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隱于京城
- 驚險里程之為了鋼鐵雄獅
- 幼稚的犀牛
- 7814字
- 2021-08-29 17:49:07
正如李紅軍的猜測,廖斌的確已經來到了BJ。
從藥店的后窗逃出來之后,他就想到,公安人員肯定會對他進行全城大搜捕,他只有趁著公安部門還沒來得及完成部署,盡快離開哈爾濱,才可以逃脫。因為有了在海拉爾火車站行李房的經驗,他連夜摸到哈爾濱火車站的站外,像個幽靈似的順著鐵道溜進站內不遠處,混在裝貨卸貨的工人里,瞅準時機鉆進一個鐵悶子貨車的車廂里藏了起來,在里面囚了兩天兩夜,終于被載到了BJ。
在這兩天兩夜里,廖斌對自己空降西伯利亞、偷渡中蘇邊境,以及針對奧洛夫將軍等展開的一系列行動,像過電影一樣回憶了一遍又一遍,并進行了深刻的反省。他知道,共黨邀請的蘇聯專家現在一定是安然到達BJ,并按照他們的計劃開始裝甲部隊的籌建工作了,上峰要求自己執行的計劃已是徹底失敗。但是他不能回去,因為這等于是敗軍之將復命,從此別想抬起頭來。更重要的是他不甘心失敗,他依然要擇機對這幾個蘇聯人進行報復行動。
他回想自己每次部署的行動,都不可謂不嚴謹周密,但是每次都是損兵折將地慘敗,歸咎起來全是那個扔紙團的叫什么李紅軍的人造成的。廖斌是個錙銖必較,決眥必報的人,想起這個李紅軍他恨得咬牙切齒,他知道,在哈爾濱藥店打李紅軍那一槍,不會要了李紅軍的命,這人一定還活著,這是最大的危險,要對蘇聯人采取行動,必須先除掉這個障礙。
就在鐵悶子的車廂里,他對自己的行動目標做出了重大調整:從矛頭對準蘇聯人改為對準李紅軍。這對他來說是個巨大的挑戰,他面對李紅軍這樣的高手和他背后的共軍,可以說是無比強大,而自己只是形影相吊的孤身一人,他必須等待時機,突然出擊,才能一舉功成,否則無異于以卵擊石。因此到了BJ之后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如何把自己藏好。
大隱隱于市,小隱隱于野。他決定要像一個高明的隱士一樣,隱于京城。按照這個思路,他沒有在戒備森嚴的前門火車站下車,而是在豐臺站就趁機鉆出鐵悶子車,提前溜出了火車站。
加上在哈爾濱沒吃沒喝的時間,廖斌已是四天四夜水米沒粘牙,餓得他像一只瘦狼一樣,看什么兩眼都會冒出仇恨的藍光。他在街上四處尋找飯鋪,看見一家賣鹵煮火燒的小鋪,便走進去連要了兩大碗,狼吞虎咽地沒吃出什么味道就全吃光了。他覺得肚子已經鼓漲,但是仍有饑餓的感覺,就又叫了一碗,使得小鋪的伙計都奇怪地看他。熱湯熱水下肚,使他的腦門已經冒出汗珠,覺得渾身熨帖,這時候我才有心思考慮下一步的事情。
廖斌雖然在美國中情局掛著號,卻一直在國民黨保密局供職,多年來由于工作的關系,他對保密局在BJ的人還算認識幾個,甚至打過交道,像保密局駐BJ的特派代表周瑞卿,就曾是和他一起在美國情報學校學習的同學。但是鑒于在海拉爾和哈爾濱的教訓,加上他對已經解放了的BJ情況不明,不知道保密局在這里的組織是一種什么狀況,所以他不敢與周瑞卿這樣顯赫的高層人物直接聯系,因為他覺得越是高層的越是危險,而找底層的人物或許會很安全。由此他想到了在周瑞卿身邊一個打雜跑腿的人,他叫張志寬,家里在德勝門內經營著一家山貨店,而自己出來做事。后來廖斌才知道,這個山貨店是周瑞卿他們的一個據點,只是交給張志寬管理。在廖斌的印象里,張志寬在周瑞卿身邊總是唯唯諾諾很聽話的樣子,十足的一個小人物,廖斌覺得自己來BJ找這樣的人最合適。
在偌大的北京城要找到久未謀面的張志寬當然很困難,但是找到他們家的山貨店卻十分容易,在德勝門內附近他家的山貨店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廖斌來到這里的時候已是下午,只見寬敞的門店里擺放的山貨品種豐富,花樣也十分繁多,有竹編、葦編、柳編、荊編、秫秸桿編制的掃帚、笤帚、炕席、笸籮、簸萁、蓋簾、提籃、各種各樣的筐;陶瓷制品有碗瓢盆罐和大小型號的缸和花盆等,其中大大小小的盆就有上釉的,不上釉的,那上著油光锃亮綠釉的瓦盆或可用于洗衣服,或可用于洗菜、淘米、和面等;鐵制品有火爐、煙筒、水壺、炒勺、餅鐺、大沿鍋等,整個門店像家貨山一樣被充填得滿滿當當。
站在柜臺后的伙計見廖斌走進來,便熱情地招呼說:“先生好像是稀客,您看點什么,零買還是進貨?”
廖斌立知這個店既批發也零售,可是他來此與買賣沒半點關系,便單刀直入地說:“你們店的張志寬在不住?我找他。”
伙計問:“先生貴姓,您認識我們掌柜的?”
廖斌說:“我叫廖斌,過去和他是同事,你進去跟他一說,他就知道了。”
伙計便笑著說:“好,您稍等,我去通報一聲。”
廖斌很高興,他沒想到這么容易就找到了張志寬。沒過一會,伙計回來了,笑著對他說:“對不起先生,我們掌柜的沒在。”
廖斌焦急地問:“他上哪去了?”
伙計笑著搖頭說:“不知道。”
廖斌又問:“那他什么時候回來?”
伙計還是笑著搖頭說:“不知道。”
廖斌明白,伙計顯然是在敷衍自己,他的變化這么大,一問三不知,肯定是后邊有人教他這么做的。他斷定,張志寬就在后邊,只是不想見他。廖斌心里十分生氣,但卻忍住沒有發火,臉色平靜地說:“那好吧。我就等他回來。”
伙計束手無策了,說:“可,可我們掌柜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回來呢。”
廖斌沒有再理他,轉身去看店里陳設的各種商品去了。伙計只好回到了柜臺里,倆人再沒話說。
過了一個多小時,廖斌等得已是不耐煩,再也難按心中的怒氣,知道這樣等下去絕無什么結果,便走到柜臺前和伙計說:“你有煙沒有?我要抽支煙。”
伙計賠笑說:“對不起,我們店里禁止吸煙,不能見一點火星。”
廖斌憤怒地看了一會伙計,恨恨地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店里的竹荊柳編等制品說:“哦,這里都是易燃品啊?那太好了,你們的張志寬要是不出來,我就一把火點了它。”
說著把手伸向兜里像似要拿出火柴的樣子,朝那些編制品走去。伙計一看慌了,幾步從柜臺后沖出來攔住他說:“先生,先生,您別價啊,您別這樣啊!”
廖斌狂怒地喊著“躲開”,依然向那堆易燃品走去,伙計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搶上去一把將他抱住。就在倆人扭來扭去,互不相讓的時候,從后門沖出一個人,上前拉住廖斌說:“先生息怒,先生息怒,有話好說,有話好好說。”
廖斌轉臉一看,來人正是張志寬,只見他那有神的小眼睛、兩只扇風耳和尖尖的鼻子和以前沒什么變化,只是尖尖的下頦因為有點發福沒那么尖了。廖斌不客氣地問:“你還認識我嗎?”
讓廖斌沒想到的是,笑嘻嘻的張志寬竟然搖著頭說:“恕我眼拙,不認識。”
這顯然是瞪著眼睛說瞎話,廖斌不由得怒火中升,大聲地問:“那么周瑞卿你也不認識了?”
張志寬立時變色,眼睛驚慌地看了看門外,生怕別人聽見似的說:“先生消消氣兒,您請后邊說話。”
說著便恭敬地把廖斌讓到了后面的客廳里,看著張志寬又是讓坐又是沏茶地忙活完了,廖斌仍是不客氣地逼問道:“大前年,我們保密局的幾個人跟著蔣總統到北平來視察,和你們的周瑞卿在一起工作了幾天,當時我就看見你跟著周瑞卿跑前跑后的,現在怎么就不認識我了?”
這時的張志寬坐也沒敢坐,遠遠地站在他面前,謙卑地弓著腰說:“長官萬勿見怪,我是有苦難言,不敢認您啊。”
廖斌正要聽他解釋,一個年紀較小的伙計走進來問:“掌柜的,大柳莊的人打電話來問,他們編的笸籮是拉到咱們這兒的門市,還是拉到德外倉庫去?”
張志寬好像變成另一個人一樣,聲色俱厲地罵道:“這么屁大點的事也來問我,沒看見我和先生正在說要緊的事嗎?去去去,滾!”
小伙計只得一聲不吭地出去了。
轉過臉來,張志寬又現出了堆滿的笑容一副謙卑的奴才相,讓廖斌在這一刻看到了他媚上驕下的兩副面孔。
廖斌無暇顧及那么多,接著剛才的話茬問:“說吧,怎么就不敢認我了?”
張志寬訴苦說:“長官是不知道,這北平剛失陷一年,哦哦……按他們的說法是解放了一年,他們為了肅清我們的地下人員,BJ公安局抓人查人可是厲害,咱們在BJ的人有一兩萬人,現在讓他們抓得剩不了多少人了,剩下的也差不多都登記自首去了,逼得人實在沒路可走了。您說這個時候我還敢認您嗎?”
廖斌不動聲色地問:“這么說,他們沒抓你,是因為你已經自首了?”
張志寬卻卻地說:“我這是不得已啊,我不去登記自首,別人也會告發我啊。”
廖斌氣得倏地站起,掏出無聲手槍對著他說:“這么說你是黨國的叛徒,我就該處決了你。”
張志寬搖著雙手說:“別別,長官,我這都是被逼無奈啊,我身邊好多人不是被抓去槍斃,就是去自首,他們要是告發了我,我只能是被共黨抓走斃了,我這一家老小,我這眼前一大攤子,全都指著我呢,我要是沒了,就全都完了。”
廖斌仍用槍指著他說:“叛徒總有他背叛的理由,可他終歸還是叛徒。”
張志寬連忙說:“不不不,我和他們那些叛徒不一樣,我是奉了周長官的命令去自首的,背地里還是給咱們自己人辦事,就說眼前的事吧,長官一定是從外地大老遠地來到BJ的,人生地不熟,您現在就可以用上我了啊,只要您發句話,我一定照辦,保證辦得圓滿讓您高興。”
廖斌聽他這樣一說,臉色緩和了許多,便直接地說:“現在最要緊的是我得有一個安身的地方,馬上給我安排一個住處。”
張志寬立即高聲答應說:“好說,我們這兒除了這后院還有一個套院,倆院的房子您隨意挑,看上哪間,我立馬讓人給您收拾出來。”
就這樣,廖斌在山貨店的后面住了下來,晚上張志寬還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他一番。可他當晚睡下的時候心里并不踏實,因為一切順利得有點不正常,特別是張志寬這個人,簡直就是一個雞子掉到油簍里的滑蛋,行事做派不知道哪是真哪是假,而且從他訓斥小徒弟的樣子看肯定還是個狠角色,這人太不可靠了。廖斌越想越不安,越想越覺得會有什么危險降臨,經驗告訴他,必須有所防備。
廖斌住的這所小套院,除了有五間北房,還有兩件小西屋,整座院子里只住著他一個人。夜深人靜時,廖斌拎著槍悄悄地從北房躲到了小西屋里,他蜷在窗根下正迷迷糊糊地要睡著,卻被院里的腳步聲驚醒了。他探頭看去,只見兩個人影一人拿著一根大棍子,悄悄地向他原來睡覺的北屋摸去。顯然,他們是想趁黑夜無人,人不知鬼不覺地把自己給做了。
廖斌頓時火冒三丈,恨得咬牙切齒,可他強按著自己沒有沖動。當那倆人把那間屋門打開摸進去的時候,他沖過去先把屋門堵住,開了燈,吼道:“不許動,把棍子放下,不然我就打死你們!”
進來的兩個人原來就是張志寬和店里站柜的伙計,倆人被廖斌這么一喊,嚇得魂飛魄散,轉過身來怔怔地看著他。但是只過了一會,定下神來的張志寬又把棍子舉了起來,說:“嚇唬誰,你敢開槍嗎?你不怕把共黨的人招來,你就打死我們倆。”
廖斌故意把手里的槍晃了晃,說:“看仔細了,我這是無聲手槍,打死你們兩個,連鳥兒都驚不飛,能把共黨的人招來嗎?把棍子放下,不然我就一槍一個要你們的命。”
那伙計聽他這么一說,又見烏黑的槍口正對著自己,早嚇得沒魂了,連忙扔下棍子,舉起了雙手,不住地央求說:“長官饒命,長官饒命。”
廖斌以為張志寬會硬撐下去,沒想到他更慫包,竟然扔下棍子撲通跪到了地上,賊亮的小眼睛看了一眼廖斌,見他沒有開槍,膽子似乎大了起來,忽然淚流滿面,一邊磕著頭一邊哭喊著說:“長官饒命,長官我錯了,我有罪,我知罪,可……可您千萬別開槍。只要您不殺我,我保證以后誓死跟著您,再不會有二心。”
廖斌當然不相信他的鬼話,恨不得一槍馬上把他斃了,可是自己還需要他,只能暫時震懾住他,想辦法讓他以后能夠服服帖帖。于是廖斌讓他們倆都把褲子解開,把褲腰帶扔到地上,叫伙計拿褲腰帶把張志寬反綁起來。倆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嚇得都渾身哆嗦。廖斌檢查以后覺得把張志寬捆得很結實,然后猛然一掌把張志寬擊暈了過去,嚇得那伙計臉色立時白了。
廖斌再不相信滑頭張志寬的話了,而是從伙計這里下手。在保密局多年,他本就是刑訊的高手,現在他用槍逼著那伙計把上身脫光,把他的胳膊反綁到椅子背上,自己也搬把椅子坐到伙計對面,掏出匕首,用刀尖對著他的心窩,直刺進肉里冒出血滴來。這個伙計只有十六七歲,哪里見過這個陣勢,驚恐地看著這一切,嚇得臉色慘白,抖如篩糠,疼得殺豬似的叫喚。
這時候廖斌才把兩手攥住的匕首松了松,開始了審問:“說,叫什么名字,為什么對我下黑手?”
“長官,您……您把刀挪開,我害怕。我……我叫趙寶全,他們……都叫我寶全兒……”下面的問題他似乎不敢回答,眼睛看著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張志寬,不敢吭聲。廖斌的刀尖立時往里推了推,疼得伙計趙寶全又尖叫起來,連忙說:“我說我說。我們掌柜的說……說你是個……雷,早晚得爆了,把我們也得禍害了。所以……所以不如早點除了禍根,省去好多麻煩。”
廖斌氣得真想把匕首扎進去,可是他要繼續了解情況,便忍住了問:“張志寬是不是真的向共黨登記自首了?”
伙計哆里哆嗦地說:“是。可……可那是周長官讓……讓他去的。說是……說是變成個紅皮白瓤,更好辦事。”
廖斌又問:“你知道你說的周長官在什么地方嗎?”
伙計說:“這個……我不知道。”剛說完,他怕廖斌的刀子又要往里扎,連忙說,“您別扎,別扎,我是真的不知道,可我們掌柜的知道,他隔不了幾天就去周長官那兒去一趟,您等他醒了一問就知道了。”
廖斌這才知道,張志寬與周瑞卿來往密切,而且是他手下重要的人物。通過繼續審問,廖斌了解到,原來這山貨店和北郊的倉庫都是保密局的據點,其擁有的房屋都是保密局的財產。更重要的是德勝門外北郊的倉庫應名是存儲山貨的倉庫,實際上是保密局的一個存儲武器炸藥、歷史檔案和周瑞卿個人財寶的秘密倉庫。
掌握了這些情況之后,廖斌好不高興,因為這些東西也是他今后活動的資本。廖斌收回匕首,讓他自己上藥穿衣服,把他放了。轉過身來,把張志寬弄醒,準備和他好好談談。沒想到,張志寬醒過來后卻主動地開口說:“長官,您是保密局的高人,誰要再跟您過不去,那他真是有眼無珠了。我知道,我的伙計不敢不跟您說實話,您現在把我和保密局在BJ的家底都摸清了,什么都瞞不住您,想瞞就是不想活了。今后您要干什么,您盡管吩咐。”
廖斌用凌厲的眼光盯著他說:“你跟我耍了這么多花招,我現在能信得過你嗎?”
張志寬說:“信不信您今后看我的行動。我只求您一件事,今天我和伙計干的這事,您千萬別告訴我們周長官。”
廖斌替他解釋說:“局里規定,殺害自己的同志是死罪,你怕周瑞卿處分你,是嗎?”
張志寬老老實實地說:“是。”
廖斌說:“那好。只要你不再耍滑頭,真心聽我的話,給我辦事,我就不會虧待你。”
張志寬高興地大聲說:“謝謝長官。今后您就瞧好兒吧。”
廖斌就坡轟驢,緊接著便提出了到郊外倉庫查看的要求。
張志寬聽了一愣,臉色轉陰轉晴地變了幾回,隨即笑著敷衍說:“荒郊野外的一個倉庫有什么可看的?別耽誤了您的時間,誤了您的大事。”
廖斌直戳其要害地說:“那里不是有你們的彈藥庫嗎?我很感興趣,所以我一定要去看看。”
張志寬想起他審問過伙計的事,知道倉庫那里的炸藥庫是瞞不住了,就又搬出了一道擋箭牌,說:“這事屬下做不了主,沒有周長官的允許,屬下不敢帶人擅自去那個地方。”
廖斌生氣地說:“你又在跟我耍滑頭,這件事我會和你們的長官周瑞卿說,你不是說今后要聽我的嗎?等天一亮你就領我過去。”
張志寬只得說:“行。我聽您的。”
第二天,張志寬推出自家的摩托車,馱著廖斌奔向了郊外。
這個倉庫是在一座院子里,院子有將近一個足球場那么大,顯得異常空曠和僻靜。院門朝東,正對著一條土路,門里有一溜七八間的平房。廖斌和張志寬走進院子里的時候,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正在房前玩耍,看見張志寬便高興地嚷道:“爸爸?媽,我爸爸回來了。”說著便“爸爸,爸爸”地叫著迎了過來。
沒想到張志寬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始終覺得廖斌是個危險人物,因此不愿意讓廖斌知道倉庫和他家的情況,現在卻什么都擺在了人家的面前,所以見著自己的兒子也高興不起來,急忙對兒子說:“又在外面瘋玩,去去,回屋去!”
廖斌看著這個小孩不得不客氣地問道:“這是你兒子,叫什么名字?”
張志寬也不得不答地說:“叫張德魁,小名叫小魁兒。”
這時候一個中年女人聞聲走出了屋,顯然就是張志寬的媳婦,見了他們便說:“呦,你來了,還帶來位客戶,是進貨的吧?”
張志寬不耐煩地訓斥說:“孩子一個人在外邊瘋玩,你怎么連管都不管?你們不在城里呆著,跑到這里干什么?”
女人解釋說:“爸和媽看著這個大倉庫本來就人手不夠,前兩天爸又病了,感冒發燒,我就過來伺候爸媽,連帶幫著看幾天倉庫。”
她這樣一說,張志寬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哦”了一聲,問:“咱爸現在好點沒有?”
他媳婦答道:“爸喝了湯藥,好多了。”
張志寬放下心來,便轉身對廖斌介紹說:“這是我家里的。”
廖斌漫不經心地說了兩聲“好好”,馬上覺得自己太冷漠了,連忙問道:“你家老人好點了嗎,是不是去醫院看看醫生?”
女人客氣地說:“讓您惦記了,看過了,已經熬中藥喝了。”
廖斌“哦哦”地敷衍了兩聲,便不再理會他們,對張志寬說:“走吧,我們去看看倉庫里的東西。”
張志寬只得領著他向院里走去。就在大空場的東北角又有一座院子,院外有幾棵高大的楊樹,靠墻的地方碼放著各種型號的大缸、壇子、罐子、瓦盆等大件商品。張志寬打開院門,看見里面竟是兩進的院子。一進有四間正北房,兩間耳房和一個通到后院的門洞,房前是座橫長的呈長方形的院子,約有百十平米,很是寬綽。張志寬領著廖斌穿過院子,開了房門,在各屋轉了轉,只見所有的屋里都擺放著幾個鐵架子,上面稀稀拉拉地放著一些盤碗盒和小瓷罐之類的東西,地上散亂地放著幾個沒拆的大麻包,里邊裝的像似掃帚苗、秫秸稈之類的東西,顯然這里只是座應景兒的大房子。
廖斌看了頗感意外,覺得這么好的房子竟放些不太貴重的東西,有點可惜。但是他對這些并不關心,便直奔主題地說:“炸藥庫在哪?”
張志寬很不情愿地領著廖斌穿過門洞,來到了后院。二進的后院與前院的格局差不多,張志寬領著廖斌沿著一溜大北房,來到了東屋,開鎖進去后依然看見里面有幾個鐵架子,上面也應景地擺放著鍋碗瓢盆等商品。廖斌正有些失望,卻見張志寬挪開了一個鐵架子,露出一塊大木板,掀開后竟是一條通往地下的臺階,張志寬往下邊一指,說:“火藥庫就在下邊。”
倆人鉆下去走了兩步,張志寬就從墻洞里摸出一個手電筒,點亮后引著廖斌來到了下面的地下室,整個火藥庫的面積約有四五十平方米大小。
廖斌這才發現,火藥庫的設計十分巧妙和隱蔽,而這座大院子和存放的商品等都是用來掩護它的,由此可見周瑞卿等人的良苦用心。
張志寬指著倉庫中央處碼放著兩排有一人多高的木箱子說:“槍支彈藥都在這里了。”
廖斌奇怪地問:“怎么這木箱子都碼放中間,不占地方嗎?”
張志寬說:“因為院外不遠處有一條河,使得這里的潮氣很大,所以就把木箱子墊起來,讓它離地面高點,離四面的墻遠一點,就是這樣也有很大的影響。”
廖斌問:“你指的是彈藥受潮濕的影響嗎?”
張志寬說:“是。我試過,有的手榴彈因為年頭太多,拉了弦扔出去都不響了。”隨后用手電掃著這些木箱說,“其實這里的槍支彈藥已經沒多少了,大部分裝的都是檔案和周長官的東西。”
廖斌說:“我只看槍支彈藥,別的東西我沒興趣。”
張志寬只得一箱一箱地打開給他看,有三箱放的是長槍,兩箱放的是短槍,還有四箱子彈、兩箱雷管、三箱手榴彈。
廖斌臉上露出了笑容,連聲說了幾聲好好好,從地下室上來以后,廖斌又把這東屋看了看,發現屋子靠東的山墻有一道門,便問:“這門通向哪里?”
張志寬說:“通向院墻外,是防備萬一的出口,所以這門平時不開。”
廖斌替他補充說:“就是說,開了這道門,就可以看見你說的那條河,緊急情況下,從這里出去,過了河,就可以安全地逃出去了。”
張志寬說:“正是。長官是高人,什么事一眼就看明白了。”
廖斌的臉上再一次忍不住地露出了笑容,又說了幾聲好好好,然后說道:“你們想得很周到。現在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行動了。”
張志寬沒想到他得寸進尺,臉立時拉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