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初雪就下來了,飄飄揚揚地下一整天,房頂樹梢草地全白了。
從此以后小旅館門前沒有旅游車了,西北的旅游市場迅速進入了冬眠期。老板娘準備飛回老家過冬,她裹在一件肥大的棉襖里款款走向一輛來接她去機場的出租車,像一只笨拙的候鳥。小旅館所有的員工都站在門口歡送老板娘離開,揮手道別。
接下來小旅館的員工多數忙著收拾回家。我去留自便,倒想找個時間去和安們商量離開。沒料到這幾天蘭蘭感冒了,經常在夢里喊媽媽,虛弱的不成樣子。
小麗送來一個布娃娃給蘭蘭,說她要回家了,明年不知在何處見。她已收拾好行李,車票已買,只等和我們道別。我忽然發現這久我對她疏遠很多,我說這么快就走啊,卻不知道后面再說點什么,決定送她一程。雪已經停,路白茫茫的,我們走出去兩條腳印,腳印有時挨的很緊有時又慌亂的分開。小麗停下來,說你回去吧,蘭蘭還等著你照顧呢。我說好的,祝她一路順風。她遲疑一會轉身離開,背影越走越遠,城市在我眼前白的一塌糊涂。
我揣著兩只手往回走,一路上正看見同事們離開,大包小包的背著,開心的不行,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還有些這樣的同事,沒有交往。平時我都被那個奇怪的工作禁錮了,獨行在釘子錘子鋸子之間。
雪繼續越下越大,地下室巴掌大的天窗變成了白墻。我買來一個電烤箱燒在屋子里,房間變得暖和起來,蘭蘭醒來喊口渴,說她夢見媽媽了,不一會又睡著了,她明顯有了好轉。
那個夜晚女人突然回到地下室,出現在我的房間里。她穿上棉襖了,但衣服上全是雪,她脫掉棉襖掛在門后的衣鉤上,黃色的頭發有些凌亂,臉很白,脖子上有一道拇指大的青痕,上身穿一件黑色的毛T恤,下身穿粉紅色的短裙,大腿凍的發紫,腳上穿一雙黑色的長筒鞋。我告訴她蘭蘭感冒了,她說謝謝你照顧蘭蘭哈。然后她站在烤箱邊把T恤脫下來,把白色的乳罩脫下來,我坐在床邊看著她又把長筒鞋脫了,把短裙和內褲一起脫了,赤條條地站在烤箱邊,我看見她兩腿間的毛黑黝黝的,濕漉漉的,快滴水下來。她說,她只呆一會就走。我說蘭蘭在夢里喊媽媽,她說她知道。
我醒來的那個早晨仿佛是多年以后的一天,蘭蘭也醒了,正對著我格格的笑,說她昨晚上夢見蕩秋千。我聽后臉紅起來,竟然莫名其妙地對她說,你以后得叫我爸爸,她納悶一會說,不,你是我的哥哥。我又嚴厲地說,從現在開始你真的要叫我爸爸了。她生氣起來嘟著嘴說,不,你只是我的大哥哥嘛。過一會她又自言自語地說,媽媽什么時候回來呢。我撫摸著她的頭說媽媽不久就回來,我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洋溢出天真的笑容。
我和蘭蘭呆在地下室里聽見雪越下越大心里越發失望。小旅館已經不提供伙食,房里只有幾袋方便面和幾塊餅干,我看著發愁。
這時小旅館的值班人員老張也說,你想留也可以留下來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