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和軒里，程昭配合良好。任由尚宮局的人搜查。

她沒什么好擔心的，她屋子里，東西最多的是銀子。

看著那一大箱子的首飾和金銀，還有一小箱子的銀票，來頤和軒搜宮的女使也不禁咂舌。

這位程美人，也太富了些。明明只是五品美人，怕是比惠妃莊妃還富有。

程昭無奈，進宮時帶的那些銀兩還多著呢，年關時程家又送了些進來。上個月及笄禮，程昭又收到了一筆，這不就多了嗎。而且，這些還不是全部，程昭不傻，自然還藏了些，那些是輕易搜不出來的。掘地三尺還有可能。

但只表面這些，也足夠讓人驚嘆了。

“程小主，已經搜完了。”

程昭微笑不語，隨手從一個小箱子里抓了把金豆子——那箱子里裝得都是些小黃魚金豆子金花生銀裸子之類的，銅錢也是一串串的，都是平日里剩下來放進去，用來賞人的。

抓了把金豆子放到這女使手上，“辛苦這位姑姑了。”這位女使年紀看著不小，叫聲姑姑是尊敬。

女使本不該收的，可程昭那隨意的姿態，顯得這只是些小玩意，不收反而尷尬。女使盡力保持清醒，接了金豆子，“奴婢尚宮局司言司司言呂章。”

“原來是呂司言。”司言司，掌管宣傳啟奏之事，也為后宮向外傳旨。司言，六品女官。

程昭笑道：“呂司言，可搜到些什么？”

呂章搖頭，“小主這沒有皇后娘娘要找的東西。”其他害人的東西也沒有。

程昭眼尖的發現一旁的百香抬起了頭，又瞬間低下去。

程昭不動聲色，又問呂司言，“不知皇后娘娘要找的是什么？可是因為純貴人之事，純貴人可還好？”早上聽見純貴人見紅，這會便要搜宮，多半兩者有關聯。

呂章頓了頓，只道：“純貴人小產了。”這事大家都要知道的，說了也無礙。

卻沒提皇后娘娘要找什么，程昭就明白了，這事還不許說，這位呂司言，倒是謹慎。

看著呂司言走了，程昭臉色一冷，“三九，關上頤和軒的門。”

又看向空窕、未芙、百香、櫻桃。“你們四個，跟我進來。”

進了屋，程昭坐下，和平時的隨意不一樣，她此時看起來特別嚴肅。

“百香，跪下。”程昭很少有讓宮人跪下的時候，頤和軒里的奴才們都覺得這位程小主好伺候，脾氣也好，遇上什么事耽誤了活只需告知一聲，多半也不會怪罪。平日里，這位小主也是和和氣氣的，除了有時憊懶點，見誰都有幾分笑意。

可現在，程昭肅容，并不見怒火，明明只是沒了笑意，卻叫人看著覺著害怕。

百香沒多想就跪了下來，淚眼朦朧，“小主，奴婢可是做錯了什么？”

未芙、櫻桃也是一臉迷茫，唯有空窕，有幾分恍然，看向百香的目光也頓時不善起來。

“本小主問你，你背后的主子是誰？韓貴人？還是莊妃？”

“小主，您在說什么？奴婢哪有什么背后的主子，奴婢的主子就是您啊！”

程昭失望地搖頭，“空窕，那日我吩咐你收好的東西可收著？”

空窕點頭，“小主特意吩咐了，奴婢便一直貼身收著，今日搜宮，只收了住處，卻不曾搜身。”不過搜身也不要緊，她是密縫了的，除非是精通刺繡的人，否則看不出來。

程昭示意空窕將那東西拿出來，空窕脫了外衫，在針織盒子里撿了根針，以某種技法在袖口挑了幾下，就見原本繡著花的地方開了一個小口，空窕從那小口中拿出一個薄薄的紙包。

打開紙包，里面是一搓粉末。

“百香，這東西你應該識得吧？”

百香看向那東西，不可置信，“不可能，我明明……”自知失言，百香立刻住了嘴，知道無濟于事。百香看向程昭，“奴婢自覺藏的隱秘，小主是如何發現的？”

這事說來也巧，還是韓貴人小產之事提醒了她，那時她只是擔心會禍及己身，便讓空窕私下里查查頤和軒各處，以免被人陷害了都不知道。那時她還沒懷疑身邊的人。可沒想到，空窕卻從百香屋子里找到了這東西。

誰也不知道，程昭識藥。是的，程昭不懂醫術，卻識藥！

剛來這個世界時，她是個嬰兒，那時父親程長林后宅里還有小妾。程昭剛來，對一切都是畏懼的，尤其是想到前世看的那些宅斗小說，深怕自己和親人哪天就被暗害了。

雖有靈泉水，可靈泉水也不是包治百病的，所以自識字起，就有意的向大夫人提起學醫之事。

可是這樣的時代，程昭又是世家之女，學醫是不可能的，大夫人見她真心想學，只同意讓她辨認辨認藥材，看看一些醫書。想著便是學不了醫，認識些藥材也是極好的，程家勢大，府中藏書不知幾何，什么樣的醫書、藥材她見不到？

又有嫁給太醫世家的二姑母，宋家的醫書、藥材更多，程昭也因此識得更多藥材，以及，毒。

空窕自小伺候程昭，耳濡目染也知道些。

從百香屋子里見著這東西，空窕記不起是什么，但聞起來卻有些熟悉，毫不猶豫的就收著了來問程昭。

程昭一看就知道了，子母散！

程昭不確定，這東西是百香的還是別人為了陷害她放在百香屋子里的，而那日，并未牽扯到她，程昭也就按兵不動，只叫空窕暗里盯著百香。

怕打草驚蛇，程昭讓空窕將子母散放回去。直到今日請安，得知純貴人見紅，小心為上，回了頤和軒，程昭隨意支開百香，便讓空窕翻找了下屋子，果然！在她衣柜里發現了這個！

伺候程昭近一年，百香和櫻桃也慢慢接觸程昭近身之事。百香，是有機會放東西進衣柜的！

“難怪，難怪小主近幾個月多用櫻桃，原是已經疑了我。”百香自嘲一笑。

程昭搖頭，“非也。我也并非全是懷疑你，也是擔心別人利用了你你卻不知道。可沒想到，你的確背后有人。”

至此，未芙和櫻桃終于反應過來，這個百香，她叛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