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老板娘的嗓音像電鋸一樣響起,鋸開盤旋向上的樓梯,傳到客房里。喊我下去有人找。
我第一反應是誰會來找我?很快便想起了安,除了安不會還有誰了。確實我和安很久沒見了。正值旅游旺季,安在旅行社的工作一定很忙。從百忙之中來找我,怕是有什么事?可是又能有什么事呢。我尋思著往下走。
下最后一段樓梯卻看見小菲站在旅館門外,讓我很意外。她平靜地仰望著我走下來的樓梯,剛才摩挲在背后的手放到了前面,一雙腿也不動了。
我舉起手和她打個招呼。
她笑了。
問我,“干的怎么樣?”
我輕聲說:“還行。”還是覺得聲音說大了。
她說:“那就好。”她點點頭。
我轉頭看一眼小旅館,發現老板娘正望著我們,她手里的一疊房卡靜止不動。我立刻感覺很尷尬。便問小菲,“安怎么沒來?”
我們離開小旅館,走到外面的路上站著,面對著操場。問這話的時候我發現操場邊的那架生銹的單杠上掛著一個老頭,一雙瘦骨伶仃的手暴露無遺,嘴里哼哼唧唧地喊叫著想完成一個引體向上。
我們撲哧笑起來,笑的很輕快。
老頭覺察到我們,憤怒來一眼,從單杠上掉下來,拿起地上一個撿塑料瓶的灰色麻袋揚長而去。
他遠去的背影又似乎只是一個游手好閑的少年。
小菲說:“安還好,還是老樣子,安在旅行社很忙,幾天沒見他了。”
我說:“忙完這一陣就好了。”我說的只是安,完全不包含我和小菲。
小菲說:“是啊。”忽然又問我:“你覺得安這人怎么樣?”
我想了一會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說:“還好吧。”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果然不出所料。”
談話就這樣匆忙結束了。
我回到小旅館仍在想小菲為什么會突然來見我,本來想打個電話給安,轉念又覺得沒有必要,也許小菲下班了剛好從我上班處路過。我搬家走的時候告訴過他們我在那家小旅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