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想著想著，突然回憶起了前段時間和趙如意的交易。

那時趙如意欲突破二品尸官，起了將羊皮紙置換靈丹的想法。

不過當時所說，羊皮紙是他從大牢一名囚徒手里換來的，

三兩金錢。

這價值幾乎已經是三品尸官一年的身家了。

由此可見，平時趙如意沒少在大牢里搜刮殘余，摸著渾水。

按道理趙如意是沒可能接觸這等修為妖怪的，可偏偏事情發生了，這就讓秦楓摸不著頭腦。

羊皮紙只是猜測，也有可能趙如意私下里不知何故，得罪了那只妖物。

總的來說，為了以防萬一，秦楓已經在心里給自己提了個醒，必須對那闖入的妖物有所警惕。

妖物不顯本體，很有可能是靈神出手，瞞過京兆府這等的黃燈也就不足為奇了。

拿著趙如意結出來的靈晶，秦楓含在嘴里，蓬勃的法力涌入周身，邁入靈神的界限越來越近。

靈瞳術也散開，無時不刻不監視鐵壁房動作，以此也能鍛煉靈念。

……

尸官們最近精神氣都不好，一來是因為有同僚慘死，二來則是張大千的出現行事作風和以往不一樣，許多仵差皆受不了。

自從前段時間尸體出現的越發稀少之時，他們還沾沾自樂，好不容易輕松一回，好景不過幾天，越來越多的尸體便涌入了鐵壁房。

有仵差受不了連夜勘驗，自告奮勇向張大千訴苦。

誰知好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懟了回來，只能悻悻然，回到尸房繼續工作，再也不敢提起。

有了前車之鑒，后面也就沒有勇士再出手了。

妖物的痕跡出現，讓仵差們都老實一些，平日勾心斗角也少了許多，門前黃燈上的符咒也被替換，換成了大修所刻的鎮魔符。

這讓尸官們紛紛安心不少。

不過尸體多的情況下，好處就是眾人感覺修行上有所精進了，不論是精神氣方面，還是靈念，較之以往都增進不了。

秦楓也如此。

石臺上放了七八具尸體，秦楓用匕刀割破一名修者的肚皮，將一只臭蟲從里面挖了出來。

臭蟲似蠶狀，表面卻散發烏煙黑氣，吐出來的血絲腥臭難聞。

秦楓用一只木盒把它裝了起來。

妖修的死似是久遠，不知被何人下了尸蠱，成了行尸走肉。

抓妖官差們擊殺之時，尸魁仍然有復活征兆，官差們沒了辦法，只能借助京兆府的尸封將尸魁封死，如此才算將他整個收服。

皇朝中的妖物有它一份。

尸魁到沒什么人魂，除了尸蠱之外，秦楓再沒了其他收獲，不過連日來的尸體涌入，也讓秦楓進入飛快，漸漸離靈神已距離一層隔膜。

一捅就破。

他從張大千哪里要了不少的任務，借口無事想要打發，對方甚至還夸他精明能干。

殊不知秦楓只是為了自己。

王有財依舊沒露面，按照秦楓推論，犳蛇之事事關重大，沒有一定的把握，京兆府和鎮守司不會出手。

連府尹大人也忘記他勘驗出犳蛇封印的事。

要是平日里，府尹或許會賞他一賞，但皇朝中的涌流已讓他無暇顧及這些事，自然也就將這些瑣碎忘掉后面。

手里捏著十多團靈晶，秦楓先是把鐵壁房木門都上好，接著不放心，又往上貼了幾十道咒符上去，最后依然覺得不夠，掏出一把銅錢灑在了地上。

銅錢是一種預警術法，能夠驚醒鐵壁房的所有仵差。

臥榻房離這里不遠。

盤膝在握，秦楓將數十道靈晶吞進肚子里，他需要利用這股沖擊，直接將那曾薄膜捅破。

靈晶化成的法力在他腹部卷動，燥熱感傳遍周身，連帶著驗房的溫度都陡然增加。

軀體深處，秦楓腦海有若隱若現人魂凝結，樣貌正是他本人，隨著時間過去，幾乎快要達成實質。

漸漸漸漸，人魂凝結成的靈神完整形成，浩海如潮的法力涌入，不斷滋養著靈神形軀。

秦楓心念一動，嘗試按照道術里面所言，操控靈神出竅，一股意識傳入，靈神疾刻從他身體脫離，飄出鐵壁房之外。

……

與此同時，鎮守司深處的一座閣院，一名老者正閉目養息。

他氣息波動不穩，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道血絲。

老者身體慘狀不已，一把非人類的手臂貫穿他的顴骨，樣貌看起來驚恐萬分。

斷手將他的腦袋掏出一個大洞，手臂就這般懸掛在他的頭顱之上。

老者微微睜眼，眉宇看了一眼京兆府的方向。

……

秦楓靈神游離在鐵壁房的昏暗通道，四周望去，空無一人。

連巡視的衙差也不知所蹤。

自從出現趙如意身死的事情，鬧得整個鐵壁房都人心惶惶。

秦楓將靈神的意念收攏在三十米開外，不敢往外多露，怕會引起其他修行者的注意。

饒是如此，他也感覺全力開火，至少靈神意念能再往外延伸八十米開外。

鐵壁房的隔壁是一品尸官的所在，平日里鮮少看到一品尸官的身影，這不禁是因為身份地位的不同，相應是，也是因為一品和二品尸官也接觸的人和事不同。

許多核心的案子隱秘都掌握在了一品尸官手里。

趙如意消失的殘留血氣便如是。

靈神化作青煙，秦楓試探性往門縫里懟了懟，這一懟他瞬間發現有股巨力把自己給彈出來了。

看著樣子，一品尸官里面下的咒符都是屬于靈神往上修者刻畫的。

不過如今秦楓邁入靈神歸元，這股阻抗幾乎困不了他，只是稍微操控靈念，那股木門上的隔閡便消失。

一品鐵壁房的裝飾要被二品好上不小，無昏暗通道，也也沒有倉促局限的布置，一切都仿佛切到好處。

秦楓靈神走在過道里，心念一掃，一名一品尸官的門被他破開，他落進去，發現有人正在解刨一只妖物的尸體。

這名尸官割下了妖物的頭顱，將里面的重要器官全然挖空，用尸封封住妖物的靈魂。

看見這個樣子，秦楓大致明白了他做的事，挖掘出妖物身體有用的東西，做日后煉化等其他之用。

自打進了京兆衙門，秦楓就聽說過此類說法，比如妖物的筋，皮，都可以做法器來用。

一些特殊的，身上的器官甚至能做藥引子。

這也就是他之前去酒樓，看到小二烹煮妖魚，才明白的緣故。

離了這道門，秦楓又看了幾名尸官的所為，幾乎都如出一轍，大都是割著妖物的身軀。

由此秦楓也知曉了，一品尸官的任務近乎只針對向了妖魔。

對，魔呢？

秦楓在這里沒有看到魔的痕跡。

抱著好奇的想法，秦楓又去了幾個房間，但都是大致相等，做著割皮割肉抽筋拔骨的買賣，一點都沒有魔的身影。

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難道京兆府里就沒有從鎮守司哪里討來的魔嗎，還是說魔在大夏里面都太膽小了，平日不敢出來，以至于抓妖官差都沒有辦法。

這也不會太聽話了吧。

秦楓認為沒有這么簡單……

至少，筆鑒上寫的東西是不會出錯的。

魔的兇狠起碼要去妖物之上。

又走了幾個房間，秦楓終于看到一處不是解刨妖物的驗房，他靈神落入半空，發現這里居然是一處制作物品的地方。

靈丹，咒符，術法，等等有關的物品擺在木臺之上。

有尸官將妖物的氣息抽出，然后分離進了咒符里面。

這就是黃燈咒符的來由了。

秦楓這樣想著道。

難怪衙門里的黃燈咒符對他都起不上什么作用，合著人家有專門照看的對象來著。

又去了幾處地域，秦楓將一品的鐵壁房快摸了個遍。

等到進入最后幾間驗房，秦楓將靈神散進去，沒想到進去之后，竟然空空如也。

靈神在半空楞了一下，秦楓將意識往里散了散，試圖將黑暗的地方覆蓋更多一些。

就在靈念驅逐黑暗，照耀深處的那一刻，秦楓的靈神大腦，驟然傳來一道骨子里的驚悚。

沒有黑暗，驗房內盤膝著一個人。

靈神的意識覆蓋了他。

而那個人此刻正在深處望著秦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