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語

若論西方文學史上極富獨創精神的文學大師，英國作家狄更斯定然是當之無愧的其中之一。人們對這位豐產作家的作品一定耳熟能詳，如《霧都孤兒》《雙城記》《遠大前程》《老古玩店》《大衛·科波菲爾》等。他的這些作品超越了時空的界限，早已成為全人類不朽的精神財富。我們所譯的這部《遠大前程》，是作家的晚期代表作，用專事研究狄更斯者的話說，《遠大前程》是作家技術上、思想上最為成熟的作品。

在19世紀的英國文壇，與同時代一批才華出眾的小說家相比，狄更斯的寫作獨樹一幟，他的創作題材之廣泛，也非很多小說家所能及。在《遠大前程》這部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狄更斯創作的一般特點。在這位嚴肅的作家筆下，人物設計大多怪誕、乖戾，甚至有些不合常情，但經過他的藝術性刻畫，無論衣著相貌，還是舉手投足，又都一本正經，好整以暇。小說讀到最后，除了個性鮮明奇特的人物形象令人難忘，耳邊還總會回響起那力透紙背的人道主義奏鳴。

《遠大前程》記述了一個孤兒跌宕起伏的“前程”故事。故事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講述主人公皮普單純質樸的鄉間童年生活。他偶然遇到了一名逃犯，并在其脅迫下偷了家里的東西給他。不久，皮普受邀到有錢人郝薇仙小姐的莊園玩耍，他的內心就此發生變化。很快地，他愛上了郝薇仙小姐美麗而冷漠的養女艾斯黛娜，并開始為自己的出身和環境感到羞恥。某天，皮普突然得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的資助，對方承諾將他送到倫敦接受上等人的教育，他為此喜不自禁，以為自己從此有了遠大前程。第二部分主要描述了皮普在倫敦接受“上等人”教育的經歷。在魚龍混雜的大都市里，他深受上層社會勢利習氣的影響，逐漸過起了奢靡墮落的生活，道德品質也由此下降。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資助者是郝薇仙小姐，并時刻暢想著那美好的錦繡前程。然而，當恩主的真面目被揭開，他那建筑在沙土之上的美夢破滅。他精神崩潰，如墜深淵，卻又不得不重新面對現實。小說的最后一部分記敘了皮普保護自己的“恩主”——潛逃回國的流放犯馬格韋契的經歷。雖然馬格韋契最終難逃命運的懲罰，但皮普卻在這一系列的變故中，回歸人性之美，并由此體味到親情與友情的可貴。

文以載道，狄更斯借孤兒皮普這一獨特的人物形象，表達了自己對生命和人性的理解。從某種意義上說，狄更斯偏好“孤兒”題材，在他的所有作品中，塑造的人物形象數以百計，卻以其中的孤兒形象最令人難忘。除了《遠大前程》中的皮普，還有《荒涼山莊》中的艾瑟·薩莫森，《老古玩店》中的小耐兒，《大衛·科波菲爾》中的大衛·科波菲爾，以及《霧都孤兒》中的孤兒群像，都被作家賦予不同的命運。

值得一提的是，《遠大前程》作為狄更斯的晚期作品，較之其他幾部同類題材的作品，他對當時的社會和人生有了更深刻的體驗，以往貫穿于作品中的幽默諷刺的夸張的藝術效果弱化了許多，從而使這部小說更強烈地呈現出了狄更斯所應有的成熟的人生觀。

吳建明
2018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