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大坑的調侃在三人的一致決定下圓滿結束,挖坑者云晟很榮幸的收獲了其余兩位兄弟此生私藏的全部眼刀子。
背后始作俑者月如故月莊主大獲全勝,讓三位出生入死暗影首領堅不可摧的兄弟情在他的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天色已經深沉,白雪依舊漫天飛舞,無聲的提醒著過年的人們年以過半了。
云晟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道:“月莊主,天黑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去校場上放孔明燈了?”
月如故道:“也是,難得云晟首領親自上手做孔明燈,再不去放豈不是辜負了這份心意。”
他和一堆暗影做的孔明燈就是為了在過年的當天晚上放的,祈求個年年好運,可不能耽擱到大年初一才放。
李景頗為驚奇的看著云晟,道:“云兄,認識這么多年,原來你還會做孔明燈啊?”
云晟拍了拍胸脯,甚是驕傲的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區區一個孔明燈豈能難到我?”
封銘問心無愧的潑了他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道:“當然難不到你,畢竟你連兄弟都可以一起不費吹灰之力的拉墊背,還有什么能難到你。”
云晟當作沒聽見的隔絕了這句滿心不快的話,拍了拍封銘,大言不慚的道:“哎呀,封銘兄說什么呢?那哪里叫拉墊背,那叫有難同當。”
封銘很嫌棄的推開了肩膀上的豬蹄子,滿臉都寫著‘我可不可以不要你這個兄弟’。
被推開的云晟也不惱火,訕訕收回手后道:“月莊主,那我們現在就去放孔明燈如何?”
月如故站起身來,理了理褶皺的衣袖,道:“行,現在就去放孔明燈,回來再慢慢喝。”
一堆人不疾不徐的從座位上起身,一起往校場上去。
白天里制作完畢的紅色孔明燈正星羅棋布的擺在校場上,此刻雪已經下得下了,給紅色孔明燈蒙上了一層白紗,正等著被放飛到夜空中。
周臨左看看右看看,對一盞盞的孔明燈充滿了好奇,扯了扯蘇筠的袖子,道:“姐姐,這些都要放嗎?”
蘇筠從雪地里挑了一盞孔明燈,道:“都要放,孔明燈是可以許愿的,放到空中飛選了才可以帶著愿望飛向遠方,許下的愿望才可以實現。”
周臨道:“真的可以實現愿望嗎?那我也要一盞!”說完東竄西竄的在雪地上瞅,希望能選出一盞愿望靈驗的孔明燈。
相對于周臨你四處亂竄,月如故倒是有副老態龍鐘的穩重,他一步步的在雪地中走動,選著自己要放的那盞孔明燈。
等到所有人都遠得差不多了,才看見他老人家慢悠悠的從雪地里挑出一盞燈,不緊不慢的走過來與他們匯合。
云晟道:“月莊主選好了,那我們可以放了!兄弟們!放燈了!!”
一聲吆喝下去,一盞盞紅色孔明燈緩緩的升向空中,每一盞孔明燈在夜空中恍若一顆浮起的星辰,讓人心里輕松快樂。
“快許愿,不然待會飛遠了就聽不見咱們的愿望了!”
也不知是誰嚎了一嗓子,眾人這才從這景象中回過神來,紛紛雙手合十的默念心中愿望。
月如故沒有像她們一樣雙手合十,而是靜靜的立在雪地中,抬頭仰望著夜空中結成明燈星宿的孔明燈,嘴角不易察覺的有一抹未消逝的笑意。
他抬起袖子里的手,手里握著半枚白玉佩——那是他在五年前下山入世時在洛城的一處玩意兒攤上買的,本來買的時候是完整的一枚,后來認識余疏行后就給了他半枚,現在他的手里只有半枚了。
若是那人還在,或許這玉佩就是完整的一枚了。
你看見了嗎?你知道我心里許的愿望了嗎?你現在又身在何方?
“好了,愿望也許完了,大家回去喝酒吧!今夜難得痛痛快快的過一次年,我要不醉不歸!”
“吹牛吧你,平時你的酒量最差,還不醉不歸呢!誰信!?”
“走,現在就去喝,我倒要看看到底誰的酒量最差!”
耳邊不決的叫嚷聲響起,給新年添上了明艷的色彩,燈火通明已是夜。
爆竹聲中一歲除,煙花炮竹聲在耳邊回響不決昭示著新一年的到來。
新年的腳步聲已經邁進了守歲的門檻,酒過三巡的三位首領里,李景醉的像條狗一樣趴在桌子上,封銘喝的眼神有些渙散,不過不至于發酒瘋,云晟也喝了不少,卻不見他像喝酒的樣子,依舊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臉上紅暈都不見一絲。
蘇筠掃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李景,無語的對封銘道:“你先帶李景回去休息,守歲這種事情交給我們就是了,你們幾個大男人在這杵著也沒有什么作用。”
封銘點了點頭,向月如故交代幾聲后就扶著醉醺醺的李景下去休息了。
“誒?你怎么不下去休息?”蘇筠見云晟還杵在閣內,沒有抬腳離開的意思,道:“我記得你喝的也不少,還是快點回去休息吧。”
云晟諂笑道:“怎么?我壓歲錢都還沒有拿到呢,就急著趕我走了?”
聞言,蘇筠的嘴角抽了抽,有種很想起來賞這家伙一耳光當做壓歲錢的沖動,道:“云晟首領,你要點臉行嗎?你這都多大了?三十多歲走了吧?還要什么壓歲錢?”
云晟毫不在乎她的那種掐人的語氣,道:“三十歲怎么就不能要壓歲錢了?難不成你能趕走啊?”
蘇筠:“……”呃,她還真不能。
就憑著人臉皮堪比城墻厚的本事,要想趕他走,除非月如故親自發話,可月如故不知是不是喝高了,自從封銘和李景走后一直都斜倚著扶著閉目養神,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一旁的齊哲看自己媳婦和云晟干瞪眼,頗有些看我不打死你的意思,他嘆氣一聲,道:“阿筠,別跟云首領較勁了,他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守歲也并非不是件好事。”
云晟拍了拍手坐到蘇筠桌子前的位子前,拿起了桌子上的松果剝了起來,無事獻殷勤的道:“所以啊,我還是留下來和你們一起守歲吧。”
蘇筠把面前的松果盒從云晟面前搶了回來,不領情的道:“不需要了,往年你不是都不喜歡守歲嗎?每次酒過三巡就溜得跟兔子似的,今年怎么有心情守歲了?不會是喝糊涂了吧你?”
見蘇筠把松果盒搶了回去,云晟臉不紅心不跳的從周臨的松果盒里抓了一把松果,道:“哪能那么容易喝糊涂?在說了往年我不守歲那也是情有可原,主人哪里能像月莊主這樣與我們親近?不臨陣給你個眼刀子將你千刀萬剮就不錯了,哪敢和他一起守歲?”
蘇筠又給周臨剝了一把脆松果,靜靜的聽著他賣弄自己頭頭是道的舌頭,面上清楚的寫著‘我盡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云晟道:“而且主人還不給我們過年放個假呢,酒一喝完管你怎么想,三下五除二的就讓你各歸各位繼續執行任務。”
蘇筠道:“那也是為了臨江山莊好,誰讓你們每次都喝得爛醉如泥,哥哥只不過是讓你們執行任務解解酒罷了。”
云晟把一顆松果拋進嘴里,牙齒石磨般的嚼著嘴里的松果,攤手道:“是是是,主人他確實是為了臨江山莊好,我不抱怨了總行了吧?言歸正傳,阿筠,這下我總能留下來守歲了吧?”
蘇筠丟了一顆松果,正正當當的砸中云晟那張看起來欠扁的臉,道:“你要留下來就留下來,到時候坐不住了隨時歡迎臨陣脫逃!”
云晟假惺惺的揉了揉被松果砸中的臉,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只要主人不在,我陪你坐一個晚上都不成問題!不過……話說回來了,你說主人會不會在回來了?要是……”
“咳咳咳!”蘇筠打斷了他后面的話,小聲道:“閉嘴!”
隨即我們眼神提醒他月如故還坐在首位上沒走呢,你能不能管住自己雀舌的嘴巴!?
意識到自己口無遮攔的云晟急忙捂住嘴,生怕首座上的月如故聽到這句話。
但他在怎么捂住嘴,這句沒說完的話還是一字不漏的進了月如故的耳朵里。
月如故為沒有睜開眼說什么,依舊是閉目養神,就像是睡著了。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喝多,只是有些疲勞的倚在位子上閉目思考而已。
即使云晟沒有把話說完,但他也是默默的在心里把沒說完的話給補上了。
也是啊,這世間最耐人性子的就是等待,畢竟等待有時候有頭有時候沒頭,沒有人知道需要等多久,那個等的人會不會回來,等久了就是種提心吊膽的折磨,但未曾不是一種對恨意的沖淡。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有的人耐性不是很好,等到一半就失去了耐心。
我嘛,即使再沒有耐心也必須練出那副風雨不改的耐心,誰讓你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呢?
不過,既然你不讓我找到你,那么我就這樣等著你回來,無論何時都會等,直到你真正的回到我身邊。
這個年過得很溫暖,若是你在的話,那么會不會更加的溫暖?你快些回來吧,興許下一次過年就不會如同今天一樣缺少些耐人尋味的意趣了。
是夜越吟苦,什么時候這苦澀的味道能夠淡一些?你什么時候能回來當我的靠山,什么時候把這爛攤子收拾干凈?替你收拾殘局真的很累啊。
悄無聲息的守歲之夜就在這微涼的回憶中緩緩流盡,直到東曦既駕,天光破曉。
月如故緩緩的坐正,抬頭一看外面才知一夜一夜已過,自己昨夜盡不知何時倚在位子上睡著了。
臨江閣內昨夜的狼藉已經收拾干凈了,昨夜嚷嚷著守歲的幾人不知何時早已貓著眼睛回去休息了。
從位置上站起伸了個懶腰,月如故走到門口看著緩緩升起的太陽,原來昨天已過,新的一年已經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