者的情緒化反應開始。下面,讓我們先來看看受助者面臨的五大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