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歷經輾轉也能重圓(五)
- 山河耀劍心
- 古玉陵
- 3326字
- 2022-02-20 15:41:05
寧夜,洞庭湖。
穆軒帶著一群屬下疾行于陰暗的小巷內,幽君跟在他身后,也不說去哪里,一聲不吭的跟著主子。
在巷子里約莫繞了幾條路,才帶著一群屬下進去了一間破房子里,片刻之后一群人消失在了破房子里。
地下迷宮中,穆軒坐在大堂的首位上,寒星目不帶絲毫感情的看向這幫屬下。
幽君知道他生氣了,主動上前請罪:“屬下有錯,還請主人責罰。”
穆軒好氣又好笑的看他,道:“你能有什么錯,行至半途徒生變折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兩次都是同一個人,讓我有些不可置信。”
一個月前的帝都刺殺余疏行,也是這個司徒楓憑空冒出來,不僅把月如故救走還,把他派去的人都殺了干凈,這次也一樣,讓他們鎩羽而歸。
幽君道:“主人的意思是,這司徒楓有問題?”
穆軒疲倦的捏了捏眉心,道:“不知是有問題,此人不僅消息靈通,武功也很高,讓我無法看透其中深淺,且他用劍的招式招招出神入化,可能已經突破到了劍心境界。”
劍乃百兵之君,講究的是靈活生動、輕靈凌厲,練劍若是達到了一定的境界,一劍便可橫春秋,那么無論用什么劍都是得心應手,當年的劍尊銀月劍法也是江湖獨絕,離劍心境界也只是一步之遙,奈何后來顧稟葉離世,大傷心境,更是激流勇退的歸隱山林,時過境遷后威名再無人記住,一世英名皆毀在了心上。
幽君道:“需不需要屬下去查查這司徒楓的來歷?”
穆軒搖頭,道:“不用了,此人心思縝密不下于我,想必他是不會讓我們查到來歷的,只是我們又多了個對手。”
幽君道:“主人的意思是?這司徒楓會成為我們大業將成的阻礙?”
穆軒道:“沒錯,兩次來看司徒楓都護著月如故,明顯是站在月如故那邊的,能這么直面的跟我們對峙,武功在江湖上想必以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硬碰硬不是好辦法,對付此人還需從長計議。”
余疏行離開后,月如故執掌臨江山莊,他一個人雖把臨江山莊抬到了江湖至高地位,但終究是獨木難支,對付他只需推倒他最脆弱的那根梁——無疑就是余疏行,所以他才抓住這次機會,用心理戰術打擊月如故,讓他脆弱那一面暴露在陽光下,讓他崩潰不成軍,勝利在望。
可惜半路殺出了個司徒楓,直接憑借一己之力讓他們的計劃付之東流。
穆軒沒頭沒腦的問道:“你說余疏行還會活著回來嗎?”
幽君理所當然的接過話題,回答道:“依屬下只見,余疏行想必不會活著回來,畢竟主人曾說過,寒癥會要了他的命,五年以過,他想必已經化作白骨了。”
穆軒道:“萬一他回來了呢?”
幽君否決道:“主人多慮了。”
穆軒嘆氣一聲,道:“希望是我多慮了,要是他真的回來了,或許不會這么平靜。”
按照余疏行睚眥必報的性情,跟他的仇恨肯定是首當其沖,這么平靜反到不像。
他抬起手,手上的皺紋如同微風輕吹的幾道水波,他都快五十歲的人了,卻不見幾分的衰老。
回頭一看,原來都三十年過去了,自己已經走的很遠了,曾經那些記憶力的人也都紛紛隨著時間的消磨,恨他的人也好怨他的人也罷,大多都逐漸被他遺忘在了茫茫人海中。
迄今為止,有一個人還被他掘強的記在心里,在時間的消磨下未曾被模糊,棱角輪廓都清晰的記在心里。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又能怎樣呢?愛是弱不禁風的燈,我是冥頑的城外人,你是我永不完整的夢,愛與被愛從不對等,只能止步原地,中間隔著厚厚的墻,到最后親手毀了這段糾纏感情的人還是自己。
注視著自己的手,感嘆萬千道:“嗨,血染得多了,手都不干凈了。有時候真的希望自己能回到當初,那樣這雙手就會干凈許多,”
手上染的血腥越多,背上背的仇恨就越多,重到可以壓斷脊梁骨,又輕到可以彈指一揮,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他不知道自己屬于那種,也不知道那重量何時能壓斷他的脊梁骨,更不知道自己命絕于何時,一切都是未知的。但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早在三十年前就沒有退路了,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一腳踏進去地太深也太遠了,沒有回頭余地了,只能不停的往前走,走到最后才管算是上了岸。
可是有的人有時候也會不按套路出牌。
…………
臨江山莊,春已居中,湖水已經不像入春時冰涼,深藏湖底的黑魚也都游到了水面,山峰上的野梨花也相繼開放,能嗅出絲絲縷縷的香味,被冬雪所覆蓋的翠綠已經全部出來了,鳥鳴聲和風吹樹葉聲不絕于耳。
相比于這里是江湖傳聞中的月光之地,倒像個世外桃源。
后山雪亭中,蘇筠靜立于亭子里。雪亭修建在后山的半山腰上,她這個角度從上往下看恰好能縱覽臨江山莊大半風景,
五年已過,蘇筠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賴在主人膝下嗜寵生嬌的小姑娘了,沒長開的容顏也如雨露后開放的芙蓉花,美得不似方收。但她容顏似是出水芙蓉,全身上下確實帶刺的玫瑰,有著讓江湖人畏懼的威名,她是威名赫赫的鬼手,一把赤血匕首殺出了今日的血路,成就了今日的她。
身后傳來腳步聲,蘇筠頭也不轉,道:“怎么上來了?”
齊哲走到她的身后,溫柔的伸手摟住她,把她帶進溫暖的懷里,柔聲道:“午膳都過了,我見你沒來,就問慶叔你去了哪里,他就給我指了這里,說是你一定會在這里。”
蘇筠淡笑不語,慶叔是看著她和余疏行長大的,怎會不知她的習性?
見她不語,眉間也有些皺褶,齊哲伸手輕柔的撫了撫她的眉間,把她眉間緊皺的情緒撫平,道:“別皺眉,都不好看了,怎么?有什么不開心的事?”
蘇筠嘆氣一聲,放松身子靠在他懷里,道:“也沒什么不開心的事,就想著哥哥什么時候能回來,他要是回來了,或許這莊子也就不這么枯燥無味了。”
以往余疏行在的時候,每當這個時辰,他都會看心情的召集暗影在校場上操練,時不時的點幾個人出來過招,有不足的地方就直擊重點的提點幾句,有時候是李景和封銘幾個首領對決,雖然他嚴令操練時不許交頭接耳、閑話連天,但依舊能從中品出幾分味道來,遠遠看去好不熱鬧,
只是如今,余疏行離開了,莊子里的暗影還是會按時去校場操練,可那觀望的高臺上沒有坐著那個指點迷津的莊主了,總感覺少了點什么。
“晃眼間都五年了,活的可真快啊。”蘇筠看著山下校場上排的整齊,正在操練的暗影,回憶道:“師父曾經說過,寒癥無藥可醫,只能按時的壓制,無解癥之方,哥哥也說自己最多活不過三十而立之年,如今五年已經過去了,他自己又身在何方呢?是否真的如他們所猜測,哥哥他……真的死了。”
這是他和月如故如出一轍的地方,都是執著的等,都不愿意相信余疏行已經死了。
齊哲知道她這是又回憶起了余疏行,安慰道:“莊主吉人天相,會回來的,別擔心了。”
蘇筠閉眼,眼中酸澀逐漸沉下去,干聲道:“嗯,哥哥命這么硬,閻王爺恐怕都不敢收,一定會回來的。”
齊哲把頭靠在她肩膀上,道:“午膳都吃,不餓嗎?”
蘇筠道:“也不算太餓,畢竟我一看到吃的就有些反胃。”
不知怎么的,她這一個月里老是一看到一些油膩的食物或是味重的事物就感到反胃,吃也吃不下,也沒覺得有多奇怪,可能就是吃膩了,短時間內不想吃罷了。
齊哲擔心的道:“反胃吃不下?需不需要請醫師看看?”
蘇筠不甚在意的道:“沒事,可能平時吃那些東西吃膩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說到底她是自己妻子,齊哲還是有些擔心,道:“真的沒事?”
蘇筠笑道:“真的沒事,別擔心了。”
齊哲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又陪她在雪亭里站了會兒,見下面校場上的暗影都操練完散了,道:“我們回去吧,不然慶叔要擔心了。”
蘇筠點頭,兩人這才不緊不慢的順著下山的小路回臨江山莊。
兩人前腳剛踏進臨江閣,后腳李景和云晟就進來了。
李景見他們夫妻倆在,拉著旁邊的云晟兩步走到二人面前,道:“阿筠,齊哲。”
蘇筠打量了兩人一眼,發現李景鞋底有泥,明顯是剛從外面回來,問道:“兩位首領有什么事嗎?”
云晟道:“既然你們兩個都在這里,也省的我去慢慢找了。”
蘇筠:“???”
李景很有自知之明的看了云晟一眼,示意我說不好你來說。
云晟知道李景嘴笨,也沒奢求他能說出個全須全尾來,親自開口:“月莊主發出調令,讓你們二人收拾東西,即刻前往姑蘇去見他。”
“即可啟程?什么事這么急?”齊哲不解道。
月如故之前被蕭鳶請出臨江,不是去了帝都嗎?怎么又去了姑蘇?在姑蘇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他自己對付不了才讓他們去匯合?
云晟搖頭,道:“我也不知,月莊主并未在信中提及所謂何事,只讓你二人即刻啟程去姑蘇與他會和。”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明意,道:“好,我們去收拾東西,立馬就走,看到二位轉告慶叔他老人家一聲,以免他擔心。”
云晟道:“放心,我會轉告慶叔你們的去向的。”
兩人便回房手腳麻利的收拾一些必帶的行禮,申時離開了臨江山莊,一路往姑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