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的時候,大家對彼此都不太了解,僅有的印象也只停留在表面。沈夢雨看上去活力十足,跟大家都很合得來。可是,有時候看上去卻有點憂愁,不知道是為了什么。有時候看到沈夢雨這個樣子,紀楚遙就會問:“沈夢雨,你怎么了?”
沈夢雨便馬上恢復了正常的樣子:“我沒事呀。”
紀楚遙說:“我看你剛才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沈夢雨說:“沒有啊。”
過了很久之后,紀楚遙之后才了解,沈夢雨愛看書,有時候會想到書中的情節,便會情不自禁地陷入當中,這才會顯得有點憂愁。
可是,沈夢雨在現實生活中真的有憂愁。
剛進大學,大家對一切都還很新奇。當輔導員老師問誰需要做兼職的時候,紀楚遙、姜曉雯和任靜都沒有出聲,只有沈夢雨舉手了。每過多久,沈夢雨便開始了她的第一份兼職:給一個初中的小女孩做英語家教。
某個周五的晚上,大家都洗漱好了準備上床睡覺。因為是周末,宿舍樓整晚不熄燈。真個宿舍就任靜最能熬夜,就算是平時,她也要比大家都晚睡一會,因為她要在床上用隨身聽聽英語。
紀楚遙因為中午午睡了兩個多小時,到晚上就有點睡不著了,于是便窩在床上看書。任靜依然在床上聽著英語,而姜曉雯和沈夢雨早已進入了夢鄉。
紀楚遙看了一會書,打了個哈欠,一看時間,將近十二點了。“不行了,不行了,太晚了,我得睡覺了。”紀楚遙一邊在心里念叨著,一邊去了一趟衛生間。等她回到宿舍,剛剛把門鎖好,就聽見沈夢雨大喊:“別動,那是我的,是我的。”一邊喊還一邊揮舞著雙手。
紀楚遙被嚇了一跳,趕緊走到沈夢雨的床邊,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卻見沈夢雨已經安靜下來了,顯然剛才是在說夢話呢。
紀楚遙剛要轉身離開,沈夢雨又喊了起來:“你給我走開,這是我的,是我的。”這次的聲音比上次更大,把正在睡覺的姜曉雯給吵醒了,也把正在聽英語的任靜給打斷了。
姜曉雯從床上探出頭問道:“怎么了?”
紀楚遙說:“好像在說夢話呢。”
這個時候,沈夢雨用比剛才還要激動的語氣說道:“別再搶我的東西啦,否則我不客氣了。”隨后還說了一大堆誰也聽不懂的話。
任靜說:“要不咱們把她叫醒吧。”
紀楚遙走上前,一邊搖著沈夢雨的胳膊一邊喊:“沈夢雨,沈夢雨。”
沈夢雨睜開了眼睛,看清了四周的狀況之后,問道:“怎么了?”
紀楚遙說:“你剛才是不是做夢了?”
沈夢雨說:“你怎么知道?”
紀楚遙說:“你剛才喊了好幾聲呢。”
沈夢雨坐起來說:“剛才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有人搶我的包,嚇死我了。還好只是個夢。”頓了一會她又“騰”的一下從床上跳到了地上,把正在喝水的紀楚遙給嚇了一跳,一口水嗆得她直咳嗽:“咳咳,沈夢雨,你干嘛呢,一驚一乍的?”
沈夢雨一邊穿鞋一邊說:“不行,剛才的夢也太真實了,我得去檢查一下我的錢包。”
沈夢雨在自己的包里摸索半天,終于找到了錢包,她打開看了看,錢并沒有少,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經過一番折騰之后,宿舍里終于安靜了下來。紀楚遙躺在床上,很快便睡著了。
第二天,任靜一早起床之后就回家了,沈夢雨忙忙叨叨地去做了家教。姜曉雯說她高中同學要跟她一塊吃個飯(就是上次把姜曉雯的口香糖拍出來的那位),差不多快到十一點的時候也出門去了。這樣一天宿舍里就只剩下紀楚遙一個人了,紀楚遙看了看時間,拿出一本剛從圖書館借來的書,看了起來,心想差不多一會就可以吃午飯了。
十一點半左右的時候,沈夢雨回來了。紀楚遙一看沈夢雨的臉色不太對經,好像不太舒服。于是上前問道:“沈夢雨,你沒事吧?”
沈夢雨有氣無力地說:“楚遙,你快扶我一下,我怕是又要低血糖了。”
紀楚遙把沈夢雨扶到了床上躺下,還給她到了一杯熱水。沈夢雨卻搖搖頭,表示自己此刻并不想喝水。紀楚遙從自己的柜子里掏出一個棒棒糖,剝去糖紙,把棒棒糖遞給沈夢雨:“快吃塊糖,吃完能好點。”
沈夢雨說:“楚遙,我現在眼前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見。”
紀楚遙就把棒棒糖放到了沈夢雨的嘴了。過了大約十幾分鐘,沈夢雨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也比剛才好了很多。
紀楚遙關切地問:“沈夢雨,沒事了吧?”
沈夢雨說:“好多了,謝謝你,楚遙。”
紀楚遙笑著搖搖頭,表示這不算什么。隨后她又問道:“要不要幫你把飯打回來吃?”
沈夢雨說:“沒事,等一會咱們一塊去食堂吃吧。”
紀楚遙問道:“你怎么又低血糖了呢?”
沈夢雨回答說:“昨晚上做噩夢醒了之后,有點睡不著了。早上一睜眼,看時間快來不及了,也沒顧上吃早飯。上完家教回來,公交車上人很多,我站了一路,下車的時候就有點不舒服了,幸好到了宿舍才發作。”
紀楚遙想了想說:“沈夢雨,你得吃點好的,不能每頓飯都吃素的呀,也得稍微吃點肉什么的。”
沈夢雨苦笑了一下說:“楚遙,你不知道,我的家庭條件能讓我上大學就不錯了。這不,我的學費都是用的助學貸款,生活費跟你們也比不了,如果光吃飯,也勉強能湊合。可是,我也有別的需求啊,買英語學習用的詞典、復讀機,還有大家出去聚餐,這些都需要花錢,更別說買件新衣服什么的了。所以我才急著做兼職做家教來讓自己不至于餓肚子。我最怕的就是沒錢了沒飯吃。”
紀楚遙知道有些人家庭條件確實不好,卻沒想到沈夢雨正是來自于這樣的家庭。雖然沈夢雨的家庭條件和宿舍其他人比起來差很多,但她本人依然自信樂觀,從來不會因為家里窮而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紀楚遙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自己的家庭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卻能讓她衣食無憂,為此她在心里默默地感激了一下自己的父母。
“沈夢雨,要不今天中午我請你出去吃吧。”紀楚遙提議道。
沈夢雨說:“楚遙,不用了,我還沒淪落到讓別人接濟呢。”
紀楚遙說:“沈夢雨,你想多了,我今天上午就一直想著吃火鍋呢,可是大家都不在,沒人陪我去。你陪我去唄。”
沈夢雨說:“那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出錢啊。”
紀楚遙的腦子轉了轉說道:“這次我請你,等你什么以后賺到大錢了,再回請我不就行了。”
沈夢雨還有些猶豫,紀楚遙說:“沈夢雨,你就當陪我了,好不?”
沈夢雨終于點頭了。隨后兩人來到了學校東門外的火鍋店,大快朵頤地吃了一頓。吃完了這頓飯,沈夢雨覺得自己好多了,渾身上下又充滿了力量,她非常感激紀楚遙。
紀楚遙卻說:“我的飯可不是白吃的啊,你下午得陪我上自習去。”
沈夢雨笑著說好。
就這樣,紀楚遙交到了她大學里第一位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