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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恩怨雕琢成鏡面(五)

一場戰(zhàn)斗下來,校場上早已尸橫遍地——大多數(shù)都是冥火宮弟子的尸體,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不過那都是那些宗門不滿的斗爭了,他們要做的已經(jīng)做的差不多了。

余疏行手里拿著終于湊齊的五冊,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一會他又抬眼看著昏迷不醒的月如故。

廝殺完的幾個人都朝著他們這邊走過來,待看見此情此景時,不知怎么的就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悲涼。

蘇筠在看到余疏行胸口的口子時,心里急了,剛想問幾句,余疏行就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似的,聲音冷硬的道:“沒事,不用擔心。”

懸在空中的手又收了回去,蘇筠眼角不經(jīng)意的一瞥,就看見余疏行的衣服上結了一層冰晶,在陽光的照耀下正反射著光。

不用問蘇筠也知道他的寒癥又發(fā)作了,而且比以往幾次都還要劇烈,恐怕剛才那句話都是壓抑著痛苦擠出來的,擔心的道:“哥,你……真的沒事嗎!”

余疏行朝他僵硬的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無事,道:“弈北宸跑了,被一個黑衣人救走的。”

眾人都點了點頭,剛才他們雖然無閑暇抽身支援這邊,不過最后那一幕還是看見的。

看來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縱,弈北宸恐怕只是個傀儡,背后之人或許才是真正的主謀。

銀月道:“五冊集齊了?”

余疏行嘴角微勾,十分的不自然,道:“嗯,繞了一大圈總算是集齊了,那么我答應藥圣前輩與北君前輩的就一定會做到。”

他答應藥圣和銀月的就是在集齊五冊后,將其毀去,讓這時間再無長生不死秘籍供世人垂涎。

銀月點了點頭,道:“嗯,不過我有一事問你。”

余疏行蒼白著臉,道:“前輩想問的我也知道是什么,不就是想問我為何在方才打昏阿故嗎?”

銀月點了點頭,示意你知道就好,隨即靜靜的等著余疏行給出回答。

余疏行苦笑了一下,伸出手遞到銀月的面前,讓他能夠看到手上的現(xiàn)狀。果不其然,在看到余疏行手上不停往外冒的冰晶時,銀月心里像打鼓一樣咚咚響,有種不祥的預感。

余疏行嘆息道:“前輩也知道我的寒癥的,現(xiàn)在寒癥發(fā)作的越發(fā)平繁,也告訴著我自己的時日無多,現(xiàn)在算算,離三十而立的歲數(shù)還有小半年,也是時候做打算了。”

他嘆息一聲,周身寒氣不受控制的往外冒,悵然若失的道:“我這個人吧,最是見不得生離死別的,當年的師父是如此,如今面對阿故也亦是如此,不過我也不是沒有辦法嗎?誰叫我這一生短命呢?”余疏行嘲諷的聲音傳入幾人耳中。

身為臨江莊主手眼通天人脈廣闊,是江湖上大多數(shù)人都避之而無不及的存在,他從來都是嘲諷別人,可現(xiàn)在他在嘲諷的人變成了自己,語氣中滿滿的都是對命運的不公做諷刺。

銀月就算是在怎么感覺不對頭,也從話中聽出了頭緒,艱難的道:“所以,你是想……趁著自己還沒有殞命,趁小月還沒有醒,離開他嗎?”

余疏行道:“嗯,我從頭到尾都隱瞞了他我時日無多的事情,為的就是能讓他活得瀟灑一些,不要因為我的遠古活得那么累,畢竟二十年前我都錯過了一大堆和他相處的機會,好不容易再次遇見,即使只有短短不到三年的時間,我也不想讓他帶著壓抑活著,所以我要離開了,去一個他找不到我地方,銷毀五冊,順便也結束我這坑坑洼洼的一生。”

銀月聽了只覺得又疼,沉聲道:“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小月醒來知道了這些會怎么想?你就不怕他天涯海角的找你嗎?”

余疏行緘默不語,只是將白玉蕭上的血擦干凈。把白玉蕭塞進了月如故的手里握著。似乎是不打算帶玉簫一起離開。

“想過啊,不過那不是沒辦法嗎?我保證他不會找到我的,找不到就是罵我咒我過后就忘了,其它的就另當別論吧。”他站起身來,最后在深深的看了一眼月如故,最后狠狠的把頭扭開,生怕越看越猶豫不定。

他看著蘇筠,笑著道:“阿筠,哥哥自始至終都挺沒用的,小的時候沒能給你一個好的童年,現(xiàn)在你找到了愛人,哥本想看著你成家,沒想到老天爺這個機會都不給我,遺憾啊。”

蘇筠一直都強忍著眼淚不讓掉下來,在此刻那道圍著眼淚的靈渠頓時丘巒崩摧,眼淚簌簌的往下掉,道:“哥,哥你一點都很好,小時候經(jīng)常給我講故事,待我挖蘿卜,待我……待我……嗚嗚嗚!”

話沒說完,她根本攔不住墜落的淚水和壓抑在嗓子里的哭聲,為了不讓自己哭得很狼狽,她伸手捂住了嘴巴,希望能擋住哭聲。

一旁的齊哲伸手摟住蘇筠的腰,也是一臉悲涼的看著自己主子,道:“莊主,真的有那么嚴重嗎?非要離開不可嗎?”

余疏行道:“嚴不嚴重已經(jīng)擺在眼前了,我唯一的原則就是帶著五冊離開,用這小半年的時間毀了五冊!你小子雖然是我收留下來的,不過在木槿的調(diào)教下也是有器可成,我也看得出你并非三教九流之輩。”

齊哲道:“莊主謬贊了,若不是莊主好心收留,我至今恐怕都還浪跡在江湖里。”

余疏行看了看兩人,盡量的柔聲道:“對了,我一直都把阿筠當妹妹看,既然你是阿筠的愛人,那么就要好好的照顧好她,不然我就算是死了,也會托夢給你!”

齊哲苦笑了一下,一撩衣擺跪在了余疏行面前,道:“還請莊主放心,若是我沒有照顧好阿筠,不用莊主來托夢,屬下自會以死謝罪!”

余疏行上前扶起齊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往前邁了幾步,最后在眾人五步之外止住兩步,回過頭來看著這些出生入死的親人。

他先是不舍的端量了在場眾人幾眼,仿佛這樣就可以將他們永遠的刻入腦海,道:“阿筠,我走后等阿故醒來,你就告訴他真相吧,瞞了這么久也該告訴他了,順便把如我之前所說,把臨江山莊的執(zhí)掌令交給他吧,也算是留個念想。對了前輩,幫我看好阿故,別讓他在接管臨江山莊后胡作非為,他這人跳得很,那臨江山莊里的人又沉悶的很,我怕他們發(fā)生什么沖突。孔淮,有時間的話介紹咱們江湖十首里的人給他認識,大家都是兄弟,我走后阿故要是有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哥幾個幫他在江湖上伸兩把手也是可以的。”

整整吩咐了半柱香的時間,余疏行才說完,隨即珍重的向眾人行了一個大禮,躬身時一滴眼淚落下,道:“此去何時見也,望諸位且作飄零泥上絮,入土沉浮皆荏苒。諸位,就此別過。”

眾人也包括銀月在內(nèi),都是躬身還了他一個大禮,道:“鬼魅絕影、莊主,此行愿有歸來日!!”

受了禮,余疏行拔腿就要轉(zhuǎn)身走人,卻頓住了腳步,想要回過身再看一眼眾人背后的人,卻怎么也轉(zhuǎn)不過身,最后痛苦的閉上眼放空大腦,頭也不回的直到那白色的背影消失在廝殺的人群里,徹底的離開了。

銀月深深的看著那背影消失得無影無蹤,心里莫名的勾起了一段陳年舊事的疼痛,喃喃細語的道:“稟葉啊稟葉,當年你也是這般一聲不吭的離開,我以為你會再回來,沒想到這回來竟如此的難等,你打暈我的那一眼也成了最后的一眼。”

說完,他轉(zhuǎn)頭看了看還昏迷不醒的月如故,道:“我們兩個的過往不就跟這兩個孩子的現(xiàn)在一樣嗎?沒想到啊,曾經(jīng)我們所經(jīng)歷的一切又重蹈覆轍到了這兩個孩子的身上,一樣都是因為五冊,我們都沒有再見之日了,你要是泉下有靈,你說說他們還會在見面嗎?”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簌簌的落葉聲以及微冷的清風,其余的都是自言自語。

至于月如故與余疏行能否有再見之日,這恐怕是個沒頭沒尾的答案,除了離開那個人能回來給出答案,其它的人也給不出。

黃昏之時,天邊殘陽如血。

啄木鳥肚中空虛了,特地的在這是飛出來在一顆楓樹上噠噠噠的捕食。

月如故是在一陣啄木鳥的啄木聲中醒過來的,一睜眼,他看到的不是廝殺的血涂地獄,也不是映入眼簾的死人堆,而是帷帳的房頂,以及一間收拾的干干凈凈的房間。

他頭痛欲裂的坐起來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外面早已夕陽落山,房間里早就點上了燈,光正暖暖的照射在他的臉上。

一陣頭疼過后,在冥火宮發(fā)生的一幕幕在大腦重現(xiàn),不過也只限于他和余疏行連手對付弈北宸的那段,后面他就被弈北宸打昏了,一切就不可而知。

可是余疏行為什么要打暈自己?弈北宸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神游天外的他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前堂,發(fā)現(xiàn)此處正是洞庭的醫(yī)館。

正在噼里啪啦打著算盤算賬的畢何明見他醒了臉上一喜,恭恭敬敬的上來行禮,道:“月公子醒啦,可還有什么地方不適?”

月如故道:“已經(jīng)無事,畢館主,余疏行他們?nèi)四兀俊?

畢何明面露難色,遲疑的看著月如故,欲言又止道:“這……我這……該怎么說呢?”

月如故奇怪的看著他,道:“畢館主,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畢何明哧呵了半天,嘴里也說不出一句連貫的話,反反復復的重復的就是:“月公子,你就不要問我了,莊主說了只能讓蘇筠姑娘告訴你,蘇筠姑娘也說了我們是不能告訴你的,要說也只能由她親自說。”

月如故狐疑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只能由蘇筠告訴我?余疏行他就不能親自告訴我嗎?”

畢何明越回答越艱難,到最后直接選擇了強行入定,專心的打算盤去了。

“呦,你醒了!”門口傳來一聲輕浮的聲音,尾音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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