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葉落
- 我的武功修改器
- 白鹿城
- 3168字
- 2021-03-25 17:00:00
車隊駛過被打爛了的城門,蘇儀看到許多軍士正靠在城墻邊休息,他們大多傷痕累累,疲憊不堪。
然而在武者的混斗中,這些軍士能活下來就算不錯了。
在城墻下的一角,堆著更多士兵的尸體。
這些名義上的吳郡守備力量都是從屬于官府的普通人,哪怕操練過戰斗技術,也遠遠不是煉氣武者的對手。
沿街的商鋪民居大多千瘡百孔,有一棟樓甚至直接被燒得只剩梁架。
蘇儀心中煩躁,索性下了車。
他吩咐錢老道:「我先回家一趟,過會再去萬興樓,你先去清點一下損失……當然,最好是沒損失。」
雖如此說,但舉目之下滿城瘡痍,這句話根本連安慰都算不上。
「多謝蘇大人吉言。」錢老苦笑一陣,「那我就往這邊走了。」
這時,展辰從車窗中探出頭來,對蘇儀說:「蘇兄弟,在十里亭多謝你的解圍之恩,我這次奉吾主之命來接觸你,本來是想隨你一道,但舍妹傷情嚴重,需要立刻救治,請恕我先失陪了,如果你有興趣,之后可以來萬家找我。」
說完,展辰又補充一句:「就算你不來,我也會去找你的。」
蘇儀點點頭,目視車隊轉向東城。
而他則往西北方直接跳進一座院中,打算以最短的距離沖回家。
然而一進院子,他穿著的武師服立刻引起了一名老人的警覺。
后者拿起干草叉威嚇道:「別過來!求求你們了,我的孫女什么都沒干,放她一條命吧……」
蘇儀的目光越過渾身戰栗的老頭,看向一名靠著墻壁坐在地上,渾身帶血、歪頭耷腦、雙目無神的女孩。
「你的孫女已經死了。」蘇儀說。
「你、你別胡說!她還活著!活得好好的!」老人淚崩了。
蘇儀搖搖頭,不再停留,跳上屋頂,往玉池里趕去。
玉池里遭受的破壞似乎并沒有比南城更嚴重,這里本來就是罕見武者的居民區,除了外沿的民宅塌了幾處以外,并無太多打斗痕跡。
到了家門口一看,除了本就破舊的石墻被刮了一塊,一切如常。
蘇儀微微松了口氣。
他推門走進院中,喊了聲:「姐?」
沒有回應。
蘇儀先是去老姐的房間敲了敲門,卻無人應答,又在四面屋中逛了一圈,還是沒見到她的身影。
他站在院中,深吸一口氣,平復焦躁的心情。
這時,廚房傳來木板的碰撞響聲。
蘇儀靈敏的聽覺立刻捕捉到這一絲動靜,他沖進廚房,卻見到原本堆放干柴的位置,有一塊木頭地板被人從下方用手頂開了一條縫。
一雙眼睛從縫中冒了出來,正滴溜著掃視周圍的動靜,隨后視線停留到蘇儀的身上。
「儀兒!」蘇芳立刻頂開木板,爬了出來。
蘇儀如釋重負,連忙把老姐拉上來。
「這里怎么有個地窖?」蘇儀往下一看,在昏沉光線的映照下,他發現這個地窖大概有四五米深,鋪著整齊的石頭,一眼看不出內部的深度。
「我也不知道,要不是昨天柳妹妹說這塊木板下面有回聲,不然根本發現不了這個地窖。」蘇芳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聽到外面打起來了,我們就到地窖里躲著,儀兒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柳小姐呢?」
「還在下面,她腿腳不便,你幫我背她上來吧?」
蘇儀點點頭,這便順著梯子下到地窖中。
地窖似乎久無通風,彌漫著滿腔發霉的氣味,廚房地下的這個空間只是個普通的酒窖,四周的木架上堆放著幾十個酒壇,也不知是不是空的。
在酒窖的東側有一條昏暗通道,通向盡頭的一扇鐵門,內里似乎有另一個地下室,點點燈光正從門縫中泄露出來。
按距離來算,后者似乎正好位于祖父房間的地下。
蘇儀進入通道,緩緩推開厚重的鐵皮門。
這間地下室似乎是祖父的藏書室,四周都是書架,正中央有一張書桌,柳心照正坐在其后,低著頭,借著油燈的光芒專心致志地讀著書,似乎并沒有發現蘇儀的到來。
為了不打擾她,蘇儀靜步走入室內,在四周的書架旁逛了一拳,發現這些書除了陳舊一些以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唯一讓他感到可疑的一點是,這間藏書室并沒有出口,想來這里,必須搬開廚房堆積的干柴,從那一頭下到酒窖,然后才能進入這里。
「祖父為什么要挖這種沒意義的地下室?」蘇儀一頭霧水。
于是他輕咳一聲。
「啊,蘇公子!」柳心照慌慌張張地合起了書。
「你覺得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蘇儀問。
他從進這間地下室開始,心中就生起揮之不去的異樣感,但就是找不出有哪里古怪,于是就問了柳心照,心想也許女人的心思會更細膩,能發現常人容易忽視的奇異之處也說不定。
柳心照果然沒讓他失望。
她左右一看,低聲說道:「小女子覺得這間書屋似乎還通往另一個地方。」
「噢?為什么這么說?」蘇儀挑起眉毛。
「這里有風流通。」柳心照說。
蘇儀細細感受一陣,果然感到室內有細微的空氣流動。
他走到通道正對面的一座書架前,抓住隔板用力一拉,卻紋絲不動,似乎是被釘死了。
于是他又閉上一只眼,湊到兩座書架的縫隙前,窺視書架背后的景象,但只能見到一片漆黑。
「算了,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蘇儀按下好奇心與強行破墻而入的沖動,打算等這次風波過去之后,再回頭來探索地下室的隱秘。
他隱隱感覺,這間書房的背后或許和祖父的失蹤有所關聯。
蘇儀示意柳心照爬到他的背上,這時,后者問道:「蘇公子,我不會很重吧?」
「什么意思,你是在瞧不起我?」蘇儀撇撇嘴,以他此刻的氣力,再背五個她也不覺得有什么。
「不,不是,那個……」柳心照支吾一陣,干脆也不說話了。
將柳心照背出地窖,蘇儀又細心地在隔板上鋪了一層干草,去柴房搬了一堆干柴來,將地窖入口重新堵上。
他吩咐老姐這些天暫時不要出門,便出門往魚厝里走去。
一路上都不見人影,家家戶戶緊閉門窗,整座吳郡一片死寂,猶如獸災再演。
他到了大運河橋邊,發現碼頭停泊的漁船比往日少了許多。
僅有的漁船中,有些直接被攔腰打斷,沉入江中,有些則余燼未熄,像是一葉浮萍一般漂在河道中央。
蘇儀注視著沉在河底的一張張臉孔,這些臉孔也在注視著他。
「希望章伯沒事……」蘇儀想著,但又希望這會是第一波也是最后一波疫病爆發,懷著如此矛盾的心情,加快了腳步。
魚厝里的被毀程度比起南城也好不了多少,甚至臨河學院也塌了一半。
蘇儀從地面一躍而起,越過半毀的院墻,輕輕落入院中。
這時,他的目光一凝。
院中正放著十來個擔架,罩著的白布隆起人形,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究竟是什么。
「師兄!」
「蘇師弟!」
幾個幸存者原本分別坐在一旁,見到蘇儀,立刻圍了過來打了聲招呼,只不過他們都顯得有氣無力。
蘇儀環視一圈,同院學生竟然只剩下五人,除了二師兄和童溪以外,剩下三人中一男二女,都是比他晚入院的師弟妹。
看到已然化為廢墟的正堂書房,他深吸一口氣,問道:「老師呢?」
連鵬搖了搖頭,慘笑一聲道:「你覺得院子是怎么被破壞的?大家是怎么死的?」
蘇儀袖中雙拳悄然緊握,他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老師最后怎么樣了?」蘇儀又問。
「他在魚厝里四處破壞了一陣,就被趕來的幾個武盟長老制服了,現在應該被收押起來了吧……」這回輪到童溪回答,「我遠遠跟在后面看著,老師他……像是瘋了一樣。」
蘇儀沉默不語,他走到一副擔架跟前,蹲下身去,緩緩揭開白布。
白布下是一個面目全非的男人,只能從身穿的武師服判斷出他曾經的臨河學院學生身份。
連鵬和童溪跟在蘇儀后面,也都默不作聲。
揭開第六面白布時,蘇儀看到了大師姐鄒紅葉的臉孔。
他心頭一震,連忙深吸一口氣,來平復自己動蕩的心境。
雖然相處時間并不長,但大師姐也曾極盡心力教過蘇儀一招半式,所以當此刻見到前者的尸首時,縱使蘇儀早已殺敵如麻,心中也不免得哀切起來。
「大師姐不是被老師殺死的。」連鵬說。
「噢?是誰?」蘇儀站起了身,滿面冷厲。
「是居正祥!文溪學院的居正祥!」童溪這時激動起來,涕淚齊下。
他滿面恨意,與大師姐相處最親密的他,恐怕也是受到打擊最重的人吧。
「文溪學院……」蘇儀愣住了。
這間學院的院長是姚仙兒,也是當日傳授他百戰不殆的學院。
「我聽說文溪學院的學生最高不過一個五階,這居正祥又是哪號人物?」蘇儀問。
「居、居正、他……」
童溪終究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此時哽咽起來,居然連話都說不清了。
「還是我來說吧。」連鵬長嘆一聲,「居正祥,是文溪院長的閉門弟子,天賦雖然不如你和童溪,但也曾排在新銳榜第六,前些年晉升七階后就已經不怎么去學院了,只留下一個掛名學生的身份而已。」
「他為何殺大師姐?」蘇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