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才討論謝、夏、薛他們三個人的話，現在可以給楚總說吧？”出于對雷觀點的尊重，董嘉瑜先詢問了小陸。

“沒事兒，你說，”雷捊了捊長發，“既然我了敢這個桌子前說出來，那就說明在這張桌子前是可以說的。如果不可以說，我剛才就不說了。”

“我和雷我們倆都認為，謝云錦、薛玉丹、夏秋華三個人太油滑了，你這么一個文化人，怎么會經常跟他們三個一起吃飯呢？”

樹楚田拿到發言權還沒有開口，雷便說：“楚總很聰明的，他當然知道他們三個是什么樣的人，可能比咱們倆還清楚，只是他大度，并不介意這些，是吧楚總？”

“油滑這個事情怎么說呢，”楚樹田說，“他們三個肯定是油滑的，但這也是他們的生存之道吧，大部分人不都這樣嗎？在社會上被磨平了棱角。”

“他們三個人——尤其是謝云錦和夏秋華兩個，薛玉丹來得晚一點，能在經常炒人的公司待一兩年之久，本身就證明他們的生存能力是非常強的。”

“你比如謝云錦，在這里已經換了好多個崗位，忽而升職忽而降職。升職的時候可以做到總經理助理，降職的時候，你看現在，他歸Rose管，也能保持相對平衡的心態，這是很不容易的。”

“以前的時候，你們都還沒有來的時候，有一個文案給過謝云錦小鞋穿。有一次她的文案沒寫到一個重要賣點，趙總問她什么沒寫，她說謝云錦培訓她的時候沒有講到。”

“趙總劈頭蓋臉就把謝云錦罵了一頓，謝云錦就非常生氣，以后誰要參加他的培訓，必須得簽字，然后還要給他寫評語，弄得非常的復雜。”

“所以謝云錦也有不容易的一面，他也會被別人吭，也許正是被坑得多了，就只能用油滑來保護自己，所以我能理解他的所謂油滑。”

“夏秋華也是，她老公失業了，好像失業了挺久，所以搞得她壓力很大。她的孩子還很小，她又要還房貸又要養家糊口，你看這次降了她的薪，她也不敢走，死活都要留下來，就是這個原因，一家人指著她那點工資生活呢。”

“那誰不要養家糊口啊，我老公也失業，我也要養家糊口。要生活就一定要油滑嗎？我想不明白，反正我沒有學會油滑，”董嘉瑜說，“我覺得他們的油滑，還是與他們自身的性格有關，怪不得別人難為他們。”

“對呀，”雷表示贊同董嘉瑜，“我覺得嘉瑜姐就不油滑，楚總你自己也不油滑，你們也在職場摸爬滾打那么多年了，我不相信沒有別人難為過你們，沒有給過你們小鞋穿。”

“所以我混得很失敗啊，”楚樹田搖搖頭說，“到了這個年紀，還混成這個鬼樣子。”

“啊，”董嘉瑜驚詫道，“難道楚總也覺得自己很失敗嗎？那我也和你一樣，我也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失敗。截至目前，我過的遠遠不是我理想的生活。但你挺好啊，你在公司也有比較高的位置，我看Rose姐也很尊敬你呀。”

“在我眼里，你們都不失敗。”雷說，“姐姐還在努力實現自己的理想，很難得。”

但是我妹妹說：“到了這個年紀還在談人生理想，本來就是一種失敗，哈哈。她認為到了這個年紀，應該是在現實里游刃有余的人生大贏家了。”

“嘉瑜的理想是什么？”楚樹田問。

董嘉瑜相信楚樹田現在對自己也滿腦子問號，就像剛才自己對他滿腦子問號一樣。

“嘉瑜姐想成為作家，是吧姐姐？”

“這個在公司千萬不能說啊楚總，尤其是對謝、夏、薛三個人，我怕他們三個人一知道，蔡董馬上就知道了。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覺得我每天不好好工作，不務正業。哈哈。其實我現在對工作可是很拼的。”

“你放心，”楚樹田說，“我跟他們說這些干什么。”

“原來你想當作家呀，我記得我以前看過一本，說作家應該都應該做‘觀世音菩薩’，觀世，就是你的眼睛要多看這個世界；音，就是你要聆聽這個世界各個階層不同的人們的聲音；菩薩，就是要有菩薩心腸，就是說，你寫這個東西要怎么度眾生，能給眾生帶來什么？”

“這個觀點太好了，”董嘉瑜說，“我以后的小說，準備寫一個‘努力要趁早’的主題，因為我覺得這個時代，大家的生存壓力非常大，所以努力要趁早，要保持終身努力的習慣。不僅努力要趁早，而且要保持終身努力的習慣，活到老，努力到老。”

雷說：“哇，你們兩個這段對話精彩，我要記住。”

……

桌子上的所有菜盤、水杯已經空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但是似乎三個人都感覺還沒有盡興，還可以再聊。

“雷急著回去嗎，嘉瑜要不要早點回家陪孩子？要不我們出去走走，邊走邊聊？”楚樹田說。

董嘉瑜和雷立刻表示同意：好啊好啊。

很快，董嘉瑜就和楚樹田還有雷，走在了前些天剛和Rose和George走過的那條大路上，面朝著“光城塔”。

光城塔是整個光城最高的建筑，一到晚上就流光溢彩，每天都有商家花巨額廣告費在上面做廣告。

董嘉瑜有點兒怕冷，裹緊了圍巾和身上的大衣，又搶過雷的電腦包說：“我還替你背著，一定要背到你離開我的前一秒，哈哈。”

“好吧，姐姐你要背就背吧，我不跟你客氣了，”雷說，“你倆等我一下，我要去旁邊抽支煙。”

“去吧，我們等你。”董嘉瑜說。

“你抽煙？”楚樹田說，“嘉瑜知道？”

“害！”雷說，“我知道姐姐見過我抽煙，你沒見過。”

“抽煙就抽煙唄，女孩子抽煙也不稀奇，干嘛要到路邊去？”楚樹田問。

“不想讓你們吸二手煙唄。”雷晃晃手中的煙，“你們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