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火車坐的我有些難受,出了火車站放眼望去,這里是藏族的自治區,但是因為地震縣城的建筑早就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什么文化的蹤影,不高不矮的一些小樓也因地震變的歪歪扭扭的,火車站外的地上灑滿了碎石與破木材。
許多流離失所的人坐在火車站外搓著手心取暖,一旁的早餐鋪子也擠滿了,路上幾輛部隊的解放大卡車井然有序地經過,車上都是軍隊的將士與偏遠地區的受災群眾。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如此殘酷與荒涼的景象,街上有人痛苦,有人雙手合十地祈禱,也有人在不遠處的廢墟之中不停地挖掘。
也不知道我此時應該干什么,我默默地站到早餐鋪子的長隊之中,幸好還有這些發賑災品的志愿者們,至少解決了一部分人的就餐問題,輪到我的時候我和每個人一樣拿了一個雞蛋一個包子,我習慣性地問了一句“多少錢啊。”
一個穿著樸素的志愿者沖我搖了搖手“不要錢,這些賑災品不用付錢的。”
我道謝了一聲,我也第一次感到錢竟然無用武之地,也是,災難之中,最沒用的東西就是錢,我坐在馬路邊上看著龜裂的馬路,地面上還散落著一旁大樓掉落的鋼筋,平日里這種簡單的早餐竟然在此時變得如此美味,光是看到眼前這一片片廢墟才發覺有時候活著真的不容易,但正因為活著不容易所以生命才可貴啊。
我聞到一股煙塵的味道,一陣風帶著路上的灰塵讓我的眼睛都睜不開。仔細一看一輛小皮卡停在我的面前,后面坐著幾個滿臉污垢的中年男人,他們穿著水泥工的工作服,戴著安全帽,扛著鋤頭,他們眼神里充滿了疲倦,可是他們完全沒有困意,我擔心我手里的包子和雞蛋杯灰塵弄臟了,所以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車上的一個滿臉皺紋的大伯看見我吃得和幾年沒吃飯一樣,便給我遞了一瓶礦泉水,用四川方言和我說“喝口水,別噎著。”
“謝謝啊,真的不好意思,”我吃著吃著差點被噎死,我接過他的礦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我皺著眉頭擦了擦嘴角問了一句“大哥,你是四川人?”
“你也是四川人?”車上又一個看著比較年輕的叔叔沖我喊了一聲,我湊巧看見他一身的肌肉。
我搖了搖頭“不是,怎么說呢,應該算是來幫忙的吧。”
“幫忙?你有志愿者團隊嗎?”最老的一個老伯站了起來扒在車上用一口河北方言問道。
“沒有,我剛下火車。”
“瓜娃子,啥都沒有就一個人來,不怕啊。”四川大伯一臉震驚,確實,在別人眼中我就單槍匹馬來災區簡直就是缺心眼。
我站起來背上我的包“不怕,我是來找人的。”
“你家人在這里?”河北老伯給我遞了一根煙,果然男人的友誼都從遞煙開始。
我思索了一下說“我朋友在這里,我是來找她的。”
“我們不找人,我們是挖人救人的。”河北老伯丟給我一個打火機讓我點煙,不得不說他的話讓我覺得他應該是個挺幽默的人。
但是玉樹這么大,我該怎么找她呢?算了,不如我就跟他們一起走吧,一邊救人一邊在一些救助站點看看她在不在。我深深吸了一口煙“你們挖人的活兒能帶我一個不,我也來幫忙?”
“太好咯,上車上車,多一個人能多救多少人啊。”大叔一口四川話好險我還聽得懂,我的加入似乎讓他們很開心,他們三個一同伸手讓我上車,我也踩著車輪上了那輛小破皮卡和他們同行。
小車慢慢地行駛著,路上我們聊了一會兒,河北老伯是這里年紀最大的人,車上的其他兩人都管他叫老汪,他來自唐山,他說唐山地震的時候他還一個孩子,后來汶川地震他也自發組隊來到災區多次救人;那個四川的大伯叫熊軍,今年也已經52了,原來是綿陽的一個顛勺的廚師,后來妻子在地震中喪生,女兒也不得不被截肢存活了下來;還有個四川叔叔,他叫袁思平,今年也40歲了,他本來很幸福,家里也在汶川買了房子,可是那一場地震讓他的父母妻兒都喪生在了一片廢墟之下,這些故事雖然悲慘,但是我突然對他們有些敬佩,他們如今還是堅強地活著,甚至自發前往災區與天災抗爭挽救生靈。
老汪點了一根煙,看著車駛進了玉樹郊外的一個山路之上,這條山路上全是山上震下來的碎石和灌木,還有幾顆大樹也搖搖欲墜,老汪抖了抖煙灰問我“小子,你多大了?”
“25歲了。”
“這么年輕,做什么的呀,家在哪兒啊?”
“我是廣東的,還沒找到工作,只是四處旅行寫作。”
老汪聽了露出一口發黑的牙齒,那是常年抽煙導致的“好啊,那以后你是作家啊。”
“就怕這孩子身子太薄,干不了多少活。”袁思平那胳膊肘懟了我的肩膀一下,確實,我在他們里面個頭是最矮的。
我也像他們一樣換上一身破舊的衣服和白手套“我敢上你們這車你們就不用擔心我。”
“你說你來找人的,找誰啊,找你婆娘啊。”熊軍這四川話說的真的讓我反應了半天,拜托,我才25歲,哪兒來的婆娘,我連女朋友都沒有好不好。
我干咳嗽了一聲“怎么說呢,算是來找一個女孩兒的吧,她背著我跑到玉樹來,我這次就是來找她的。”
“說到底還是為了妹子啊,也虧你有心能來找她啊,不像我,我想找都沒人能找了。”袁思平說著說著有些哽咽,這是他的傷疤,但是他整理了一下情緒豁然大笑扛起鋤頭跳下車“算了,不說了,要是我出什么意外也沒什么好抱怨的,至少這樣就能見到想見的人了。”
老汪和熊軍看了看山路兩側,僅剩一個被地震震的只剩瓦礫的小鎮,這里的樹木,電線桿子還有房子全部都倒塌了,廢墟上還坐著一個祈禱的老太太。老汪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這就是災難,但正因為災難,我們每個人才需要拿出一份力氣來幫助災難中的人,咱們開工吧。”
我點了點頭和他們一起跳下車去,我過去以為救災沒那么復雜,但當我真的站在廢墟前卻感到束手無策。袁思平和老太太說了幾句話,才知道鎮子里的許多婦女兒童都沒逃出來,一些人出鎮去尋找救援人員了,也有一些村里的人留在村子里挖著廢墟。突然一個男子大喊了一聲“這里還有個孩子,過來幫幫忙啊。”
我還有些恍惚,但是看著老汪他們都跑了過去,我也只好跟了上去,走到一片碎磚堆才聽見一個孩子微弱的哭聲。熊軍看了看這地方告訴大家這里是一棟居民樓,孩子被卡在承重墻的一個夾角后方,我問了問此時應該怎么辦。
袁思平用四川說“這個不能隨便砸,要是倒了就壞了,這樣我們先把這個口挖出來,然后找一個個子小一點的人把里面的孩子抱出來。”
我不假思索地扔下出頭“我去吧,這里我個子最小,我來把孩子抱出來。”
我的話音剛落,老汪露出很震驚的表情,但是十萬火急大家也來不及夸我,我承認我是個很怕死的人,但是有些時候我不能退縮,因為若是我在這災難之中,我也希望能有個人向我伸出援手。老汪對我再三叮囑“小子,你記住,一會兒見到孩子第一時間把他抱出來,廢墟里面不能久留,不然你也會有危險的,一定要小心。”
我答應了一聲,隨后一行人和幾個村民一起搬著破樓廢墟下的大石頭,過了好一陣子終于弄出了一個能夠一個人進去的洞口。我跟著他們喊著的節拍慢慢地鉆了進去,現在不是煽情的時候,況且人命大于天。此時我一步一步地挪著,一旁的鋼筋勾破了我的衣服,甚至還有一些帶棱角的碎石割破了我的膝蓋,我感到一陣生疼,可是現在我要是退出去了,那我現在受的傷不白費了嗎?我心里忽然很感謝學校的軍訓,那時候教我們的匍匐前進終于派上用場了。
鉆到廢墟的承重墻下我才看見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才兩三歲的樣子,他不停地啼哭著,我伸手說“來來來,到我這兒來,不要怕,我馬上救你出去。”
孩子看見我似乎有些抗拒,他不停的掙扎著,甚至我的嘴巴都被他蹬了一腳,好不容易才抓住他的小腳,我忽然碰到了什么柔軟的東西,我艱難地抬頭看了一下,是一個婦女跪在孩子身邊擋著一塊巨大的石塊,鋼筋穿過婦女的胸膛,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我的心里五味雜陳,這或許就是母愛,拼命保護孩子的心情天下的父母都一樣。若是沒有她這一個動作,孩子可能也性命難保。我一把抱起孩子嘴里默念著:大姐,你放心吧,孩子已經安全了,辛苦了,你就安息吧。孩子可能哭累了,在我的懷里漸漸安靜了一些,但是我能感覺他的氣息,我咬著牙小心翼翼地從洞里蹭出去。又過了好一會兒,突然發現眼前豁然開朗,我的汗已經把我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一旁的人幫我接過孩子一同吶喊了起來,唯有我躺在廢墟之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熊軍和袁思平把我扶了起來為我歡呼,確實我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個好樣的,原來不僅僅是電視上的英雄,我在他人危難之際也能挺身而出。
老汪拍了拍我的后背,里面的石灰讓我嗆的有些難受,老汪在我身后說“小子,還不能停下啊,還有人呢,扛起鋤頭,我們去接更多的人。”
我本想告訴大家里面的婦女的事情,但是災區不是發表感想的文藝場,我只知道一個母親用生命保護了孩子,僅此而已,而我連恍惚的機會都沒有,便跟著他們走向下一個廢墟,拿鋤頭在廢墟里不斷地挖掘著,吶喊著“有人嗎?有人答應一聲。”
就這樣我們幫忙救下了好幾名災民,不知不覺,一旁的軍隊卡車和幾輛運送物資的車也趕來了。好幾個村民們都跳了起來大喊著“救兵來了,鄉親們,加把勁啊。”
不知為什么,我們也跟著喊了起來,原來戰場上的吶喊能鼓舞士氣也是真的。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褲子,褲子膝蓋早就被磨破,身上也全是灰塵,不用想了,我的臉現在肯定是一個大花貓了。又挖了一陣子,我們和村民們還有軍人們一起又救下了好幾個人,突然感覺有些體力不支,可能是我好久都沒有做過這樣激烈的運動,老汪讓我去一旁的支援站休息一下,我想也是,如果不休息一下怎么去救更多的人,但是我心里也有一絲期待,我多希望能在廢墟中尋到她的身影。
我在救助站領了一桶方便面和一瓶礦泉水,隨后坐在玉樹某一角的山路上,我第一次拿冰涼的礦泉水泡方面吃,身邊還有許多受災的居民在一旁讓醫務人員處理傷口。我突然發現玉樹的山路蜿蜒,漫長和陡峭,平時走過來多多少少會有些抱怨,但是如今還要感謝這條陡峭的路,因為它陡峭,路邊還有許多大石塊,這樣我們才能坐在上面休息,吃一口冰涼的泡面。
“小哥哥,你膝蓋破皮了,我給你弄點紅藥水吧。”一個甜甜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我甚至放下手中方便面喊了一聲“襲人。”
抬起頭來才發現,這個聲音和這張面孔不是襲人,這個妹子長得有些肥嘟嘟的,和一個小福娃一樣,她和襲人不一樣,襲人是那種可愛的瘋丫頭,而她完全就是可愛,她看著我臉不知不覺中紅了起來,她盤著頭發穿著一件白色的護士服,一個口罩還吊在她的下巴上。她有些害羞,避開我的目光“那個,抱歉,我沒有要襲擊你的意思。”
“沒事沒事,我以為你是我一個朋友呢,她叫襲人。”
“這名字真好聽,小哥你把褲腳卷起來一下,”她說著打開了一瓶藥水,我也跟著挽起褲腳,她輕輕地把藥水均勻的抹在我的腿上“疼嗎?”
“不疼。”
“我剛到這里工作,我沒什么經驗,請多包涵啊。”小妹妹的大眼睛不停地躲避著我,感覺我會吃人一樣,我又不是那些街上的風流才子那么會撩妹,我要是那么會撩妹就好了。
我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多大了?”
“剛剛19。”
“那你跑到這里家里不擔心嗎?”
“其實是我們醫院讓我更著大部隊來的,如果順利的話救災結束我就能回去了。”她羞噠噠的表情讓我看出了她對生活還是充滿了干勁與期待的,雖然人羞澀了一些,但是無妨。
我突然看見了她胸前的小吊牌,原來她的名字叫“林慧苗”,這名字挺好聽的,我特意問了句“你吃飯了嗎?”
“還沒吃呢。”
“你們吃什么啊,該不會也是面包,方便面吧。”
“是……是呀,大家都一樣的。”慧苗的手很小似乎我一個手掌就能將其包起來。
我把泡面遞給她“要不你也吃點,別太餓了。”
“不用了,我要吃了你吃什么呀?”
“我不餓。”我雖然嘴巴上面這么說,一來是心疼我們救災一線的護士小姐,二來是我想去救助站看看有沒有火腿腸。慧苗還沒來得及說話呢,老汪在遠處沖我大喊一聲“喂,小子,過來,發現人了,趕緊過來挖。”
“你要走了嗎?”慧苗的藥還沒涂完我就要跑了,確實有點難為她這個醫護人員了,我點了點頭。
臨走前我才發現她的小吊牌上的單位名稱是文山的一個醫院,這世界真小,我笑著說“你是文山的呀?“
“誒,你怎么知道?你去過嗎?”
看著她驚訝的表情真的和一個年畫娃娃一樣,我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去過啊,我一個奶奶在文山,那我先走了。”
慧苗沉寂了一會兒,我邁開步子向廢墟跑去,突然慧苗在我的背后喊了一句“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拾起鋤頭頭也不回地高聲說道“喻仲達!”
不知不覺又開始勞作了起來,我一邊挖著廢墟一邊在心里暗罵:華襲人,你這個家伙,我這一路才發現自己多有女人緣,你就這么跑了你可別后悔,小心我帶別的女生去旅行,誰讓你丟下我一個人跑掉的。
一陣煙塵把我嗆了一下,我忽然有點懷念襲人每天出發前都會給我泡一杯羅漢果茶,有時候甚至感覺都是她在照顧我,比如不讓我抽煙,讓我多喝茶,而我不過在她寫生的時候給她披件衣服意外也沒什么了。不過我們似乎也認識有一段時間了,就這么說走就走,她會感到不舍嗎?就這么想著想著又有幾個人從廢墟中被我們救了出來,雖然有幾個人出來的時候已經沒了生命的氣息,我知道生命有時候就是這么脆弱,但正因如此我們要互相幫助,也更需要勇敢的活下去,永遠不放棄生存的希望。
挖到筋疲力盡之際,黃昏也漸漸降臨,我剛一屁股坐在廢墟之上喘氣了粗氣,卻聽見有人敲打鐵管的聲音,我忽然想起來老師教過我們這是求救的一種信號,想不到竟然在這里我還能救下一個人,我用盡全力高喊一聲,一旁的軍人和民眾都紛紛湊了過來,你搬一塊磚,我挪一塊土,最終救下了一個少年。后來呀我只記得不少護士和醫護人員拿來了一臺擔架把少年轉移到安全的地方,臨別那一刻少年沖我們豎起了大拇指,我雖然疲憊但是由衷一笑,這是我們這些普通的群眾和軍人們一同努力的成果,果然我們國家的軍人和群眾都是好樣的,我覺得我一定要把這種敬仰與贊揚寫進我的小說,畢竟這是我親眼所見。
夜色漸漸降臨,這里的路燈也已經倒塌,營區搭起了帳篷也打開了幾盞亮白的探照燈。但是帳篷似乎不太夠用,我和老汪他們決定把帳篷讓給災民和更多的傷員于是選了一個明亮的地方準備在他們的皮卡上睡覺,皮卡的司機是老汪的女婿,他也忙一天了,直接在車里呼呼大睡了起來了,老汪他們似乎累過勁了,完全不想睡覺索性吃著方便面玩起了撲克牌,我在一旁看著他們默默地碼著小說的稿子,生活給予了他們挫折與苦難,但是他們回敬給生活的是積極與樂觀,用撲克牌的話來說,生活給你丟了個炸,你要不起,但是我任然要努力地把自己能打的牌打完,這種積極不僅僅是一種生活的態度,更是啟示我們生活中一些因為挫折而停滯不前的人的一盞明燈。
山里夜晚還是有一些清冷的,我坐在帳篷外偷電碼字,不然平板電腦就沒電了。我聽見一陣輕微的響聲,扭頭一看是一桶方便面,我打開一看,里面的面還冒著熱氣,真想不到此時還能吃到熱騰騰的面,不過能吃到熱騰騰的面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火腿腸什么的就由他去吧,用趙本山的話說:要啥“自行車”(選自小品《賣拐》)啊。
我還好奇是誰給我送的面呢,總不會是那三個打斗地主的大漢吧。此時,慧苗坐到我的身邊,我看著她的白大褂都變成了“黑大褂”了,她也抱著一桶方便面坐在帳篷外,我聞了聞面的味道,果然是那熟悉的紅燒牛肉味,我對慧苗輕聲說“辛苦了,累壞了吧。”
“你不也是嗎?挖了這么久,我就沒見你停下來過。”她嘟嘟著嘴巴,也沒看我一眼,我似乎在她眼里還是那個會吃人的家伙。
“合著你就看著我挖人啊。”我說話難聽的老毛病又犯了,因為我從來不會對哪個女孩兒特別溫柔,除了君君。
“你知不知道我看著你蹭了好幾塊皮你自己都沒發覺,到頭來除了幫你弄碗泡面擦點藥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她用一次性叉子輕輕夾著面條斯文地吃著,她的吃相說實話比襲人好看多了,襲人這家伙和慧苗在這一方面相比簡直差飛了。
我也吸溜地吃了起來“我還羨慕你們呢,就和玩游戲一樣,一個隊伍有戰士在前線打,后面當然要站個奶媽了,不然戰士倒了前排就沒了,那一個隊伍就good game了。”
我這個比喻讓慧苗噗嗤地笑了起來,這讓我想起了襲人那瘋丫頭“哈哈哈哈哈”的笑聲,而她卻是那種笑不露齒的女生,即使笑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她也開始放下約束和我談了起來“看來小哥哥是那種愛玩游戲的男生啊。”
“別提了,我玩游戲就是個坑,在學校被老師罵,在家里被家人罵,好不容易玩個游戲被隊友罵,沒辦法,誰讓咱就是破壞別人游戲體驗的人呢。”
“我也是我也是,我玩游戲別人都說我是個天坑呢。”
我拿方便面和她的方便面碰了一下“那咱倆應該干杯啊,都是天坑,但是你想啊,要是沒有你,那些噴子還能健康地打游戲?扯淡嘛不是。”
我雖然說話不好聽,但總能讓和我聊天的人哈哈大笑,也能讓一個害羞的人愿意說話,但是聊著聊著就會被我這個話題終結者干掉。慧苗嘗試向我提問“小哥哥,你是哪里人啊。”
“廣州人啊,”我看她的目光有些呆滯,干脆扭轉一下這尷尬的局面“當然,我們愛吃福建人(網絡梗),不過我們不吃云南人。”
我這么說讓她睜大了眼睛看了我一眼,我的話讓她就跟觸電似的驚了一下,她似乎都快哭了,難道是我說錯什么話了嗎?她有點著急地說“你們真的吃人啊。”
她這一句說完我差點要掐自己人中一下,如果襲人是傻,那這丫頭就是缺心眼啊,我笑著吃著面說“去去去,我們要真的吃人的話,那刑法對我們廣東人就不管用了,傻妹子,廣東人吃福建人是因為福建人很團建,他們在全國各地組成商會做生意,而我們廣東人就要做得比福建強,所以我們會處處和福建人作對,所以廣東人專門吃福建人是這個意思,不是真的吃人啊。”
“哦,嚇死我了,我以為你真的會吃人呢。”她說著擦了擦額頭緊張的汗珠,她繼續問我“你為什么要跑到這里來救災啊。”
“哪有這么多為什么,人間自有真情在,要是有心,黑龍江的人跑過來救災也不奇怪啊,”我這么想想覺得道理是沒錯,但我來這兒難道不是為了某個人嗎?“唉,也別把自己說的那么高尚,說來也好笑,為了一個瘋丫頭而已。”
“是那個叫襲人的人嗎?”我有些佩服慧苗的記性,她竟然還記得我叫過襲人的名字。
我點了點頭又繼續埋頭吃著方便面,也不知道我這樣尋找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找到她,我甚至有些后悔,若是那一天我沒和她爭執或者出去買那一頓外賣說不定我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苦苦尋找她。
慧苗問起了我一個很尖銳的問題“襲人是你女朋友嗎?”
“不是。”
“能讓你冒險來災區尋找的人一定是你喜歡的人吧。”
“怎么說呢,一條說話不算話的小狗罷了。”
慧苗有些猶豫還是問“那萬一你要是找不到她怎么辦。”
“那還能怎么辦,繼續做我要做的事,過著平凡的日子,未來嘛不也是娶妻生子,柴米油鹽醬醋茶,如果有她,說不定我們會一直旅行下去,永無止盡。”
“一定要是她嗎?”
我看著天上朦朧的月光,伸個懶腰“如果是別人,我會覺得虧欠,但是她欠我一條命。”我看了看左手的傷口,當然這只是玩笑,我心中真實的想法怎么會就這么輕易地表達給別人聽呢。
一陣冷風吹過,方便面的表面起了一層油,幸好我吃完了,頭頂上的大燈閃了一下,就這一閃還真的把我給閃困了。我站起來準備走向皮卡休息一下,今天可是把大家給累壞了。
“話說,你明天會去哪兒呢?繼續留在這里救災,還是去下一個地點呢?”慧苗不知道為什么對我充滿了好奇,我今天才相信原來是故事與神秘感讓一個男子更有魅力,哪怕那個男子和我一樣不好看也會有人前來問津。
我把我身上的破外套丟給她像早上一樣頭也不回地說“誰知道呢?走哪兒算哪兒,就像古代的浪客一樣,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晚上山里冷,你多加一件衣服,奶媽要是倒下了,那前排的戰士不就沒有輔助了,快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