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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陳應拜服

  • 三國賢太子
  • 岱起
  • 2962字
  • 2021-05-08 12:16:31

劉賢等人驚訝發現,這黑影竟然只是個小孩子。

“哪里來的野種!敢刺殺零陵公子!”毛彪步步逼近。

陳應瞪大了眼睛,拼命搖頭。他雖然被縛堵口,仍不住的發出“嗚嗚”叫喊。

那孩子擋在陳應身前,壯膽大喊道:“我叫陳式!我阿父是縣令的廚頭陳大灶!陳大叔是好人,我要救他!”

說著,少年眼中淚水奪眶而出,邊哭邊喊:

“我不是野種!我阿父是陳大灶!”

“我不是野種!我阿父是陳大灶……”

“我不是野種,我阿父——”

“我不是野種……”

軍刀掉落在地,像是心碎的聲音。

毛彪連忙上前,俯身按住少年哇哇大哭的嘴。“我的小祖宗,你是我阿父,你是我阿父,別哭了,別喊了!求你了,阿父!”

身后的南鷹騎提醒劉賢,他們抓住陳應時,這孩子正在現場的血泊之中,身旁躺著手持菜刀的父親,還有兩個和陳應一樣的桂陽死士。

果然,勇敢的父親一般都會留下可憐的孩子。劉賢走到少年身前,俯身道:“我也有阿父,我知道你想報仇。可是這人還不能殺。等我救出了劉敏,我會讓所有兇手,給你父親贖罪。”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劉賢臉上。

臥槽!劉賢瞪大了眼睛,心想這孩子是不是失心瘋了。

卻見陳式咬開毛彪的手,大喊著:“陳大叔是我恩人!你們才是壞人!你們這些欺負陳大叔的壞人!”

劉賢扭頭望向南鷹騎,一群平常威武雄壯的漢子,此刻紛紛刷耳撓腮,像林黛玉般無助委屈。

“手勁還挺大。”劉賢揉著漲紅的臉。“你不認得我?我叫劉賢,是劉太守的兒子。”頓了頓,他若有所思的說道:“也是保護你的人。”

“你看清楚,殺你爹的人,和我們穿的是一樣衣服嗎!”毛彪吹著被陳式咬紅的手指,心疼自己一身絕技恐怕就此失傳。“咬的正是祖師爺賞飯的金手指,我阿父都不敢打這根手指。”

小陳式聽他一說,望向在場眾人,又盯著劉賢的臉看了好久,突然喊道:“我想起來,你是縣令大人的客人,阿父前日就是給你做的飯,我在后廚幫廚來著!”

當日劉賢視察泠道,縣令為他接風,正是要陳大灶掌勺晚宴。只是當時劉賢便裝,此刻戎裝,又是渾身血污,難怪陳式認不出。

小陳式就此放下防備,將自己和父親回家時偶遇禍亂,父親為救自己慘死街頭,陳應拔刀相助,自己見恩人被俘,又是如何一路追至此處想要救人的事情一一說了。眾人聽少年講述凄慘遭遇,無不低眉難過,又為他知恩圖報的義氣之舉深深贊賞。

“劉公子,陳大叔是我救命恩人,能不能不要殺他!”小陳式連連磕頭,為陳應求饒。

劉賢將他扶起:“我亦不知陳將軍大義,我只是想請他幫忙救出愛將,他講仁義,我絕不傷害。毛彪,快去給陳將軍松綁。”

話音未落,劉賢只覺得肩頭一涼,明顯是被刀刃抵住了動脈。

“不必了,呸。”陳應吐出齒頰間留下的碎麻,沖要撲來的眾人大喊:“都退下!上前一步,我讓你們公子血濺當場!”

這柄刀上還留著陳式父親和桂陽死士的殘血,此刻又抵在劉賢的頸間,將生死恩怨無限漫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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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別動。”劉賢叫住了眾人,臉上靜如平湖。“陳將軍,我無意害你,你更不要害了你自己。”他冷靜說道。

陳應道:“不愧是零陵公子,好膽色。以往被我如此相逼之人,不是抖若篩糠,就是屎尿失禁。你還能威脅我……可也只能是威脅。”他抓起劉賢,沖堵在洞口的眾人喊道:

“都起開!”

沒人動。

劉賢笑道:“陳將軍,護我周全,是他們的職責,就像你們入寇零陵,也是奉了趙范的將令。”

“哼,你怎知我不是來取你項上人頭的?”陳應道。

劉賢道:“桂陽災民死傷無數,如果這是演算好的行刺,你何必在陳式那孩子面前假仁假義?能令人身不由己的,除了家里的老婆,就是上面的領導。”

“巧言令色。”陳應發出一聲淺笑。他想起留在郴縣的夫人,那個總是逼他戒酒、沐浴的悍婦,同時也是為他縫衣納鞋、養育幼子的賢妻。

劉賢見他動容,誠懇說道:“陳將軍,你對平民如此仁慈,誘我大軍入險境時又如此決絕狠辣。自古皆說慈不掌兵,導致武夫多兇狠殘暴。你能分清事理,秉承仁心,在下佩服。”

“敵是敵,民是民,大丈夫不以民為敵,這是規矩。”這是鮑隆教給他的道理,他沒想到此刻竟會脫口而出。

劉賢道:“你們的趙太守可不守規矩。他殺了桂陽之民,也殺了零陵之民。戮民為能,草菅人命,作為太守,他該當死罪。”

陳應回答:“趙使君只是氣惱零陵增兵,受奸人蒙蔽出此下策。你們大軍入境,豈不是坐實威脅之論……”

“我吊民伐罪,緝拿兇徒,何曾傷過桂陽百姓一人!今天就是我伯父劉景升在此,就是大漢天子在此!我要讓他跪地謝罪!就如你所言,天理昭彰,誰也不能壞了規矩,誰也得講個理字!”

劉賢雖是人質,說起話來卻義正言辭。

陳應自知桂陽理虧,無心與劉賢論道:“多說無益。陳某自己守規矩,管不了旁人。等趙使君氣升金龍,他再定規矩。”

劉賢早已看出陳應動搖,他雖然不懂什么叫“氣升金龍”,可是聽出了趙范的野心,聽出了陳應的不滿和動搖,趁勢猛攻道:

“什么金龍銀龍,都是死帶魚。就憑趙范,還想稱孤道寡?揚州的袁術袁公路曉得嗎?嫡襲四世三公,統帥雄兵百萬,手持傳國玉璽,比趙范小兒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過了把皇帝癮,可結果呢!滿門誅絕,雞犬散滅!如今他趙范頭鐵作死,上趕著重蹈覆轍,陳將軍你還要搶著給這蠢夫陪葬嗎!”

劉賢越說越昂揚,似是拳拳重擊打在陳應心頭。

陳應眉頭緊鎖,閉口不答,可是想起趙范的倒行逆施,還有對他兄弟幾年來百般欺辱,劉賢的每句話都像是在無情嘲笑,笑他兄弟當年狼狽,笑他陳應明珠暗投,笑這幾年蹉跎歲月,一事無成……

“你住嘴!”

一腔怒火,萬分恩怨,陳應揮刀便要砍向劉賢咽喉。

眾人見他失控,俱是一驚。連劉賢都出乎意料,倒吸了一口冷氣,暗暗后悔言辭過激,可刀劍無眼,迅猛而來,宏圖偉業,皆成黃土……

滴滴答答。

血滴順著刀鋒低落在地,滾著塵土,像是散落一地的珊瑚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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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賢沒有死,血來自小陳式緊握刀刃的十指。

“陳大叔,你不要殺劉公子。阿父說,他讓我們過上了好日子,是零陵人的大恩人,他還說下次要做陳家祖傳的‘金玉滿堂’給他吃……”

小陳式的眼淚低到刀上,和血混溶,仿佛長刀垂淚,如泣如訴。

陳應聽說過,零陵自打去年劉賢主政以來,短短半年,天翻地覆,新政甫興,惠及萬民。趙范還說那些都是劉度父子編出來的愚民謠言,可這孩子的眼淚總不是謠言,涂老四迎接自己時,那開心明媚的笑容總不是謠言。

他還記得,火光中,自己叫醒泠道災民百姓,喊得那句話是“去找劉賢”。他也許不曾見過劉賢,不曾經歷過零陵新政下的日子,可是他盼啊,他盼著傳聞中零陵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人間苦,亂世人間更苦,他多希望這世間能有一片安心凈土,未必無憂無慮,但起碼,講一個理字,守一份規矩。

他多希望,大道不孤啊……

“劉賢,為何當初不是你父子收留我兄弟……為何天不生你為桂陽之主啊……”

陳應長嘆棄刀,輕輕握住小陳式傷痕累累的手掌,疲憊的低下了頭。

“陳應助紂為虐,無顏立于天地。愿以此身助公子救回愛將,還望公子廣行仁政,普惠萬民……”

劉賢又經歷了一次生死劫,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他輕輕扶起陳應:“陳將軍,既然如此,為何不來我零陵軍中,以仁將保仁政?須知……當此亂世,疾風暴雨將至,零陵需要將軍這樣的大才守護。”

劉賢不便明說不久后的赤壁之戰,但是話中之意不言自明。

陳應仍舊沒有抬頭:“公子莫言。我妻小皆在郴縣,陳應不敢禍及妻兒。”

劉賢心頓時一沉,卻聽一旁早已感動的熱淚盈眶的毛彪說道:

“嗚嗚嗚……好你個陳笨三,不就是老婆孩子嗎?包在我身上!要是偷不出來,下半輩子我給你當兒子!”

聽得此言,陳應終于抬起頭,一把熱淚滾在眼眶。

“公子……”

他深深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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