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前，露西正在和菲奧娜博士就今天遇到的襲擊進行討論

“從我的角度來看，這根本無法稱為一起襲擊，一般來說生化襲擊都是有組織有預謀的吧，還有強烈的目的性，可你看這個案件里，符合的要素一個都沒有。”

“那就是一起單純的意外了？”

露西試探性地說出了所有可能性中最不可能的一個猜測——怎么可能會有人在沒有做好安全處理的情況下將這種危險物品帶上飛機呢。

所以如果不將這件事情當作一起襲擊來看待就會陷入死局，變成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狀況——意外的危險品運上了飛機，還偶然地泄露引發了事故。

“意外就更加說不通了，哪可能把這種危險品運上飛機還不做好安全措施的。”

露西思索著飛機事故的每一個細節，卻依舊不明白這件事情的原委。

“好了，那邊的兩位也別琢磨了，先來吃飯吧。”

“泠垣，我想不明白啊，”

露西一臉愁緒地揉著頭發，一邊拉開椅子坐下。

“很多事情并沒有那么復雜，你總習慣把事情復雜化，如果事情沒有目的的話，那么目的有可能就是事件本身。”

“事件本身？”

“所以說，先吃飯吧，等下大家一起來想唄”

泠垣說著從一旁的酒柜里隨手取了一瓶出來，用啟瓶器拔出木塞。

“真是古老的酒瓶塞。”

菲奧娜博士看了看桌上的木塞不由得感嘆了一下，然后同樣選了個位子坐下。

“不過，為什么是在泠董事長的家里？”

顯然，菲奧娜對于這樣的發展并不習慣，想來也是，一般都是在酒店或者餐廳，然后安排在賓館或者旅店住宿。對于泠垣這樣直接邀請自己到家中，而且還是他親自下廚的，著實是第一次。

“畢竟招待……”

“招待貴賓的最高形式就是家宴啊”

泠世萱搶在泠垣之前將話就說完了，同時順帶將手上端著的菜放到桌上。

“話被搶了。”

雖然泠垣說得有些怨念，但他還是開好了酒，給桌上的杯子倒好，然后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就等泠世萱坐下，那么就可以開席了。

“怎么有五份餐具？”

“不是五個嗎？”

面對菲奧娜博士的疑惑，泠垣倒是顯得不以為然，十分自然地反問了一句，而露西則馬上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蕾西亞!過來吃飯！”

就這一句話，對于露西還有泠世萱其實已經明白了，泠垣這么做，就意味著他也認同蕾西亞為家中的一份子，不過，其實吧，這也不過只是表面上的形式而已，大多數時候，他做飯一直都是給蕾西亞單獨留一份的，可以說，他才是最早將其接納為家中一員的那個。

“話說，蕾西亞？為什么董事長的家中會有這樣一個孩子？”

“這啊，這個你得問茜兒，這孩子還是她帶回來的。”

泠垣說著喝了口酒，然后就準備夾菜，不過，剛剛準備動筷子，就被泠世萱攔住

“等等，蕾西亞還沒來呢。”

“我是掌廚誒，沒有特權嗎？就當是先嘗個味道。”

正說著，蕾西亞才從自己的房間中走了出來，然后看了看在座的四人，有些疑惑。隨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便興沖沖地來到露西身邊，兩手撐在坐墊上支起身體后坐在椅子上，又朝后扭了扭，好好坐穩。

“好了好了，這下可以開席了。那么就為我們家新添一名成員還有歡迎菲奧娜博士，慶祝一下。”

泠垣說著就讓大家一起舉杯，而此時，露西則給蕾西亞的杯子里倒好了飲料，畢竟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她還沒到喝酒的年紀，就拿著飲料杯一起碰杯，然后兩手拿著杯子咕咕喝了兩口。

“蕾西亞，我這里還有木天蓼酒，要的話我去拿給你。”

“泠垣，她還小！”

只是沒想到，這一次是露西先呵止了他，然后看了看蕾西亞，一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又拍了拍她的背

“怎么能讓這么小的孩子喝酒。”

“好吧好吧，不過，蕾西亞要是想喝的話，私下悄悄和我說哦也可以哦。”

泠垣還是在一旁繼續勸誘道，可是，他的第二次嘗試則被泠世萱攔住了。

“別胡說了，這么小的孩子，喝酒這種事情之后再說吧。”

餐會中旬，看著桌上已經有些狼藉的餐盤，可見在座的人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而蕾西亞也似乎是吃飽之后有些累了，就靠在露西的身上，淺淺地呼吸著小睡，至于露西也干脆就側過身體，就這樣讓她靠著。

“好了，吃完飯就該說說機場襲擊的事情了。”

“泠垣你剛才說如果一件事情沒有目的，那么目的就是其本身？”

露西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對于這個說法，露西著實有一些不能理解，就算這座島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場所，但是，像這種存在潛在危害的實驗，是任何一個科研公司都不可能設置在露天進行的，不如說，就沒有幾家公司做過幾場大型的開放實驗。

“你們思考的時候都忘記了一個問題，這個氣霧劑并不是市面上廣泛生產的，而是一種軍方委托的試驗品。”

“也就是說，這種藥劑不可能通過尋常的方式獲得。”

露西這時才意識到了這個，她們一開始都無意間忽視的信息，而從這個點開始思考的話，那么就又一次和意外事故這個推論發生矛盾，而到現在也沒有任何的宣稱和聲明，則又和預謀破壞相矛盾。

“那么無論是蓄意破壞還是意外事故都不符合了。”

“茜兒，我說過了吧，目的就是行為本身，你們都不認為這個行為本身就是有意義的嗎？”

泠垣說著從桌邊拿起酒又給自己倒了半杯，然后一手輕搖酒杯，等待著三人給出一個他滿意的回答。

“行為本身？這不就是一起簡單的破壞？就像是在地鐵站里放毒氣，或者縱火案之類的。”

從露西的角度來看，她所提出的假設和這起事件是一樣的，都是恐怖襲擊，從危害來說，并沒有什么區別。她輕輕拍著蕾西亞，安撫她入睡。

“如果真的是破壞的話，為什么要用試驗品，菲奧娜博士，這個藥劑應該還是未完成的試驗品吧。”

“從效果來看，是缺陷品，但不能說是未完成的試驗品。”

泠世萱則是從這個氣霧劑來進行思考，但是，對于她來說，這既然是缺陷品就是一件沒有價值的藥劑，巨大的副作用完全無法滿足軍方的委托。然后，菲奧娜博士則是完全從藥劑效果的角度來考慮，就委托的目的來說，對于肉體的再生等已經完美地實現了，只是還有一個副作用需要完善，也就是達得到軍方需求的藥劑。

三人從三個角度對實驗進行分析，然后綜合在了一起。隨即一個結果就馬上浮現在所有人的腦海中了。

“看上去，你們明白了？”

“差不多吧。”

泠世萱有些無奈地扶著額頭，她已經想到了，這個襲擊只此一次，但是不代表沒有后續，這一起襲擊是一個巨大事件的一環。

“聯系你說的，那么這個結論并不難猜了，這個襲擊的目的就是單純的觀察藥劑的結果，其實沒有地點沒有時間的約束，只是恰好在那個時間那個地方發生了那么一件事情”

“這也算是你的直覺猜出來的嗎？”

露西不忘順著姐姐的話，繼續問下去。

“怎么可能，推論也要有憑有據。”

泠垣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閃存盤放到桌上，隨即一幅立體投影就出現在桌上。

“三天前，我們公司的情報部門得到消息，說一家研究所遭到黑客入侵，對方沒有做任何破壞，只是把所有的文件都給拷走了。”

“其中就有這個藥劑的配方？”

“完全正確。”

“你知道就早點說啊。”

露西不滿地發出一聲抱怨，可是，她遲疑了一下，忽然意識到另外一件事，雖然泠垣知道這個報告，但是沒有人能夠在一開始就將這兩件事情聯系在一起，而泠垣卻能夠快速地分析，將這兩件看似無關的事情并列思考，這已經很強了。

“算了，估計你也是看到的時候才意識到的。”

對于露西的這句話，泠垣倒是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他也是在看到那些人形之后，再將最近幾周內所有發生的事情篩選了一遍才得出了這個結論，并不是一開始就預料到的。

“差不多，所以，結果就是有人或者有組織預謀了這一期事故，并且案發時在觀測這種藥劑的實驗結果。”

“追查到駭入的源頭了？”

“對方處理得很干凈，簡直就像是活在網絡里的一樣，類似于全知之神？哈哈？”

泠垣的一句話帶起了露西的回憶，一個人的名字瞬間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張啟東？”

“不知為什么，從你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并不意外，茜兒。是的，就和他一樣，直接接入網絡，所以入侵軌跡可以抹的很干凈。”

泠垣的語氣十分平靜，就像不知道是誰殺掉張啟東一樣，平靜地用他作為例子講述著當下的情況。可是，那件事他怎么可能會不了解自己下屬的情況，一個能把握大局的人怎么會忽略這些細節，除非他不想了解，也沒興趣去知道。

“只不過，對方似乎還差了一些，所以留了些線索，目前可以查到的，也就是對方的坐標，大致在東區。具體坐標嘛，很不幸，沒有了。”

“真不靠譜，這樣吧，我讓我的小隊成員去那邊逛逛，希望能摸到什么有價值的信息。”

露西說完就抱著蕾西亞走向樓上，對她來說，她目前所需要掌握的信息只有這些，所以自己也沒必要在坐在椅子上了，何況，這樣的睡姿對于蕾西亞想來也并不舒服。

“萱兒，我記得樓上還有空間吧，還麻煩你幫忙收拾一下，博士可能得在我們家住一晚了。”

泠世萱好像對于這個并不意外，于是起身離席，上樓去了。

“你把她們都支開了？”

“因為接下來的事情暫時還不應該讓她們知道。”

泠垣說著端坐起身，兩手撐在桌上。

“博士是生物細胞方面的專家，然后下午也和你聊過這個金屬細胞的構想，奧利維安，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拜托了。”

“你應該去找材料方面的專家，而不是我。”

“并不需要他們。我們有完整的生物制造技術，但是沒有相關的生物專業，所以你應該知道，怎么把金屬細胞用于生物制造。”

菲奧娜愣了一下，她很清楚，天樞的研究部門不是一群傻子，不可能一個人都不能做到這些，何況自己雖然是生物細胞研究的專家，但是也僅僅是熟知細胞性質變化，例如鈣化之類的，和生物制造更不是在一個領域，怎么想，自己對于泠垣所說的內容都是外行。

“你說的方面和我的研究領域并不相同，為什么要找我，除非……”

一個想法快速地閃過她的腦海，她所研究的鈣質化本身是為了增強人體的抗打擊和韌性，結果被同僚盜走成為現在的生物武器，如果把細胞變成金屬，也就是說，也能成為同樣的東西。

“你考慮得太多了，博士。”

“你也想做武器？”

菲奧娜帶著懷疑地看著他，眼前的這個男人并不應該是一個單純的軍火販子，那么他怎么會執著于武器，不應該，他不會是這樣的人，這個文雅的男人顯然是為了別的什么。

“博士，我想你應該會理解的，人，總是有著許多必須珍惜的人或物。”

“為了你的兩個孩子？”

“嗯哼~”

“好吧，只要這個不會被用于武器化的話，我會協助你開發的。”

泠垣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看向菲奧娜

“我以個人的名義保證，它絕對不會被用于武器化，所以，謝謝你，博士，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我盡力而為。”

菲奧娜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此時此刻，她還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