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最是看不慣王錦詩這副樣子,絲毫沒有一星半點的憐香惜玉,反倒是越看越氣,怒氣沖沖的指著王錦詩,大罵道:“我呸!要不是你那死鬼老爹遇難,我爹看在兩家關系匪淺,能答應這樁婚事嗎?你能踏進我沈家的大門嗎?別不知好歹!”
說話間上前一步,手上用力的把王錦詩推得往后踉蹌一步,差點又倒地上。
沈鈺嘴上依舊得理不饒人,面對自己的發妻像是在看待低賤的婢女,沒有一絲的尊重,道:“本以為娶你過門就能安生一段時間,豈料你全家都是命不長,第二天就鬧出了滿門慘死,娶了你活生就是招惹晦氣!看我哪天不一紙休書休了你這個糟糠妻!”
面對沈鈺的辱罵,王錦詩只能掩面拭淚,盡無力反駁。
也是,王家如今滿門慘死,唯有留下的遺孤想來就只有這王小姐一人了,又是嫁出去的女兒,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說白了就是別家的人,在夫家如何娘家也管不著。只要為人妻三貞九烈都高尚,娘家與婆家都不會說什么。
若是女兒在夫家受了委屈,也是可以找娘家撐腰的,沈鈺這般對待發妻,完全是沒有盡夫道,王錦詩完全是有理由去找娘家人撐腰,而今王家死的干凈,王錦詩獨木難支,就算是想找人撐腰也找不著人,她嫁進沈家,現在沈家是她唯一能容身的地方,若是沈鈺一紙休書休了她,那么她將無處可去,所以沈鈺罵什么也只能受著,這口氣也只能忍著心里。
罵完了王錦詩,沈鈺不依不饒的又轉過來罵管事和書童:“你們這家破書閣敢給被少爺臉色看,我明天就讓人差了這破書閣!!”
管事沉著臉色,道:“公子揚言要拆了這書閣,可知這書閣是誰的?”
沈鈺罵道:“我管他是誰的!?得罪了被少爺,管他是天王老子的還是大羅金仙的,本少爺照樣拆!”
管事提醒道:“望請沈公子三思而后行,這書閣并非小的說了算,要是得罪了我家主子,這后果不僅沈公子擔待不起,就算是沈老爺也是擔待不起的。”
話是這么說,聽起來是好意提醒,可到了沈鈺的耳朵里卻變了個味,以為這事威脅,立馬怒火沖天的道:“你這是威脅我!?膽子夠大的!來人!給我一把火燒了這破書閣!我看誰有話說!”
說罷,他身后跟著的七八個家仆就手腳麻利的上來,拿起燈架上的蠟燭就要往書架上扔!這書閣整體上全是木頭搭建,里面又存滿了書籍墨寶等紙質物品,一把火下去就是火上澆油,只會燒得更旺,只怕燒到最后整個書畫閣連房梁都保不住。
眼看那些家仆手中的蠟燭就要扔出去,管事眉頭一跳,做好了向月如故領罪的準備。
就在此時,一把白玉骨扇從高處飛來,迅速在一堆家仆中流利的轉了一圈,只聽見一陣皮肉破開的聲音后,一堆家仆都抱著手臂倒在地上痛吟打滾,手中的蠟燭也掉到地上,被管事眼疾手快的踩滅了燈芯。
書畫閣里的人都沒想到會有這一出,沈鈺也是沒想到,錯愕都還定格在臉上!
白玉骨扇把一堆家仆撂倒,挽了個優美的幅度后飛回了高處,眾人眼光跟著白玉骨扇看去,就見一個身著月白色素衣的俊美男子伸手不費吹灰之力的接住了飛回來的扇子。
由于月如故是側著身子,站在樓下的眾人只能看見他的側臉,只見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扇子邊緣抹了抹,盡沒有一絲的血跡!
沈鈺抬頭望著白衣背影,道:“樓上何人?”
扇子在在他手里搖了搖,扇起的風吹起了他額頭邊兩縷頭發,一個背影更是玉樹臨風,他輕笑一聲,并不言語。
見不理睬,沈鈺更是怒火中燒,道:“你為何要動手傷我的人!?”
月如故淡淡道:“我要是再不動手,這書閣豈不是讓你給燒了。”
沈鈺一驚,質問道:“你就是這書閣的主人?”
月如故沒有搭理他,反而是轉頭看向了一旁面對沈鈺的辱罵沒有反駁一直忍氣吞聲的管事。
管事見月如故看向自己,忙不迭的站直身子,恭敬的行禮道:“月閣主。”
月如故用扇子敲了敲露臺邊上的欄桿,發出“噠噠”聲,道:“風扶把書閣交給你打理,可不是讓你這般打理的,我手下的人被人使了臉色,段是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該還回去的就該還回去,你懂嗎?”
管事愧意的道:“閣主教訓的是,屬下愿領罰。”
月如故道:“領罰是肯定的,不過我可沒這個心思罰,等風扶回來了,自己去找他領吧!這里沒你的事了,退下吧。”
管事戰戰兢兢的行了一禮,腳下發虛的退下了。
重新把目光移回沈鈺身上,月如故眼中的冷意傾瀉而出,略略帶上了幾分殺意,道:“我這書閣名義上雖是我在接手,實際上另有其人接手,沈公子這般說燒就燒,可真是膽大妄為!”
沈鈺有恃無恐,盯著月如故道:“原來你就是這書閣的主人!我當是何許人也,不過就是個會些三角貓功夫的書生嗎?也敢跟本少爺叫板!?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月如故從臨江山莊出來,就沒有帶上月故劍,只帶了白玉骨扇出來,加上他長相俊美不凡,佩上把扇子倒像是個文人,不像個習武之人,遠遠讓人看了很難生出畏懼感。
對于他這種以貌取人的行為,月如故嗤之以鼻,說出了沈鈺的來歷,道:“沈鈺,姑蘇商賈大家沈家老爺沈喬志的兒子。”
沈鈺道:“既然你知道本少爺是何人,還敢傷本少爺的人!活膩了!還不下來給本少爺賠禮道歉!”
月如故譏諷一笑,并沒有答話。
沈鈺被他這一笑笑得眉頭一跳,道:“你笑什么?”
月如故“噌”的手氣手中的扇子,起身慢慢的從樓梯上走下來,道:“我笑什么?沈公子看不出來嗎?沈喬志好歹在商貿上有幾分威望,人人夸贊他一手生意做的風生水起,使沈家興旺發達,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商路上如此得天獨厚的人,居然會有你這般廢物的兒子,文不成武不就,在經商上更是無頭腦,一點他老子的優點都沒學到,還真是稀奇。”
句句帶刺,字字珠璣,幾乎是沒一句都如利刃殺進沈鈺的心里,一時間沈鈺的內心血淋淋的一片。
“你!你!”沈鈺被氣得找不到措辭,臉都要氣綠了,“你盡敢如此詆毀我!”
月如故用扇子輕輕敲敲光潔的額頭,道:“詆毀?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不是沈公子說你聽不了阿諛奉承的話嗎?那我就說實話給沈公子聽聽。”
“你!”沈鈺一下子噎住,這話是自己說的沒錯,總不能自打臉。
可這口氣憋在心里不上不下噎得慌,實在難受,緩氣忍耐,怒極反笑道:“你只不過是個文弱書生,誰給你的膽子在大眾面前詆毀本公子,奉勸你立馬下來給本公子賠禮道歉!”
月如故勾唇淺淺一笑,道:“賠禮道歉是吧?”說完就抬步慢慢的從樓梯上走下來,不出幾步就走到了沈鈺面前。
沈鈺見他走下來,以為他這是怯了,嘴角得意一笑,趾高氣揚的看著月如故,道:“沒錯,本公子要你道歉,不僅僅要道歉,還要跪在本公子面前行三叩九拜道歉,不然本公子今天就燒了這書閣!讓你們都無處可去!”
他言語刻薄尖銳,引得周圍看熱鬧的一群人頻頻皺眉,都覺得這沈鈺仗著家大業大就囂張跋扈,明明是他先有錯在先,書閣的主人出面阻止卻還要被他強壓著賠禮道歉!賠禮道歉就算了,還要跪著以三叩九拜的方式,簡直就是辱人太甚!
眼看這位書閣俊美的已經下到了一樓,看神色好似在考慮要不要按照沈鈺的話作。
沈鈺見他遲遲不見動作,輕蔑的道:“怎么?不肯嗎?那可就別怪我燒了這書閣!”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月如故忽然動了,周身戾氣突然間暴漲!沈鈺一下子感覺到他來者不善,急忙喊著身邊剛爬起來的家仆攔住月如故!
“攔住他!快給我攔住他!”沈鈺大喝道。
剛爬起來的家仆們又捂著手臂上的傷口,硬著頭皮沖上去試圖攔住沖過來的月如故。
月如故卻不把這群雜碎放在眼里,手中的扇子“錚”的打開,一手甩了出去,任由扇子在一群家仆里打轉,他則快如鬼魅的閃身來到了沈鈺面前,手里順帶拔出了擺在書架上的一把劍,不等沈鈺急急往后退,一把明晃晃的劍已經架到了他脖子上,只要稍微往前一抹,他就會脖子漏風。
劍架在脖子上,沈鈺臉都白了,顫顫巍巍的道:“你你你干什么?”
那邊,白玉骨扇在一群家仆里轉了一圈,與方才不同,這回那群家仆變作了抱著一直腿滿地痛吟打滾。
右手執劍,月如故左手挽了個轉花就輕而易舉的接住了飛回來的扇子,道:“不干什么,沈公子不是讓我賠禮道歉嗎?喏,這不就是了。”
不等沈鈺回答‘哪有你這樣道歉的’,就見月如故左手的扇子寒光一閃,接下來他就感覺雙腿一疼!不由自主的就跪地上了,這還不夠,月如故又從后面踹了他一腳,直接就給他踹趴在了地上。
他剛想支手從地上爬起來,月如故就從背后踩著他,讓他動彈不得,臉都貼在冰涼的地上。
這種被人踩在腳下的姿態,一時間他感到了莫大的羞辱。
月如故踩著沈鈺后背,微微前傾身子,聲音冷得結冰的道:“我月如故是可以道歉,不過那也要看是向誰,我的賠禮道歉可不是什么人都受得起的!”
說完一腳又狠又準的踹在了沈鈺胸口,把沈鈺踹出去了十步之遠,趴在地上吐了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