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佳依家里又玩了一會兒,大家想到外面去玩會兒,于是跟周云泊,宋曉夫婦告別,來到附近的街上尋找能玩樂的地方,于佳依說::“要不去KTV吧?”
好像也找不出什么別的好玩的了,于是大家便來到了最近的一家KTV,包了個中包間,往沙發上一坐。沉默了一陣后,于佳依說:“你們……想唱什么呢?”顧盼說:“我想看你和簡嘉遠對唱情歌!”“對!”眾人異口同聲,“簡嘉遠……唉?簡嘉遠呢?”
“這兒呢這兒呢,”簡嘉遠端著一個果盤進來,“給你們買點兒水果,這一小盤也太貴了。”簡嘉遠把果盤放在茶幾上,突然想起了去年過年在另一家KTV的事。
那是正月初四,簡信卓和林霏雨都走了,他想到外面逛逛,結果一直逛到晚上八點,路過一家KTV。一股奇怪的沖動使他進了這家KTV。
“老板,還有包間沒?”“您一共幾位?一位?”“一位啊,那個我們這兒有單人小包間,您可以……”“不用,給來個大包間,你給開就行了。”老板心想一個人開一個大包間,這孩子也不像喝醉了呀……管他呢,反正是按包間收費的,又不是按人頭收費的。
大包間能坐三十個人,不過現在只有簡嘉遠一個。
我是有病嗎?簡嘉遠想笑,自己這一沖動,二百七十塊錢沒了。他想起以前自己第一次來KTV的時候,那會兒應該是自己過十二歲生日,有一大家子人和十來個同學,就是在這么大的包間里。大過年的,沒有人陪自己,那就想象這個大包間里面坐的滿滿的都是人的樣子吧。這樣一來便能解釋了自己剛才的神經舉動了。
大包間贈送一大瓶果汁,簡嘉遠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隨便點開一首歌,打開原唱邊喝果汁邊聽歌,就像在家里看電視一樣。
這果汁好寡淡呀,感覺就像礦泉水加糖一樣,還是喝酒來的實在。他想去前臺買罐啤酒,于是推門而出,穿過走廊聽著兩邊的門里傳出悶悶的歌聲。
還沒到前臺,便聽見前臺傳來這樣的聲音:“對不起啊,真的沒有大包間了,您反正就五個人,一個中包間也是可以的嘛。”簡嘉遠向前臺瞧去,確實有五個人站在前臺那兒,從背影上觀察,應該是兩個老人,兩個中年人,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五個人就要一個大包間啊,不過我一個人就要了一個大包間呢。簡嘉遠一想,剛才要大包間,完全是因為自己腦子抽筋了,不如讓給他們一家,當然了,合理地問他們要一點錢也無傷大雅,還能彌補一下自己的損失。
這時,只聽那個中年男人說:那就中包間吧。看來自己的大包間是包不出去了,簡嘉遠繼續往前臺走,卻又聽見那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說:“中包間沙發太小,我躺不下,而且話筒質量也不好,壞耳朵的。”這小子一看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少爺,他注意了一下這家人的穿戴,基本都是名牌,尤其是那個“小少爺”穿得更是花里胡哨的。簡嘉遠看看自己,穿的還是去年的舊羽絨服。他不是沒新衣服,只是嫌新衣服穿的硬邦邦怪別扭的。
簡嘉遠本想把自己的包間賣給他們,但實在沒有商人的潛質,算了,就當交朋友了。他說:“那個,我這兒有個大包間,就我一個人,幾位不嫌棄的話可以一起。”
那五個人齊刷刷回頭,見是個衣著樸素的秀氣少年。“你一個人?大包間?媽耶,有病吧?”和簡嘉遠差不多大的少年很不客氣地說道。我……有病?這小子怎么是這個德性,簡嘉遠愣在那,少年的父親卻也沒替孩子道歉,直接問:“你一個人啊,太浪費了,這樣,你那個包間賣給我,我再幫你買個小包間。”
好討厭的一家人啊……簡嘉遠沒想到自己大方一回被人這樣冷嘲熱諷,他心中不快,臉上盡量平靜:“叔叔您誤會了,我是說,咱們一起去大包間,我一個人有點無聊。”
“小伙子,你是要請我們?那可不必要,我們不缺那點錢,你一個大包間二百七,我們給你五百,行不?”少年的母親說。
氣死我了,財大氣粗了不起啊,我好心好意你們拿我當要飯的!簡嘉遠最討厭這些拿幾個臭錢顯擺的人,搞得好像我稀罕這幾個錢……好吧,有點兒稀罕,但尊嚴更值錢,我可不能掉價了。想到這兒,他也不打算待在KTV了,心情都毀了,還唱什么歌。
“老板,我那個大包間給他們了,我走了。”他轉身欲走,那少年的父親叫住他:“小伙子,包間的錢你現在不要,以后如果想要的話可以來我家,憑這個名片找我。”說著一張名片向他遞來。
簡嘉遠接過名片,一看——錦星集團董事長盧錦星。盧錦星這個名字簡嘉遠有耳聞,當年他全是全市數一數二的富豪,不過據說是靠鉆政策空子發財的,后來經營不善,如今早已不比當年,旗下很多公司都倒閉了,只有一所錦云中學還風生水起,生意不錯。那會兒簡嘉遠還不認識于佳依,更不認識周云泊,所以對錦星集團和錦云中學不那么敏感。
簡嘉遠隨身也裝著名片,他掏出一張說:“這是我的名片,咱們正好交換一下。”“我爸是大老板,才有名片,你是個什么玩意兒,居然也有名片?”那盧錦星的兒子從簡嘉遠手中搶過名片,“簡——嘉——遠?笑死我了,無名小卒還裝模作樣印名片?”
簡嘉遠不想同這家人置氣,心里暗罵自己真是活該,招惹了這么一家子,只想趕快離開。
他把這個故事講給眾人,于佳依說:“盧錦星叔叔是我爸的……算是上司吧,他那個兒子叫盧浩文,沒想到你還和他們一家有過這故事呀。”
“這是我見過的最討厭的人,尤其那個盧浩文,簡直比劉陽晨還討厭!”簡嘉遠又說,“今天佳依過生日,不說這不愉快的事啊,大家開開心心唱吧。”
唱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歌,大家又想換個地方玩,于是離開KTV去電玩城又玩了一會兒,直到下午六點才散去。
“同學們這周四五就要月考了,你們自己復習一下,咱們還得接著咱們的進度,可沒時間給你們去復習。”李書閣說完這番話繼續講他的題。到了高三,考前復習這種事就真的靠自覺了。
過了三天,明天便考試,田忠昊負責打掃考場,他自打入學,衛生委員的光榮職務就一直掛在身上。掃地,拖地,貼考號,整個流程他干了兩年多,早就熟的不要不要的,簡嘉遠也在這兒幫他的忙,而顧盼和于佳依在食堂等他們。
教室里人走光了,只剩他們兩個。田忠昊往講臺上貼座位表,他正用剛剪過指甲的手費力地摳著膠帶,卻一不小心把講臺給撞得平移出一尺遠,正好膠帶也掉到了地上,他彎腰撿膠帶,順便想把講臺拉回來。
“咦,這一盒是什么東西?”他看見講臺下一堆舊書中夾著一個盒子,便將盒子上壓的書挪開。只見這個盒子用一個透明塑料蓋蓋著,里邊是幾個愛心形狀的蠟燭。
“嘉遠,過來看看我發現了什么!”田忠昊說。“我來看看……喲,蠟燭。”簡嘉遠拿起一個蠟燭,上下看看,“估計是以前學長留下的吧,咱們換新教室半個學期了,居然一直沒發現,應該是他們做什么活動用的,給人家放回去吧。”說著他們把那盒蠟燭歸了位,貼好座位表離開教室。
月考完后,李書閣重新給調整座位,簡嘉遠的同桌換成江玲夢,田忠昊的同桌換成師玥涵。簡嘉遠倒是滿意,反正平時和江鈴夢關系就特別好,而田忠昊雖然對師玥涵滿意度一般,但他的左邊,是顧盼,雖然和他有一個過道之隔,但是這可是他有史以來和顧盼坐的最近的一次了。師玥涵對所有男生女生都一個態度,自然也不怎么搭理田忠昊,而顧盼的同桌也是個內向的男生,所以自然就是每天他們倆聊得多一點,再加上放學的時候也能一起走,田忠昊覺得說不出來的開心。
這天放學送了顧盼和于佳依后,田忠昊說:“顧盼這幾天對我可好了,我的時機是不是要成熟了?”“人家顧盼對誰都挺好,對我不也一樣嗎?”簡嘉遠說。“我不管,反正我得找個機會表白了,顧盼拒絕過的男生多了,也不差我一個。”田忠昊的臉皮現在已經空前絕后的厚了。“你也是夠可以了,從高一那會兒你就說要追,要表白,要這要那,結果兩年了,還是這幾句,換成別人啊,說不定孩子都會打醬油啦。”
這天晚自習,天早黑了許久,教室里靜悄悄,是人是鬼都在學,或是真學或是假學,只有簡嘉遠在拼命喝水。剛才課間他和田忠昊用打火機烤辣條偷吃,吃的時候不覺,等吃完了才感到舌頭如同舔了熱鍋一般。
“玲夢姐姐,您有水嗎?”簡嘉遠一邊晾舌頭一邊可憐巴巴地說。“有啊,還正好是溫水,我給你倒點兒吧。”江玲夢擰開水杯,簡嘉遠也低頭拿自己的杯子。
嗯?怎么了?
突然一片黑暗。
“哇,停電了!”瞬間亂了套,嘰嘰喳喳如同在菜市場。
江玲夢在一片漆黑中把水完美地倒在了地上,簡嘉遠一口都沒喝到。另一邊田忠昊卻想起了什么。人在黑暗中的本能就是尋找光明,如果找不到就自己制造。
他摸著黑來到講臺,掏出剛才烤辣條的打火機,憑借微弱的光找到了之前放在這里的那一盒來歷不明的蠟燭,把它帶回自己的座位。
他點亮了一個放到顧盼的桌子上,顧盼一愣:“蠟燭?你哪來的?”“那個,我掐指一算,今天是個停電的好日子,所以就帶了蠟燭。”田忠昊想在顧盼面前表現的神秘一點,但顧盼又說:“早知道停電,你帶個手電筒或臺燈不行嗎?”“這個……今天命里犯水,點點火克克水。”顧盼點點頭說:“那謝謝你了,你還有蠟燭嗎?多給我點幾個吧!”“好的沒問題。”
田忠昊一數,盒子里還有九個蠟燭,他繼續點,同時也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看,老田那有蠟燭唉。”“咦,老田你哪來的打火機?”“還用問嗎。不抽煙哪來的火?”
“我鄭重聲明,我的打火機是烤辣條用的啊!”田忠昊喊道。“別裝了,我們初中那會抽煙的代號就是烤辣條。”有人拆臺。“老田,給我也點一個唄!”“焦易坤說。“別就知道給顧盼點,重色輕友了啊!”簡嘉遠也起哄。
顧盼看著桌子上那幾枚愛心形狀的蠟燭,又看著一旁正在點蠟燭的田忠昊,莫名想起了很多事:
剛入冰塔中學時,田忠昊遇簡嘉遠下棋,被教官發現后,田忠昊說他們是在研究化學。簡嘉遠救自己受傷,她和田忠昊一起去醫院看簡嘉遠,吃飯的時候,田忠昊的臉上粘著米粒,她好心拿紙給他擦,卻把他嚇得掉了勺子,那時他的臉很紅,他說是噎著了。
一直到了今天,田忠昊都是她最好的異性朋友之一,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給她留下的印象比簡嘉遠還深,雖然她喜歡過簡嘉遠,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簡嘉遠和于佳依是男女朋友,簡嘉遠自然是關心于佳依多一點。
今天這個突如其來的停電和這幾個有些小驚喜的蠟燭,讓她忍不住對田忠昊有了那么一點點超出友情的好感,她想:看他的樣子,是不是喜歡我呢……
教室里亂了十分鐘左右,燈又亮了,顧盼便吹滅蠟燭,想還給田忠昊,但突然聽見教室門有動靜,李書閣進來了,那肯定不能放在田忠昊桌子上或自己桌子上了,只好拜托自己同桌把蠟燭放到了窗臺上。
李書閣進來說:“剛才是不是停電了?我們辦公室也一樣,現在沒事了,好好學吧。”說完他準備走,但轉身轉了一半又停住了:“這什么味兒呀,蠟燭……辣條?”他開始買教室尋找氣味的源頭。
簡嘉遠心虛,他低聲問江玲夢:“玲夢姐,我身上辣條味很重嗎?”江玲夢提起小鼻子聞了聞,說:“額,還是挺重的。”
這時,李書閣也轉到了簡嘉遠附近,他目光落在簡嘉遠身上——這小子是有前科的人。“簡嘉遠,是不是你吃的辣條?想請客就直說,對吧。”
簡嘉遠慢慢扭過頭說:“老師,我這回可沒有在教室里吃呀,我是在食堂吃的。”“我不管你在哪兒吃的,反正你是把味兒帶回來了,記得,老規矩,全班同學一人一包,還有我的一包。”“行行行,”簡嘉遠嘆氣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因為吃辣條的事,他已經和李書閣斗爭了一年了。
“哎?窗臺上那是……蠟燭?”李書閣又來到窗臺前,詩興大發道:“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簡嘉遠你該不會用蠟燭烤辣條吧?不怕中毒?”全班都哄笑起來,李書閣的聯想能力太豐富了。
簡嘉回頭瞪了田忠昊一眼,心說:蠟燭可是你小子點的,你現在居然笑得這么歡。
等到放學路上,四個人還在說這事,簡嘉遠覺得自己最冤,他說:“辣條我確實吃了,但蠟燭可是老田和顧盼你倆點的,現在可好,我打賭李書閣回了辦公室,肯定說:‘我們班那個簡嘉遠拿蠟燭烤辣條’,我老臉以后往哪擱……”
顧盼說:“也怪我當時不該把蠟燭放到窗臺上,直接塞到書桌里,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說到底還得怨電停了,不然李書閣一萬年也不會下來。”田忠昊把責任推給了發電站。
于佳依則是關切地說道:”辣條很不衛生的,你以后別吃了好嗎?我可以給你做別的好吃的。”
又過了兩個禮拜,元旦快到了,這是高中的最后一個元旦,盡管面臨期末考試和高考的雙重壓力,但學校還是照常讓高三排練節目。李書閣一想班里有簡嘉遠,于佳依,顧盼這些才華橫溢的學生,用不著自己操心,于是便像之前一樣,簡單宣布了一下這個事,讓同學們自己組織。
顧盼說:“都跳了三年的舞了,我可不想再跳了,咱們換個花樣玩兒吧。”
于佳依說:“我也不想彈琴了,我支持顧盼,咱們玩兒別的吧。”
“談何容易呀,咱們幾個除了唱歌跳舞彈琴,還有什么別的絕活嗎?”簡嘉遠說。
“我倒是有個主意……”田忠昊說。
“什么呀?”另外三人問道。
“你們下了晚自習之后來找我,我給你們展示一下我的想法。”田忠昊賣個關子,顧盼說:“為什么要下了晚自習啊,現在不行嗎?”
“現在的話,沒有那種氛圍。”田忠昊神秘一笑。
這姓田的想搞什么名堂啊?離下晚自習還有十分鐘時,田忠昊借口上廁所溜走了,給顧盼留了張紙條:
告訴嘉遠,佳依,下晚自習一起到藝術樓的地下室,左邊第二個房間。
顧盼盯著這行字,也盯不出什么名堂來。
“田忠昊讓咱們去藝術樓的地下室。”一下晚自習,顧盼便通知了簡嘉遠和于佳依。簡嘉遠知道田忠昊想干嘛,但此時此刻不是露底的時候,所以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看戲就好了。
三個人一路走到藝術樓,藝術樓里空空蕩蕩,地下室更是陰森,簡嘉遠摸黑找到地下室的燈,一打開,七八個房間林立于眼前。
他們找到左邊第二個房間,一推門,眼前是這樣一番場景:
燈沒開,蠟燭在地上擺成愛心形狀,一個人站在這個火熱的愛心中。這個房間里三面都是鏡子,把這個場景復制粘貼的到處都是。
這個人就是田忠昊,他手里有一張紙,紙上寫著一首詩,他看見人來了,便深情地朗讀起這首詩:
我因為你
喜歡上了窗臺那個位置
風吹過,你微笑
告訴我什么是心動的感覺
我把愛埋在心底
但還是長出了喜歡
就像種子不經意落進花盆
生根發芽
陽光總是那么慷慨
就像你總是光彩照人
我享受陽光
卻不敢擁抱太陽
外面的世界喧囂
我用耳機與世隔絕
我和你的距離
只能在夢中無限接近
我的夢話也只有兩個詞
一個是你的名字
一個是我喜歡你
“你……沒事吧?”兩個女生搞不懂田忠昊在干什么,這一地的蠟燭……
田忠昊的臉通紅,他來到顧盼面前,像個靦腆的小孩,說:“顧盼同學,你能跟我來一下嗎?”簡嘉遠輕輕在顧盼的腰上推一下說:“去吧!”
顧盼一頭霧水,跟著田忠昊站進了這個用蠟燭圍成的愛心里,她已經意識到可能會發生什么,真的會和自己想的一樣嗎?
“嗯……顧盼,趁你名花無主,我想擷取芬芳。”田忠昊深吸一口氣道,“我……該怎么說呢,長話短說,就是我喜歡你,掐指一算,已經兩年有余,不長不短,但也足夠讓我相信,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顧盼明知道是田忠昊在向自己表白,心不知是何節奏地亂跳著,她說:“這……是你要表演的節目橋段?”
“我是認真的,我……我跟你正式表白……顧盼……我,喜歡你。”
田忠昊這小子書沒白讀嘛,都會自己寫詩了,簡嘉遠想。顧盼十有八九是會同意的,這姑娘看似傲氣十足,但實際上也是會偷偷喜歡某個男生的,她連我簡嘉遠這種都曾經看得上,就不用提老田這樣的比我還老實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