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瑟隨著王氏跪拜，前方擋著層層疊疊的人，她什么都沒能看到。

只是在許久之后，聽到一道蒼老肅穆的聲音，“平身。”

因為隔得遠，那聲音有些模糊。

不過隨之是一道尖利響亮的聲音，重復說道：“平身！”

趁著周圍人都還沒來及起身，謝清瑟快速抬眸看了眼。

她還從未見過皇上的模樣呢。

不過，依舊是因為距離，她只能看到一道明黃色的身影。

不等她細看，眾人已經起身，王氏拉著她回到她們的位置。

就像所有的宴會或者重大場合，作為其中地位最高的人，皇上在眾人坐下后，開始漫長而無聊的講話。

謝清瑟盯著桌面上的美食，眼看著它從熱氣騰騰變涼，終于聽到上頭的皇上說到了重點。

“今日宴會，是為，為長明候慶功。有卿鎮守疆域，我大云朝子民才能過上平安和樂的日子。愛卿辛苦了。”

一身利落束袖衣袍的中年男子從桌邊起身，無比恭敬地行了一禮，嗓音擲地有聲，即使隔著距離，依舊能感受到那一身的正氣。

“此乃臣之職責所在！”

皇上抬手捋了捋自己稀疏的白色胡須，面色慈善，眸底閃著精光，“有愛卿在，朕無比安心。來人，賞！”

皇上身邊的大太監上前一步，手中浮塵一甩，拔高聲音唱道：“賜華宅三座，良田千畝，流月帛千匹……”

光是說那些賞賜便用了好長時間，并且許多東西都是謝清瑟從未見過，只是聽到便覺得華貴無匹的東西。

但是，謝清瑟卻不覺得這是皇上的賞賜，反而更覺得是皇上對于長明候的忌憚。

要知道皇上賜下去的東西都帶有宮廷制造的印樣，這些東西不能贈人，不能賣掉，只能自己使用。

而長明候可是一位將領，他鎮守疆域，要那些裝飾的東西作甚。

賞賜這些，還不如給些實際的，比如刀劍、比如金銀之類。

謝清瑟盯著桌面，心中止不住的吐槽。

“臣能否用這些賞賜同陛下換一道圣旨？”出乎所有人預料，長明候沒有立刻接下皇上的賞賜。

他再次跪地，語氣沉著而堅定。

因著他的這句話，抬著金銀珠寶上殿的小太監們都驚呆了，詢問地望向皇上身邊的大太監。

大太監也懵了，望向面色沉郁的皇上。

皇上對于自己的不滿沒有任何掩飾，大掌拍在桌上，“燕長鳴，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長明候面色不變：“臣清楚！臣所求只此一事。”

“好！好！”皇上氣極反笑，一雙眼眸中載滿厲色，緊緊盯著長明候，大掌不知不覺間抓緊了龍椅把手，“你倒是說說你所求何事！”

“臣想為我兒燕黎昭求一旨賜婚！”

謝清瑟擔心自己露出什么不好的表情被人指摘不敬，所以謹慎地垂眸盯著桌面，只耳朵支棱豎起，仔細的聽。

現下聽到燕黎昭三字，精神一繃，下意識抬眸看過去。

燕黎昭從自己的位置起身，在長明候身邊跪下。

即便是跪著，父子兩的脊背依舊穩重如山岳、挺拔如松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