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二十三年四月二十四日，卯時初。

天還未亮。

張必先已經站在站在他的隊伍前面，做著最后的安排和動員。

“龍江、鄧飛宇、杜俊華，你們三個分別率一艘‘塞斷江’，沿著贛江，開到宮步、土步、橋步門邊上，把船尾翹高，派士兵直接登上城墻，速戰速決，不管遇到什么，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攻破洪都！”

龍江、鄧飛宇、杜俊華是張必先麾下得力干將，跟隨他南征北戰多年，經驗豐富，是他最信得過的三個屬下。

張必先深知此戰的重要性，因而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試探，利用漢軍最大的優勢，直接發動最猛烈的進攻，勢必打開洪都的缺口，一舉拿下勝利。

而龍江、鄧飛宇、杜俊華三人被點到名，心中簡直笑開了花，這個立軍功的機會，終于還是落到了自己頭上。或許經過此戰之后，自己也可以升遷了吧。

“末將領命！”

三人異口同聲地說道，臉上掛滿了笑容，內心的喜悅已經掩蓋不住了。

旁邊另外幾位將領不看龍江、鄧飛宇、杜俊華三人的表情，光聽聲音，都能感受到他們內心的興奮與喜悅，紛紛向他們三人投去羨慕而又有些嫉妒的目光，為什么這種好事沒有落到自己頭上呢？

“你們三人，在午時之前，務必拿下這三個城門！”

看到龍江、鄧飛宇、杜俊華三個人有點興奮過頭了，張必先給他們設定了一個時限，也是在警示他們不要過分輕敵。

“遵命！”

三人再次異口同聲答道，這次他們表情收斂了一點，不過內心的興奮程度絲毫沒減弱。

“其他人等，在后方待命，隨時準備支援他們三人！”

“遵命！”

卯時兩刻。

夏茂成還在城墻上，不停地觀察四周，時刻注意著陳友諒軍隊的動向。

他已經堅持了整整一夜。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就會有人來接替他的位置，他就可以下去，休息一會了。

雖然即將迎來日出，但是天空中還是沒有一點光亮。外面依舊漆黑一片，寂靜如初，仿佛這一整夜從來沒有改變過。

黎明前的黑暗很是讓人昏昏欲睡，對于通宵值守的人來說，這也是最容易松懈的時刻。

因為，人的精力總歸不是無限的，這個時候，就是他們的精力即將即將迅速下降的時間，敵人也最喜歡選擇這個時候發動進攻。

夏茂成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為了堅持下去，他不時地揉一下眼睛，讓眼睛不那么干澀，還時不時按下太陽穴，保持頭腦清醒。

雖然已至初夏，但是凌晨的風還是會讓人感到有點涼意。

一陣風吹來，刮到夏茂成臉上，讓他感到有點刺痛，不過這這反而讓他更清醒了一點。

遠處的天空開始發白，天色漸漸轉明，黎明即將到來。再過一會，陳友諒想偷襲就很難了，夏茂成想著。他看著贛江，江面上泛起了粼粼波光……

“啾——！”

一道亮光像流星一樣，不過方向與流星相反，沖向天空，瞬間照亮了天空。隨后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打破了黎明的寧靜。

不遠處的土步門和橋步門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

原來夏茂成在看到江面上泛起了波紋之后，瞬間警惕起來，隨即，他看向遠處，發揮出了他視力好的優勢，看到了幾艘原本停在江面上的戰船，揚起了帆，開始行進。

憑著直覺，夏茂成肯定地方是要發動進攻了，所以立馬發射了一枚信號彈。

“敵襲！”

“備戰！”

在城墻上昏昏欲睡的值守士兵，聽到聲響之后，半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不知是誰開始喊了起來。

宮步門、土步門、橋步門上面的士兵開始忙起來了，不過大家都沒有慌張，有條不紊地開始準備進入戰斗。

信號彈的效果很明顯，明顯到張必先這邊的將士，包括龍江、鄧飛宇、杜俊華三人都看到了。

雖然他們有點詫異，船才剛剛起步，就被發現了，不過他們并不在意，反正這仗遲早要打，也沒有準備偷襲，就光明正大的開打吧。

既然被發現了，龍江他們三人便不再遮遮掩掩，向下層負責劃槳的船員下令，開足馬力，全速前進。

在宮步門通宵達旦值守的趙德勝，在聽到信號彈發出的聲音后，很快也看到了三艘高大的戰船向自己防守的三個城門駛來。

因為離得比較遠，上面的軍旗還看不清，不知道是誰麾下戰船。

不過只派三艘船來，不管是誰的戰船，難道想用一艘船就攻破自己的一個城門？看來陳友諒還是沒有改變，一樣的狂妄自大，應該給點顏色給他瞧瞧了。

“傳令下去，弓箭手準備！”

趙德勝只下達了一個這樣的命令，如果被陳友諒那邊的熱能聽見，肯定會很詫異——守城只靠弓箭手？

不管是陳友諒、張必先，亦或是龍江等三人，都不會知道了。

洪都城內，都督府中。

朱文正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昨晚臨睡前，朱文正讓許珪時刻關注城防動態，一有消息就叫衛達可送消息過來。所以，幾乎是在趙德勝發號施令片刻后，朱文正也得到了陳友諒先發兵攻打宮步門、土步門、橋步門的消息。

張子明還是一直跟著朱文正，在場的還有剛報完信，沒有第一時間退走的衛可達。

張子明和衛達可心里都想著，都督應該會到前線獨督戰吧。畢竟這是第一戰，其意義有多重要不必闡述，所以，他們都做好了隨時出發的準備。

不過朱文正卻讓他們失望了。

朱文正聽到衛達可的報告之后，冷笑了一下，心中鄙視了一下陳友諒，隨后說道：“衛達可，你去告訴許珪和朱潛，讓他們原地待命。”

就這樣？難道都督真的這么淡定？還是他有什么后著呢？這是衛達可和張子明心中的疑問。

“都督可還有其他吩咐？”衛達可為了穩妥一點，開口問了一下。

“沒有了，你速速前去。”朱文正斬釘截鐵地說。

“遵命！”

感覺到都督語氣堅定，不容置疑，衛達可只好暫時放下心中的疑問。

朱文正為什么能夠如此淡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