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三

距離那場例會已經過去了三天，陳希在協調了幾次榷場鐘岳調來的米糧后，再次想起了張賁，于是朝著身旁的李陵說道：“這幾天張賁那邊做的如何？可有改善？”

“聽說那場會議結束之后，張賁就帶著幾個教導官把那營建司的殷樹請了去，后來就聽說旗隊和屯兵之間傳出來了一首歌謠，打那以后這左右不分的情況倒是少之又少了。”

李陵回憶了片刻隨即笑出聲來，然后將自己所見所聞一一說給了陳希聽。

陳希聞言來了興致，笑了笑說道：“走走走，這等趣事怎能不去看看！”

莊園校場上，此時新的一批為期10天的屯兵被他們各自的屯長送了過來，看著這些新來的屯兵，張賁滿臉興奮，殷樹之前提供的法子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十分輕松地就解決了大部分旗丁和屯兵左右不分的情況，訓練效率也得到了更大的提升。

“張隊正，我已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是營建司第一建筑隊隊長，不是你兵務司的人，你頭一天找我來研究解決辦法，我勉為其難來了，怎么事情解決了，你還是不給我回去呢？”

此時說話之人正是那會議之上懟過張賁的殷樹，現在的他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沒想到自己在會議上隨口提出來的辦法，結果反倒讓兵務司的這幫人惦記上了，會議一結束自己就被這張賁小兒軟磨硬泡的給拉過來提供解決方案了。

好不容易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想出了對策，然后再用一天的時間檢驗效果，當這個方案得到了良好的反饋后，自己反而更回不去了。

“我說老殷啊，你這本事在營建司就是屈才了，來我兵務司，我這隊正直接給你了，我去當伍長去！”

這些天，張賁一直跟殷樹泡在一起，以前他爹就老說他腦瓜子笨，比不上陳家二狗，原先他還不信，畢竟比起李鐵蛋和徐狗剩來說，自己還是相當聰慧的。

但只幾天跟這殷樹泡在一起，他終于理解了自己老父親的良苦用心，自己就是笨啊，吃飯左手拿碗右手持筷那么簡單的事情，自己愣是沒想到。

不過他想到了彌補的辦法，那就是直接把殷樹挖過來，充當他的幕僚，那么這不就達成了互補了嗎？

“張大棒槌你聽著，按照西營編制，老子營建司第一建筑隊隊長跟你這兵務司教導隊隊正乃是平級，老子失心瘋了才從那邊跳過來，再說了，老子本職就是泥瓦匠，根本不會練兵！”

“誰說你不會的，你看看，你這不就是把新兵左右不分給解決了嗎？”

“你！！”殷樹氣急敗壞地指著張賁，但另一頭的張賁卻沒有半點氣餒，依舊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就在二人爭吵之際，門外衛兵突然急匆匆的跑來，臨到門口喊了一聲“報告”。

張賁回頭正色道：“進來！什么事？”

“陳大人和李大人來了！就在兵務司大廳內。”

“哦，知道.....了。”張賁話音未落，身邊的殷樹卻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撒丫子就從屋內沖出，一邊跑還一邊喊著“陳大人救命！”

“老殷你別跑啊！這事情咱們私底下商量就完事了，別去叨擾陳大人了！”

“是誰在外面喧嘩！”李陵與陳希在兵務司大廳等候之際，大老遠就能聽到外面傳來的喧嘩聲，隱隱約約似乎是求救，李陵得到了陳希的眼神示意，隨即走出門外查探。

“李大人！您快救救卑職吧！卑職已經被那兵務司張隊正扣在兵務司三天三夜了！”

“詳細說來。”陳希這時也出了門，而一同追來的還有張賁那家伙，此時見到陳希，差點扭頭就跑，但聽得陳希接下來的一段話，張賁差點都要尿了，哪還敢動彈半分。

“你有本事就跑，等我給你抓回來，腿給你打折！”

“陳家..希...大人，我這....我這不是沒動彈么。”張賁一臉無辜的模樣，此時早已經被一臉嚴肅的陳希嚇破了膽，說起話來磕磕絆絆的，哪還有之前那副志得意滿的模樣。

“呵呵，殷樹你來說說，這幾天都發生了什么事情。”

有了陳希的撐腰，殷樹這總算是有了底氣，隨即開始解釋了起來，但說著說著就開始流淚，讓陳希看得都有些無奈，這張大棒槌到底干了啥，居然能讓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哭唧唧地跟自己哭訴。

另一邊立正的張賁此時也是一臉懵逼，自己好吃好喝的供著這殷樹，一沒揍人二沒罵人，除了不讓他離開兵務司，也沒干啥見不得人的事情啊，怎么這老殷就哭哭唧唧起來了呢？

搞得好像自己在這三天三夜的時間里，對老殷這么個老爺們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呢。

殷樹一連說了半個時辰，期間有很多內容都是重復的，其中大多都是控訴張賁限制他人身自由，不讓他返家，然后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吐槽，例如他現在已經三天三夜沒有洗過澡了。

陳希看了一眼不遠處目不斜視的張賁，凝重地問道：“殷樹說的可有偏頗？”

張賁聽罷隨即說道：“大致如此，不過卑職也有些話要說。”

“行，你說。”

“沒讓他回去我認了，但咱兵務司有專門的澡堂，我還給他準備了干凈的換洗衣物，但他自己不去我也沒法子啊。”

“是這么一回事嗎？”陳希看了看殷樹一臉疑惑的問道。

“是有澡堂，但你們那澡堂是人待的嗎？每批人就開放一刻鐘，超過時間就停水開始趕人，我幾次進去，衣服才脫到一半，就被人趕出來了！”

陳希一聽頓時有些錯愕，反觀李陵倒是若有耳聞，趕緊貼耳過來解釋，原來軍規中有規定洗漱、吃飯的時間，超過時間就要被趕出去，為的是培養所有旗丁、屯兵的紀律性以及服從性。

“這事情我聽說了，這個的確不怪張隊正，這件事就過了吧。這樣，你的訴求我明白了，就是不滿張隊正無故扣留你多日是不是？”

“是這個理。”殷樹哭哭唧唧的點了點頭應道。

“這樣，你現在就回家吧。張隊正的事情后面我會委托李大人進行懲戒，具體的懲戒措施后面會在全部門進行通報的。”

陳希看了一眼仿佛被人侵犯似的殷樹還在那哭哭唧唧的，此時也有些膈應，趕忙借了個由頭讓他先行離開了，殷樹一走，陳希便將炮口調轉到了張賁身上。

張賁見此事也躲不過了，只得故作輕松的笑道：“陳家二娃，這腿就不用打折了吧。”

“不用，關七天禁閉就行了。”

“啊？？？還不如把腿打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