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月如故寒意更勝,冷笑道:“亡妻的遺物?你還真是自作多情得很,鳳清當年就沒有嫁給你,別忘了是誰害得她癡情錯負,滿門慘死,又是誰逼得她拔劍自刎的。”
那個罪魁禍首是你呀!你難道忘了嗎?
穆軒聲音不喜不悲的道:“人都死了,說這些有什么意義嗎?她在我心中的位置用不著別人來評頭論足,你也沒那個權利,即使你是鳳汐的兒子,也沒這個權利!”
月如故冷笑連連,咬牙道:“我沒這個權利?我有這個權利,你害死鳳清姑姑,又害得我阿娘漂泊流浪,重傷余疏行師父離世,連累我師傅萎靡不振,一輩子都把自己囚禁在山上,你犯下的累累罪行,死不足惜!”
穆軒不為所動,道:“你說這些無非就是在挑我的錯處,這樣我不痛快了你就痛快了,但自始至終都覺得我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沒有哪一點事錯的。今日你手上的東西我必須拿走,你放手還是不放手?”
月如故冷哼一聲,道:“我要是不放呢?”
“你有什么資格拿走她的東西!?”穆軒語氣生硬的道。
再怎么好的耐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消磨總是會殆盡的,況且他本就不是那種耐心極好的人,幾句話下來已經達到了極限。
月如故反唇相譏:“就憑我是梧桐閣最后的遺孤,我有資格拿走自己姑姑的遺物,而你,則是梧桐閣滅門的罪魁禍首,更是我的仇人,就憑這幾點,你就沒資格拿走鳳清姑姑的遺物!”
穆軒神色一冷,沉聲道:“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話音剛落,穆軒身后的一群屬下蜂擁而上。余疏行背后的一群暗影也訓練有素的沖到主子前面,和敵人糾纏起來。
月如故打開白玉骨扇防身,因手里抱著個箱子,致使行動不便,束手束腳的難以發揮,動作也遲鈍了不少。
“哧”的一聲,刀劍破血肉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一個試圖從背后出其不備攻擊月如故的人被余疏行一劍透心,去見了閻王爺。
余疏行提醒道:“跟在我周圍,別離我太遠。”
月如故會意點頭,他現在抱著個黑箱子就是圍攻目標,加上箱子妨礙他發揮,束手束腳的,很容易讓人鉆空子,稍有不慎就會被刀劍傷到,保險起見還是跟在余疏行周圍比較安全。
揮動扇子勉強解決掉幾個敵人,月如故心里暗道這箱子真的礙手礙腳。
就在他一扇子抹了一個敵人脖子時,眼睛忽然被一道寒光閃過,背后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寒意,回手用扇子擋在胸前,只聽“錚”的一聲,扇子不早不巧的堪堪擋住刺來的劍刃,好險好險!要是在晚一些,指不定這一劍已經把他串成糖葫蘆了。
穆軒一劍未中,往后又退了幾步,準備在補上一劍,然而他一劍還未接近月如故,劍刃就被軟劍纏縛住,甩出去了十步之遠,再抬頭時,余疏行已經擋在了月如故前面,渾身殺意頓生的看著他!
“別亂動!”余疏行厲聲警戒月如故,隨即又提劍朝穆軒沖去,水深火熱的與其激烈交鋒。
月如故依言站在余疏行的保護范圍內,以免自己亂動給余疏行添不必要的麻煩。
這邊,余疏行與穆軒激烈交鋒,刀光劍影陰森寒冷,兩人一招一式都是狠厲決絕,稍不注意沾著皮肉都是剝皮削骨——高手過招閑人避退。
在穆軒眼里,這個素不相識的‘司徒楓’只在他殺月如故時突然出現,與之交手過一次,短短幾招都讓他隱隱有招架不住之勢,而此時此刻,與之在此交鋒,他雖與之打成平手,但他能感覺到,‘司徒楓’的劍招有對自己隱隱壓制之意,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占據上風。
逐漸的,穆軒感覺到了此人與自己的差距,心里暗嘆步入劍心境界果真是讓人佩服,用劍的差距分毫必現暴露在眼前。
“哐當!”一截斷劍垂落在地,穆軒手中的劍被余疏行手中的軟劍一斬為二,劍一為二,穆軒也被這幾道勁猛的一劍劈得后退十幾步,斷劍插入地才穩住身形,他往后一看,要是再倒退個五六步,合著就該掉下懸崖了!
直起身來,穆軒不怒反笑,道:“司徒公子好劍法,劍招每一招都翩若驚鴻宛若游龍,想必早已登臨劍道巔峰,劍心境界,真是讓我佩服佩服。”
對于這種虛情假意的阿諛奉承,余疏行八風不動,穩如泰山。
穆軒也不管他聽進去沒,繼續道:“不過司徒楓這么一個登臨劍心境界的劍神,居然會在江湖上籍籍無名,還真是讓我好奇不已,有一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了,敢問司徒公子,師出何處,和月如故不過是萍水相逢,為何要處處袒護他,甚至不惜與我為敵?”
司徒楓道:“廢話少說!”
穆軒充耳不聞,繼續道:“你我無冤無仇,若是知難而退,不妨礙我的事,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聽著語氣像是在談判,規勸‘司徒楓’識時務者為俊杰的收手,不然他連自己一起殺。
但今非昔比,余疏行的實力足夠強大,想護著的人絕不會松口,更遑論月如故是他要用命去護著的人。貪生怕死臨陣逃脫?棄之于不顧?抱歉,他做不到,更沒有這種想法。
不給穆軒再說下一句話的機會,余疏行就雷厲風行的攻了過去,一直隱隱壓制的殺伐氣也在此刻釋放而出,活生生把這片懸崖上春暖花開的春天冰凍成了冰雪飛舞的冬天。
幾招下來,穆軒只能連連閃避,實在是對方的劍術太過精絕,每一劍都快得讓人應接不暇,就在他躲過一擊時,眼睛突然睜大——余疏行的一劍正朝著自己的胸口馳騁而來!!!
電光火石間,幽君見主子這邊有難,迅速從纏斗中抽身,一劍替穆軒擋住了攻擊。護著主子退到遠處,幽君握劍的手都還在顫抖,面具下面,額頭上都出了層冷汗!牙齒也緊咬嘴唇,虧是帶著面具沒人看見。
不愧是登臨劍心境界人,光是接了這么一招都讓他冷汗直冒!
“誰放誰生路還不一定,區區兩斧子的劍術,也敢在劍心面前囂張!”余疏行鳳眸微瞇,危險且妖逸,讓人不敢直視。
穆軒臉色發白,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掙開幽君的攙扶,看了一下余疏行身后的月如故,道:“遺物我定會拿回,既然你們鐵了心要和我作對到底,那么就誰都不要手下留情!”
那邊,暗影終究是計高一等,穆軒帶來的手下也已經被殺的七七八八,人手不足,再不走就會陷入重圍。
“我們走!”
命令一下,還在苦苦酣戰的手下利落的收手,跟隨主人撤退。
“我倒要看看路被堵死!你們如何離開這萬丈深淵!!”
余疏行神色一冷,呵斥道:“追上他們,別讓他們封住出口!!”
這懸崖絕壁之上,唯有來時的通道是唯一的出入口,一旦封死將無路可退!
一群人迅速追趕穆軒等人,至通道口時,穆軒等人已經跑遠,剛要踏進通道,一陣火光從不遠處蔓延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爆破聲!
原來不知何,長長的通道里的墻角埋了一條細細的火藥線,火線底下則埋著炸藥,只要一點火,炸藥就會爆炸,同時炸毀通道——想來是梧桐閣為防止密庫中的東西被有心人盜竊出去,才弄出了這么個玉石俱焚的法子。
由于他們進來時只顧著看上面,而未注意看地面,導致一直未曾注意到這墻角埋有火線。
“快退出通道!!”
眼看著爆炸火光越來越靠近,眾人在余疏行的呵斥下急忙退出了通道,跑到了離通道口遠的地方。
轟!
碎石飛射,沙礫四起!關鍵時刻,余疏行把月如故拉到自己身后,生怕飛射的石子傷到他。
塵埃落定后,爆炸炸毀了整條通道,坍塌的巨石將通道口堵死,他們這回真的是無路可退了。
齊哲道:“莊主,通道已經被炸毀,我們已經無路可退。”
余疏行印堂隱隱發黑,臉色肅穆得發白。
蘇筠打了幾個噴嚏,扇了扇鼻子前灰塵,道:“這通道里怎么還有炸藥這東西?”
月如故從余疏行身后走出來,撣了撣衣服上沾著的灰塵,解釋道:“許是梧桐閣當年用來防止密庫被盜的舉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玉碎倒是看見了,瓦全倒是沒看見,一招玉石俱焚可謂是用的活靈活現,活現之余,反而還把他們都困在了這絕壁之上,簡直就是前有狼后有虎,山重水復,進退兩難。
蘇筠聽了月如故的話,心里一陣不痛快:“什么缺德玩意兒?就這么涅槃閣里的幾本破書,就值得她們這么寶貝?又是密道又是炸藥的,這么怕人知道,干脆一把火燒了圖個干凈安寧!”
現在可好,通道也被炸得四分五裂,還被巨石堵得密不透風,除了萬丈深淵就是絕壁懸崖,又沒長翅膀,叫他們怎么出去?
月如故無奈,把箱子換了個姿勢抱,活動了下酸痛的手腕,提意道:“先回涅槃閣里,看看有沒有什么其他的法子離開這鬼地方。”
“別費勁了,既然梧桐閣這么寶貝這涅槃閣里的東西,埋下炸毀通道的炸藥就已經給了我們一個忠告,這里沒有其他的退路可走。”余疏行清冷的聲音在眾人中響起,冷不防給了眾人一個提醒。
他們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了,你覺得我們還有那返璞歸真的能力嗎?
答案是:沒有!
蘇筠氣的直跺腳,氣焰高漲的道:“就沒其他辦法離開這里?難道我們就在這里坐以待斃等死了?”
言即此,身后的眾人某滿懷期望的看向余疏行,希望能從余疏行這里得到一個答案。
余疏行不答,好似在回答著沒有二字,眾人眼光也都隨之暗淡下去,失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