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早些年,因為比較好奇!我問過爸爸關于家族以前的事情。當時最多也就聊到過爸爸的爺爺,再往前的內容可能爺爺也沒有過多的給爸爸以及叔叔們說過,加上以前也沒有相關的族譜,有些問題也不得而知了。
據說我的祖先是從山西那邊遷移過來的,直到現在我們小腳趾的指甲蓋還有明顯的凹痕,傳說這個特征是山西一帶向外遷移的證明。早先,大概是120多年前,爺爺年幼的父親及堂兄數人流轉至此,在村里安家開荒落戶。聽說爺爺父親小時候比較聰明,能說會算,精明能干。在那一帶扎穩腳跟后,到離家2公里的集鎮上當過伙計,后來學會做生意盤過門店。再后來地方被日本人占領后,還被逼迫著和日本人打過麻將,贏了好多被他們占領的院子。
距離我們那里1公里左右的山頭上,至今還留有日本人當時修建的炮樓,不過已經被解放軍和民兵炸掉了半截。爺爺小時候也記得很清楚,之前地區被占領的時候,曾經被日本兵用槍指著腦袋讓唱歌,唱完歌就讓回家了。
不知道為什么,從我記事開始感覺在我們那方圓三公里的范圍內,我的爺爺和爺爺的大哥(我們那邊稱呼爺爺的大哥為大爺)是那種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人。因為30年前的農村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鄉下人也都比較簡單,只要被別人幫過,就會感激別人好久,我想這可能是爺爺和大爺在那代人有威信的原因之一。
太小的時候我不清楚,后來我才漸漸明白。大爺以前是遠近聞名的醫生,十里八村的鄉親誰有個發燒感冒什么的,或者不是問題太大的那種,大爺都能把脈診斷,對癥下藥。我的爺爺呢,整體比較瘦,也不知道從哪里自學的電路知識,還會做電機之類的,是村里的老電工。雖然談不上是村里的干部,但是走街串巷、爬高上低、挨家挨戶的接線、抄電表,也是最接地氣、最能觸達群眾的。據說后來還帶過幾個徒弟,教他們接電路、走線、修理、維護等等。
可能是因為這些,兩位爺爺都比較受人尊敬。村里的大事小情也都經常被邀請并積極的參與,好像什么事情在爺爺那里都能輕松的搞定,沒有能難得住的。后來爺爺還開過小型的彈棉花廠,經營過面條機、碾米機等,一直在為遠近的鄉親提供著日常生活相關的服務。記得平時爺爺是比較嚴厲的,但看見我偶爾也會露出笑容;他經常和長輩們出去下棋打長牌,時不時的就和長輩在外面就著花生米喝酒。三位叔叔和姑姑平時都很怕他的樣子,但是我從來沒有感覺到怕過,因為印象中小時候爺爺燉的排骨湯、帶回的燒雞都是非常美味的。
爺爺同輩分的長輩宗親我知道的有五位,隨著時間的推移,到了現在也只剩下一位了。以前最熱鬧的時候就是過年,年三十下午家族所有的大小男士會集中到一起,按照輩分依次排開,統一到祖墳去祭祖。炮聲隆隆辭舊歲、笑聲嘻嘻迎新春,到了大年初一早上,家族男女老少會成群結隊的給年長者磕頭拜年,因為人多、屋子空間又特別有限,子孫們往往需要在門外排好隊依次進行。那時候爺爺比較大方,會給大人們不停的發著好煙,奶奶則高興的給小孩子們發糖,還有我們比較欣喜的壓歲錢,大家都忙的不亦樂乎。到了其他四位爺爺家里拜年也是這種情況,一大家子的男女老少難得能湊在一起,浩浩蕩蕩、熱熱鬧鬧、歡聲笑語、感覺挺好。
外面的事情都由爺爺出手,家里的大小事也都是爺爺做決定,然后奶奶安排執行。在平時只是負責在家做飯、洗衣之類的家務。因為早期家里人多,大家一起吃飯一起生活,地里種的菜、家里養的雞、照看孫子孫女之類的事情,經常也是從早忙到晚,能把奶奶累得夠嗆。但是奶奶脾氣比較好,從來也不抱怨,看上去永遠都是那么的祥和,小時候我們哥幾個最愛奶奶烙的千層蔥花餅,熱熱的、焦焦的、香香的,蘸著調好的蒜汁,各個吃得津津有味。
漸漸的我們都已經長大,爺爺奶奶年齡也大了。爺爺還好,依然那么的精神矍鑠。奶奶的背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挺直,腿腳也開始有些行動不便,后來糖尿病、高血壓嚴重困擾著她,只能在家附近活動了。我上初中和高中以后,每次周末回家我都會單獨跑到奶奶屋里去轉轉,哪怕只是看上一眼,爺爺奶奶就會很高興,我能感覺到他們那種充滿期待的眼神。在我上學的期間,奶奶中風住院過,回到家叔叔們輪流照顧著,那段時間奶奶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只能直直的躺在床上,但是心里想什么眼睛能表達出來,我只要回去她就會高興的微笑,有一次好久沒有見到我,居然還開心的流淚了。直到后來奶奶安靜的離開,才真正理解那句話“家人是見一面少一面”,奉勸大家懂得珍惜吧。
再后來我上了大學,回家的次數少了很多。聽說爺爺的身體也變得不再那么矯健,特別是在查出病情以后惡化的更快,我也比較遺憾沒有見到爺爺的最后一面。都說“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爸爸姊妹六人,在自家排行是老二。我有大姑、小姑以及三個叔叔,他們都是比較隨和的,爺爺奶奶離開后,相信那時候叔叔、姑姑們的感受比較深刻。因為一家人很少再能高高興興的聚焦在一起,原來那種團聚的感覺很難再找回來。
很長一段時間,三位叔叔和爸爸一樣,都是多年的老司機,年復一年的不停的穿梭在幾個城市之間往往復復的送煤炭。家族中爸爸同輩分的叔叔伯伯有15位,大多也都從事著與煤炭運輸相關的行業。延續到了我這一輩兒,堂兄堂弟的共有18位、姐妹合計12位,我能排到第三,在老家都成了爺爺輩兒的,現在多數也都已經成家,浩浩蕩蕩的也有了自己的小生活。但平時除了整個家族有婚娶的大事,也難以把大家都給聚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