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月如故腦子里環繞著院子里的種種:“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疏行悠悠的走著:“沒怎么回事,藥圣和毒圣本就是師姐妹,當年的圣醫門就是她們的師門,不過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毒圣背叛給滅了。”
月如故道:“藥圣前輩不恨毒圣嗎?畢竟是她背叛了師門。”
余疏行搖頭道:“毒圣其實背叛師門也是被她師父給逼的,藥圣當時。也是知道的,可就是無能為力,要說這一切錯就錯在了她們的師父不應該見死不救,不然毒圣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怪不得藥圣叫阿巧叫得絲毫不生疏了,原來中間隔了這么一層關系。
月如故道:“當年藥圣和毒圣發生了什么?”
余疏行道:“藥圣得了怪病,連號稱江湖第一的圣醫門都不能治好,當時毒圣為了救藥圣背著師父練了圣醫門的禁術,為的就是能治好藥圣的怪病,結果藥圣的病是治好了,可毒圣卻因為偷學本門禁術被廢了武功逐出師門,此期間沒有一人為她求情,就連看著她長大的師父也沒有救她,后來她不知是投靠了誰,一夜間就將圣醫門給血洗了,從此圣醫門不復存在。”
二十年來如一夢,誰又能提醒自己這不是真的?
月如故聽完不由得感嘆一聲:“這都是些什么事啊!”
余疏行道:“非是局中人,不知局中事,這不是我們能解決的,只有她們自己才能解決。”
月如故便是同意,話題一結束就回到了桃花閣。
現在差不多是下午,太陽還沒有落山,一絲絲溫暖的陽光還能照射在桃林里,蘇筠剛剛扎針出來,翹著二郎腿坐在石桌前,臉色鐵青。
不用說,肯定又是浮云玉剛給她扎完針,疼得受不了才坐在這里借著冷風吹散疼痛,疼著疼著就想到了另一個人,連靠近她的兩人都沒有發現。
“丫頭你坐這里想什么呢?”月如故道。
蘇筠聲音弱弱的道:“你看不出來嗎?”
他還真的看不出來,這丫頭心眼多得數不清,鬼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余疏行直接開口道:“她在想齊哲。”
話音剛落,蘇筠面紅耳赤,低下頭不去看自家主人。
月如故笑著調侃道:“我說你怎么坐在這里徒傷秋悲,原來是在想齊哲那小子,你倆啥時候好上的?”
蘇筠羞愧的瞪了他一眼,相同余疏行也瞪了蘇筠一眼,蘇筠還是害怕余疏行的,急忙低下頭。
月如故轉頭看向余疏行,這丫頭是余疏行的人,余疏行同不同意還是一回事呢!
“你怎么看?”月如故道。
他問出來時,一旁的蘇筠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誰料余疏行冷聲道:“女大不中留,我到要看看那小子究竟是耍了什么花招,能讓你思念他。”
蘇筠立即道:“主人你不可以這樣,齊哲又不是不好,你干嘛要難為他?”
齊哲本身就是從江風門救出來的弟子,現在歸在余疏行手下也是當初在書畫閣里蘇筠求情,月如故又勸了一把,不然他是不愿意收留齊哲的。
可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挖他臨江山莊的墻角,順帶著把蘇筠給拐了,他還沒同意呢,這是要鬧哪樣?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月如故道:“你來真的?”
余疏行看了:“不是嗎?”
月如故:“……”是不是有點看熱鬧不嫌事大看過火了?
月如故勸道:“你還是饒了齊哲那小子吧,要是他倆是真的有感情呢?你這樣不就是活生生的拆散一對有情人嗎?棒打鴛鴦一點也不好。”
余疏行嗯了一聲,沒有下文了,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聽進去。
“等藥圣前輩給你拔除了烏石毒,就就離開桃花嶺,以免夜長夢多。”余疏行聲音低沉道。
銀月山上,銀月宮矗立在山頂之上。
大殿里一身白衣的銀月正坐在首位上全神貫注的看著手里的一本書。
正看得專注時,一只雪白色的信鴿撲騰著翅膀飛入了大殿里,銀月放下手中的書,鴿子停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腿上綁了一小卷信紙,正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伸手取下鴿子腿上的紙,鴿子像是有著靈性一般識趣的飛走了。
打開信紙,第一先看到的就是畫著一個斜月的圖形,圖形后就是主要講的內容:
少主和他同行的人已經身在桃花嶺求醫,集結五冊的人已經發現圣醫冊的下落,桃花嶺少主會有險,另外冥火宮半個月后舉行英雄大會,屬下等宮主下令。
完
銀月看了之后臉色不變,伸手把信紙丟到了旁邊的香爐里燒掉,提筆寫了一封信。
幾天后,浮云玉徹底的拔出了蘇筠身上的烏石毒,修整一天后余疏行準備起身前往冥火宮所在地區。
浮云玉送他們到了桃花嶺的出口,叮囑蘇筠:“記得按時吃藥,可以恢復你耗損的內力。”
蘇筠和她相處的這些時間里,感覺到浮云玉其實也是個命苦的女人,為了一個宗門書冊躲在桃花嶺多年,日復一日的幻想著曾經。
蘇筠舉手保證:“我一定會的,前輩就放心吧!”
浮云玉這才松了口氣,轉眼看向余疏行和月如故:“我希望你能查找到顧大哥的死因,圣醫冊在你找到所有的真相后就毀了吧。”
余疏行對她行了一禮:“前輩放心,晚輩知道應該怎么做。”
浮云玉點頭,對跟在后面的思諾揮了揮手,后者會意的打開了一個盒子,在盒子里裝了兩瓶藥。
“這是我煉制的藥物,可以解開一些中等的毒,要是你們再遇到阿……毒圣就用這種藥解她的毒。”她本想喊烏云巧的小名,可是話到嘴邊剎了個車。
余疏行和月如故是知道浮云玉和烏云巧之間的關系的,只能無聲的嘆息,待一切囑咐言必,浮云玉目送著這三人離開了桃花嶺。
春風何須問,落花君須記,秋娘渡與云娘橋,浮生如夢悲歡老。皆此萬幸逢夢繞,半生知己凝月皎。
三人行走在官道上,時不時的需要聒噪兩句的蘇筠此刻是閉嘴不說話,神游天外的想著齊哲。
這一切自然是逃不過余疏行的眼睛,沒辦法啊,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隨她去吧,余疏行覺得自己管不了這丫頭了。
月如故看著他那副表情,忍不住的笑了:“行了,你不要老是像親爹丟了女兒似的。”
余疏行無語至極的送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你懂個鬼,那小子居然敢撬臨江山莊的墻角,我饒不了他!”
月如故道:“懶得管你,但不要玩得過火了。”
余疏行瞥了蘇筠一眼,見她還是神游天外的樣子,想伸爪子去把她拍回那個讓人無情的鬼手,爪子伸到一半就頓住了,想想還是算了。
這丫頭小時候就向他嘮叨過要到臨江山莊外看看,一個人待在臨江除了一群暗影之外就只有余疏行這樣的一個人陪著她,想出來看看也是可以理解的。
江湖無情,刀劍無眼,讓她好好的經歷一番也不是什么壞事,溫室里的花朵會溫出毛病的,倒不如經歷一番風雨的洗禮,方可人情冷暖自知。
勒緊韁繩,余疏行策馬向前,月如故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過去說什么,這事只能等余疏行自己想開,別人插手只能越加麻煩。
他瞥了蘇筠一眼,無聲的嘆了口氣,見余疏行都快跑遠了,出聲喊:“丫頭,走了!你主人都跑遠了!駕!”說完加快了速度去追上余疏行。
蘇筠這才發現自己神游天外,竟然沒有發現自家主人早就跑到前面去了,勒緊韁繩催促馬跟上兩人。
她現在心里可謂是一團亂麻,自己對齊哲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樣子的?不過就是在書畫閣自己出手幫了他一把嗎,不就是花燈節那天他送了自己一盞花燈嗎?怎么自己就對他生出這種感覺來了?
這是所謂的喜歡嗎?如果說我喜歡他,那么他會喜歡我嗎?這種感覺是喜歡嗎?
她可真希望有個人能給她解答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可惜自己身邊只有兩個男人,別說是這種感覺了,恐怕他倆啥子是喜歡都不知道,問還不如不問。
聽笛聲殘夜闌珊,月下折花酒問天。
滿腔心事醉夢間,漸變昔時寄流年。
一路上馬不停蹄的走了差不多到了晌午,終于在驛站停了下來,人經得住折騰,馬經不住他們這樣的折磨,所以還是行行好饒了馬一命吧。
踏盡驛站里,找了一張干凈的桌子坐下,三人都是相顧無言,余疏行真的是被蘇筠這事兒給為難到了,現在還在百轉千回。
月如故覺得這樣的氣氛不太樂觀,開口緩解:“丫頭,你有什么想吃的嗎?”
蘇筠堪堪回神,面色無神的道:“隨便吧。”
月如故看向還在思量的余疏行:“你呢?”
余疏行輕聲回了句:“我不餓,你們吃。”
月如故看著這又看看那,嘆息這兩人簡直就是杞人憂天,隨隨便便的要了兩碗面,和蘇筠漫不經心的吃。
在這樣壓抑的氣氛里吃東西,月如故感覺難以下咽,仿佛吃下去的不是面,而是一碗被這兩人加入了情緒的食物,吃得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好不容易味同嚼蠟的咀嚼要這一碗面,氣氛就被一個從外面進來的信使給強行打斷了。
那個信使進來也不說些什么,直接從懷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月如故本想叫住那人問個清楚,結果眨眼睛那人就消失了,根本來不及叫住。
幾人六目相對,搞不清楚這是要干什么。
月如故打量了一會信的封面,上面寫著‘莊主親起’幾個字。為了防止有什么機關暗算,月如故小心翼翼的拿了一根筷子戳了信一下,在發現這就是一封普通的信后,發現自己是太小題大做了。
他向冷靜如常的余疏行投以莫名其妙的眼神:“要打開嗎?”
余疏行拿起信,看了一眼道:“這和上次在蜀中花燈節上寫信讓我們來姑蘇找藥圣前輩的信是一樣的,寫信的是同一個人。”
蘇筠問道:“那要打開嗎?”
余疏行邊拆開信紙,邊解釋道:“既然送信人沒有什么惡意,想必不是我們的敵人,打開又何妨?”
拆開信取出寫著內容的信紙,余疏行的瞳孔縮了一下,月如故發現他的神情不太對勁,也湊過去,內容:
離開這里,徒秋的夜影立馬就到,會有危險,你手上的書冊不保。
完
余疏行看完直接拿起桌子上的白玉蕭,對兩人道:“走!”
單打獨斗他是可以把徒秋打得滿地找牙的,但為了少惹些麻煩還是趕緊走比較好,硬碰硬是沒有好處的。
結果還沒有踏出幾步,夜影就訓練有素的包圍了整個驛站,徒秋踏著輕步走進來笑著道:“走?往哪里走?”
三人止步不前,余疏行一看到徒秋就殺意橫生,身上的寒氣四散,站在他身后的蘇筠和月如故打了個寒顫,就連徒秋也是稍微驚訝了一下。
余疏行語氣冰冷的道:“你不想死就馬上離開這里!”
徒秋嗤笑一聲:“好說,只要閣下把手上的兩冊書冊交給我,我就立馬滾蛋!”
余疏行壓低聲音道:“癡心妄想。”
徒秋把手背到背后,收斂住笑意:“那就別怪我對閣下不敬了,給我上!”
一聲令下,他身后的夜影紛紛持刀朝著三人攻來,三人拉開架勢準備迎敵,一瞬間打得熱火朝天,刀劍碰撞得丁玲當啷的響,別提那場面有多好看。
蘇筠一對匕首運轉如風,三兩下就把一個試圖偷襲她的夜影給抹了脖子,橫腳一踢就撂倒了一排夜影,月如故手持白玉骨扇,扇風凌厲駭人,甩出去轉一圈回來扇子方塵不染雪白依舊,倒是被扇子碰到的人立馬就變成了死夜影,余疏行這邊比較兩人,夜影有些多,畢竟兩冊書冊都在他的身上,集體圍攻他也比較正常。
余疏行從玉簫里拔出了軟劍,蛆如縛骨的了解了一排人的命,鮮血淋漓飛濺四周一片鮮紅刺眼,他的衣擺一滴血都沒有沾到,依舊干凈整潔。
看著三人在夜影里打得熱火朝天,徒秋一直盯著余疏行看,見他身邊的夜影被殺得七零八落,心里不由得有些打突,這時外面進來一個紫衣女人,這女人臉色蒼白,不是烏云巧又是誰?
烏云巧進來看到圍攻余疏行的人越來越少,嗤笑一聲:“你也是幸運,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位大人物是誰,三番四次的在他手上碰壁,你倒是膽大,就這樣跟他硬碰硬。”
徒秋黑了臉,兇惡的哼了一聲,烏云巧卻不以為意,問道:“既然你知道這人是誰,不如告訴我一聲,讓我也認識認識這個能克制我毒功的人。”
每次她追問余疏行是誰,都被對方高貴冷艷的一句‘你沒資格知道’給回絕了,別提有多氣憤了。
徒秋聞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意思就是‘你怎么不再笨一點,這么明顯你居然看不出來!’。
烏云巧不理解他那種鄙夷的眼神,漫不經心的道:“你愛說不說。”
說完就要拔出短劍沖向余疏行。
徒秋這才開口道:“他是鬼魅絕影。”
烏云巧邁出去的步子猛地一個剎車,差點栽個跟頭,穩住身子轉過身來一臉的不可置信,聲音差點破音的道:“你說什么?!”
徒秋一字一句的放慢說話速度:“他是鬼魅絕影。”
一臉錯愕出現在了烏云巧的臉上,她吸了一口冷氣的看著又放倒了一排人的余疏行,眼睛里充滿了不言而喻的恐懼。
江湖上沒有人能不知道十首的名號,但最讓人在十首里恐懼的,鬼魅除外再無第二。
烏云巧吞了一口口水,轉過身對徒秋道:“你打算怎么從這位手里拿到書冊?我的毒對他根本不起作用,你又不是他的對手,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余疏行的稱號還真是嚇得她不輕,說話都透露著一些顫抖,可見這位鬼魅絕影的威懾能力有多強。
徒秋嘲笑她一聲,從腰間拔出一把彎刀,對烏云巧冷聲道:“能怎么辦?聯手一起上,我就不信他能以一敵二打得過兩個人,拿到書冊就不用挨宮主罵了。”
烏云巧想想也是,手執短劍和徒秋一起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