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的,這是我找門派里的老家伙討的陣法,此陣名喚九陽破陰大陣,利用這九十九個壯年男子和這童男子的精血,必能煉出純陽法刀,一把破了這洞里的守墓之物。”底氣十足的肯定著,洛九提起一口法刀和一個金碗,把碗遞給龍阿剖取隊伍里山民們的中指血。
“你門派的?搬山一派還有這種東西?而且正道布陣,很少會用到血祭吧?”對洛九眼前的布置并不放心,林正南思索著自己對搬山派的了解,似乎并未聽說過這種陣法。
“這可不是搬山的玩意兒,我在入搬山之前,在神霄派修行過,這是神霄派一個老怪物的手筆。雖然不太正派,但管用,誅殺毛僵不成問題。”
“毛僵?”聽到洛九提及僵尸,林正南臉色大變,心里腹誹起這個陰損的搬山道人,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到現在才透底。
“哎喲,不好意思啊林老哥,我也不是有心的。畢竟毛僵這種事太大,我也是怕把你嚇跑了。畢竟你們摸金最怕的就是粽子嘛。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個斗我這一脈的師祖們已經研究好久了。此次下斗,我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不過說起這個斗的主人,倒也是個人物。乃六百年前神霄派的一位妖仙入道的老祖。據說他羽化前用九個百年的黑僵布了一個九煞蝕陰大陣,用來保護他留下的一個傳承。我們這一支研究了好些年,才靠我這一脈的一個老家伙琢磨出個九陽破陰陣來對付。”
似是在回憶某段往事,洛九臉上并不顯得緊張,一切都仿佛在他的掌握之中。可對此沒底的林正南卻是滿臉的擔憂。
“黑僵化毛,這可不是開玩笑。這里面的家伙,至少有七百年道行。你有想過你的陣法無用該如何嗎?”
白了林正南一眼不想再和他多說,洛九等龍阿剖取來壯丁們的中指精血后,旋即讓墨白年站在陣眼中央,開始準備念咒起陣。
一旁的林正南看著,心里卻是越發的不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將要發生,望著洛九那揚起的嘴角和陰沉的目光,林正南不由看向了陣法中央。
“太上老祖助我誅邪——!”低聲喝出最后一句咒語,仿佛被一股偉力加持的洛九,臉色突然漲得赤紅。
他從法壇上取下一把法刀,掐指捻訣,快步沖到了墨白年的身后。
正當所有人都被他這一行為弄得摸不著頭腦之際,在眾目睽睽之下,洛九突然把法刀捅進了墨白年的心窩。
“陣成!”隨著汩汩的心血染紅了大地,墨白年只感一股劇痛從身后傳來,隨后便是通體生寒,而后意識逐漸模。
他瞪大眼睛看向不遠處還未反應過來的林正南,那被人背叛的不甘和涉事未深的不解混雜在一起,裹挾進發散的瞳孔中,眸子里靈動漸漸黯淡。
“啊——!洛九!你混蛋!!!”
“殺人了!你們這群混蛋!”
突如其來的變故引爆了現場。
只見山民們紛紛沖上前,想要把洛九打殺,林正南更是踏步捻訣,似乎要施展什么厲害的法術。
就在這場面即將失控的當口,一旁始終不發一言的徐營長處,槍響了。
隨著幾個沖在最前頭的漢子倒下,徐營長靠冰冷的子彈,穩住了局面。
“軍爺,為什么呀?為什么呀軍爺?我們都是本分的山民,他還是個孩子呀!”沖上前一把抱住徐營長的大腿,龍阿剖跪在他身前,老淚縱橫的問著。
心里被憤怒和自責充滿,龍阿剖眼看著那個天天跟在他后頭喊他阿剖的孩子倒在血泊里,看著被士兵控制住,正在怒罵洛九和徐營長沒人性的林正南,他不理解,不理解事情為什么突然發展到了這一步。
“滾!”一腳踹飛龍阿剖,徐營長命令手下把槍口對準同仇敵愾,正怒目而視他們的山民,冰冷的說道:
“再上前一步,格殺勿論!”
“不就是殺了個娃娃嘛!”從懷里掏出了兩包銀元扔在地上,徐營長臉色不大好看,明顯有些肉疼,但他也沒過多猶豫。畢竟有些事他心里清楚,是不得不做的。
“我每家每戶再補貼十個大洋,給這個孩子補貼二十大洋!如今這個世道,三十大洋買個山里娃,你們不虧!多少人想賣都沒這機會。”
殘酷的話語中,帶著最真實的無奈。
原本還義憤填膺的山民們,頓時陷入了沉默。他們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和徐營長腳下的銀元,幾經掙扎的漢子們做出了選擇。
這是一個亂世,一個人吃人的亂世。處于這個世道當中,每個人活著就已是最大的幸運。他們雖說都自認和墨白年有些情分,可真要為他送命,他們也是不愿的。
原因無他,他們每個人都是別人的父親,別人的兒子,他們都有牽掛,都有要活下去的理由。
于是,幾個頭腦比較靈光的漢子把龍阿剖拉了回來,眾人開始勸慰起哭成淚人的老頭。他們一致商議,決定把這些補貼的錢都給墨白年的養父送去,這也讓龍阿剖的心里好受了許多。
死去的墨白年不是他阿爸親生的孩子,這是寨子里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
不僅如此,墨白年的養父更是在三個月前失去了消息。所有人都瞞著墨白年沒告訴他,都不忍心看這個孩子孤零零的在這個亂世中茍活。
所以想到這里的眾人,也開始為墨白年感到慶幸。沒有親人在身邊的他,死亡,或許也是種解脫。
可盡管其他人都以此開解了自己,龍阿剖卻還是忍不住愧疚。
相比于寨子里的其他人,他和墨白年相處的時間最多,對于這個三年前被自己友人撿回來的小家伙,他有著不淺的感情。然而在這個世道下,他沒辦法,只能在心中默默為這個孩子祈禱,祈禱他的來生能投生到一個好人家去。
“為什么?”
就在山民們為墨白年祈禱的時候,逐漸冷靜下來的林正南,沖洛九發出了質問。
他已經看出洛九所用的陣法出自旁門邪術,他不相信這種東西能對付得了山洞里的毛僵,對于這次倒斗,他已經不再抱有任何期待。現在只想聽聽看這個陰鷙老道,還有什么鬼借口。
“這還得感謝林老哥你呢。我也是經你提醒,擔心陣法效力不夠,才選擇獻祭一個童男的心血,開啟這九陽破邪大陣的最強形態。”
玩味的笑著把一部分責任推給林正南,洛九瞥了眼在地上逐漸沒了動靜的墨白年,舉起法刀再次念咒。
隨著他咒文的念出,陣法內的鮮血都懸空浮起,一點點匯聚到法刀之上,法刀也逐漸變得熾熱,刀刃處鮮紅的滾燙,漸漸有了一種剛被鍛打出來,還未淬火的模樣。
與此同時,一條血龍也在他身后若隱若現。
“洛大師,這下能進去了嗎?”被洛九身后的血龍震住,徐營長開始覺得這個洛九是個有本事的人,哪怕心有些黑,卻也是實打實的有本事的人,不比他過去見過的那些巫婆神漢,語氣不由地軟了下來。
“可以了,有這把集此陣所有純陽血氣的九陽法刀在手,我定能斬了里面里面的邪祟!”
整個人在陣法和法刀的加持下凝煉出一種駭人的氣場,在場的人無不從洛九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壓迫。
徐營長在留下了十多人看守洞外的山民和林正南后,帶著余下的士兵隨洛九進了山洞。
臨行前,洛九還吩咐徐營長手下帶上墨白年的尸體,說是他尸體里殘余的心血還有用,可以預防一些突如其來的狀況。
望著一行人消失在黑漆漆的山洞中,林正南嘆了口氣,來到龍阿剖身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