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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燃燼

沐柒等人聽江冉講完之后唏噓一片。那男子還在做著無用的狡辯:“她才是胡言亂語,胡說八道,為何信她不信我?”沐柒神情凝重,心想:不管信誰,那三青終是因一念害了上千生靈已然鑄下大錯,沒了回頭路。那道士說完就開始準備搞小動作,書畫眼疾手快拔出劍架在了他脖子上。

小司雖修為微弱,但遇到危險卻總是把沐柒護在身后然后對著那妖道橫眉豎眼道:“你這道士,果然不是啥好東西!”當大家注意力都在妖道身上時,江冉從懷里掏出了一支簪子用盡全力的刺向妖道,卻沒刺到要害,但也聽得妖道疼得一聲嚎叫,許是沐柒的靈藥讓這重傷的妖道恢復了法力,趁著分神的時候施法逃竄了。

沐柒見他逃了,也馬上跟了過去,這妖道運氣也不怎么好,一路逃竄卻正好逃到了三青現在所居住的院子外。道長見這院子是有人居住的,然后敲了院門,想要找個地方躲避一下,只是沒想到來開門的竟然是三青,三青看著這一身臟兮兮的男人,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屋里老太太出來詢問來的是誰,是不是雨笙他們回來了,那妖道見是三青,趁這老太太問話準備再次逃走,可是三青只是站在妖道面前死死的盯著他,不急不緩的大聲回答:“阿娘,不是,只是一個討水喝的路人,您先進去,我把水給他。”隨后只見三青隨手一揮給院子結了個結界,里面聽不到外面任何聲響。

三青很是平淡的開了口:“仇道長,還真是好久不見。”隨后理了理袖口依舊不急,聲色平緩地道:“沒想到,你還活著,既如此,看來讓你直接死去太過便宜你了。”忽然話鋒一轉語氣凌厲:“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靈魂不滅,永生永世活在詛咒痛苦之中。”妖道見情況不妙,想要往后撤離,沒想到沐柒此時也追了上來。

三青看著對面的白衣女子,感覺她散發的氣息莫名熟悉,她一時分不清是敵是友,于是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姑娘還是莫要插手得好,這是我和他的私事,到時候誤傷了,可沒人管你。”沐柒聽后只是默默地站在了一旁。三青見沐柒沒有出手的意思,便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妖道身上。霎時間三青身上妖氣彌漫兩人瞬間糾纏在了一起。妖道本就重傷在身,法力也沒有完全恢復,幾招下來便敗北了。三青說過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是施法印下了咒記,封了他的術法,此后與廢人無異,任誰都能來踐踏兩腳,精神上要飽受折磨,肉體上還得承受如萬蟻啃咬般的疼痛。

三青見這妖道已經這般狼狽不堪了,仍不解心頭之恨,準備再向那妖道出手,雖說沐柒及時施法阻止,護在了那妖道身前,但還是斷其一腿。沐柒看了一眼那地上的妖道,勸說三青:“你這是何必呢,他現在已如你所愿,況且時日無多,由他去吧!”

三青聽完之后苦笑幾聲,情緒強烈:“由他去吧,呵呵,說得可真是云淡風輕啊,你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資格說出這句話,我恨不得將他拆皮拔骨!”沐柒搖了搖頭:“我大致知道你的經歷,我是不懂,可因一人罔顧百人性命,毀掉仙緣道途。這值得嗎?”

“值得嗎?”三青仰天落淚后又轉向沐柒:“值不值得當你有一天遇到命定的那個人你自會明白。”

“人死不能復生,天道輪回,你這樣做,那個人也回不來了,你還要步步錯嗎?”

而此時那妖道精神上已神志不清,肉體上也疼痛不已,趁著三青和沐柒聊天時自顧自的拖著那破敗不堪的身體離開了。這時琰玉書畫帶著那江冉跟著小司終于找到了沐柒,正好看見三青和沐柒對峙,以為兩個要打起來,小司直接沖了上去,琰玉拉不住,小司那三腳貓的法術對付道行低的完全沒有問題,可對上三青完全就是自尋死路,幸而三青對她沒有起殺心,只是把小司震開,沐柒袖中飛出白綢接住了小司。琰玉等人也趕緊來到了沐柒身側,琰玉擔心的打量小司,看她沒有受傷,然后又玩笑道:“漬,真是自找苦吃,千里送人頭。”小司此時氣息不穩不想和琰玉拌嘴,只是白了他一眼。

江冉不可置信的遠遠的看著對面的人喊了一聲“三青”。三青聽到這聲音感覺非常熟悉,便望向聲音的主人,而那面龐也是那么的熟悉,三青疑惑地開了口:“嫂嫂?”江冉眼里包含熱淚快步走到三青面前哽咽道:“是我。”

“嫂嫂,你還活著!那兄長可還好?”“我還茍活著,墨淮他……他……他為了救我,葬身火海了。”三青本來眼里抱有一絲希望,聽到江冉回答之后,瞬間消散了。

沐柒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卻也是為了三青好:“逝者已逝,生者如斯。那罪魁禍首也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可這百姓何辜?”“百姓何辜?他們因那妖言惑語而火燒墨府,那墨府上下十幾條性命,誰替他們考慮了何辜?”“可你現在這樣,不惜一切做下錯事,他就能回來嗎?而這真的是他愿意看到的嗎?我相信雨笙也不愿意看見你困在過去的仇恨中。”

江冉聽到沐柒說完這番話之后,內心極度掙扎,墨淮和雨笙一心為民,最后卻因百姓的善惡不分而死,這不是他們應有的結果,心里極度不甘,可是不管怎樣,他們對百姓的付出都是無怨無悔,不求回報,只要百姓安居樂業,無病無災就好。

江冉經過這一番掙扎,也不想三青一直活在痛苦中,輕拍了拍她的手,哽咽道:“放下吧!三青。”三青聽到嫂嫂也這么說。心里支撐著自己的那根弦就這樣斷了,頓時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該怎么做沒有了方向。三青苦笑著拉開了江冉的手:“放下?放下雨笙就能回來了嗎?”三青憶起了與雨笙初遇時,一只呆萌可愛的小獸在角落里眼里澄凈好奇的看著一個呆子擺著一堆好吃的在山腳下許愿:希望山神能夠顯靈,我愿折下陽壽,求仙君降下甘霖救救洛寧縣的百姓。三青再次開口:“他是那樣好的一個人,是我明知不可為也要去擁抱的一個人。”

三青落淚有些許自責:“或許也是我的錯吧,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釀下大禍。”三青心底執念消散釋懷,身上氣息漸漸緩和自嘲道:“看來是我不懂他了,你們說得對,這不是那呆子愿意看到的結果,他那人呀,看不得這黎民百姓受丁點兒苦,明明沒有神的能力,卻愛操著神的心,用力給到最好。我現在卻把他所在乎的弄得一塌涂地,滿目瘡痍。”江冉安慰三青:“你沒有錯,百姓他放在了心上,也把你放在了心尖上。”

三青釋懷的笑了,然后向院里施了一道法,取出自己的內丹,很是祥和的閉上雙眼輕輕滴念著:“夢及,夢及。”念完瞬間捏碎了內丹,然后慢慢的睜開了雙眼,平靜的說:“我造成的因,就應由我結束這果。這段記憶都太疼苦了,還是都不要記得為好,這疼苦不應由這些百姓承受。”然后三青又望向江冉:“抱歉,嫂嫂,三青這次要自私一回兒了,照顧阿娘就交給你了。”說完,三青慢慢的變幻成了一直呆萌小獸,眼里充滿了笑意,還似那般純凈無瑕,最后又變成許許多多的光點散于這天地間。

沐柒看著三青慢慢消散,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情感,說不清,道不明。隨后喃喃自語:“一見傾心,一世相許,世間難解,唯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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