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瑾和她媽媽聊了半個小時。她媽媽還抱怨她不怎么主動打電話。田瑾說：“我交代了我媽，讓她下次主動打給我。”

“哈哈，阿姨怎么說。”

“她就說，‘好好好，我下次打給你’。”

“可能只是應付你。對了，說好給我打電話呢？”

“誰知道呢。什么時候說好了？”

“你忘了啊。上次問我手機號碼。”

“我知道啊。當時我不是說，說不定哪天就打給你了。”

“是啊，都好幾天啦。”

“可是我們一直在聊天，我也想不起來打電話。”

“好吧，也是。那你直接告訴我手機號碼吧。”

月中，三月十五日，田瑾第一次打電話給夏瑜。夏瑜接起電話，裝作不知道是誰，“你好，你是哪位？”

就這樣，第一次通話開始了。田瑾談論起了自己最近的生活，逛街和畫畫是其中最重要的兩件事。她不僅在和夏瑜聊天，還要忙著趕自己的作業，不時也會和室友們調侃兩句。夏瑜大部分時間只是靜靜地聆聽，不時做出一些附和與評價，很少聊到自己。

一個小時后，田瑾說得有些累了，也沒有話題，兩人就都沉默下來了。田瑾問：“你怎么不說話？”

“你剛才不是和室友說話嘛，我就沒說話。”

“現在呢？”

“我，我……我不知道說什么好。”

“隨便啊，都可以。”

“算了，也聊了一個多小時了，今天不聊了吧。拜拜。”

“行吧。”

夏瑜說完話，就掛斷了電話。田瑾對他話少是有心理預期的，也就沒追究這點。可是，夏瑜最后迅速結束對話，這讓田瑾心里不太舒服——就這么不耐煩，不想和我說嗎？

“我生氣了。”田瑾發文字消息。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

“算了，不聊了。”田瑾不想理他，去忙自己的畫了。

夏瑜盯著屏幕看了許久，良久也沒有回復。他心中想了太多。不聊了啊，以后都不和我說話了，是吧。可以啊，不聊就不聊，花了這么多時間反而讓自己難受，不用每天想說什么話，其實也挺好的。

可他放下手機后，心里又十分失落，悲傷的情緒涌現出來。其實這個小女生還是挺有性格，人也挺好的，只能怪自己不善與人交往啊。這些情緒并沒有持續太久，第二天早上夏瑜起床后就消失不見了。對夏瑜來說，田瑾只是叩了一下心門，還沒有邁過門檻。

田瑾在畫畫的時候，幾次去看手機，也不見夏瑜的消息。她忙著熬夜作畫，把不開心暫時放下了。

等啊等，第二天田瑾等了一天，還是沒有他的消息。到晚上十一點左右，田瑾忍不住發消息質問他，“難道你今天不應該再主動找我一下？”

驚喜，原來昨天的意思，不是以后不和我說話了啊，夏瑜猛然開心起來，迅速地開始編，“昨天你說生氣了。我今天一天都挺難受的。其實我不想讓你生氣。可是感覺我已經很努力了。”

“那我，那我說我生氣了。那你今天不就應該主動找我聊天嗎？那為什么，為什么你今天都不找我呢？”田瑾的語氣中有不小的怨念。

“是，當時是有一點生氣。因為……怎么說呢，雖然我不介意別人主動掛我電話，但是你……你掛我電話的那一刻，我是有一點生氣。但是現在也好啦，我拉不下面子，你不能主動找我嘛。”漸漸地，田瑾的語氣似乎變得可愛和不好意思。

夏瑜這才知道自己想錯了，原來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好吧，我錯了，原來是因為我主動掛電話你才生氣，我都不知道為什么，我以為是因為我長時間沒有說話……感覺又特別不好，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有時候突然就說生氣了，感覺好奇怪。”

夏瑜主動找點話題，“上次不是送你一個手鏈嘛。其實賣家寄來的快遞里，還有一小盒假花，還挺香的。可是送的手提袋太小了，裝不下就沒送你。”

“然后呢？”

“我聽了一下自己的話，可能沒說清楚。我是說，手鏈還喜歡嗎？”

“我覺得還可以啊。”

“嗯哼。其實和你聊天，我才發現自己并不是所有時候都神經大條。”

“是嗎，那你說說有什么不一樣？”

“昨天你說生氣了，不聊了。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怎么接，我覺得又不能說“那好，先不聊了”。之前，我可能會這么說。”

“所以你就不回了？”

“所以，這是一個更錯誤的選擇？”

“是。無論怎樣不回消息是最過分的。”

“好吧，我的天。其實是因為我覺得，你的意思是，暫時不想和我說話了。”

“不要按你理解的意思來？”

“嗯嗯，我現在意識到很糟糕了。你只打了幾個字，我體會不到你的心情。”

“那還要我明確的說出來我因為什么？然后說讓你怎么做？”

“好吧，那也不是這樣。”

“那你說，應該怎么樣？”田瑾再出一題。

“最好是，我可以理解你。現在，可能還有一點點難。”豈止是一點點，簡直是地獄難度。

“這次我說出來，下次就不會了。還有，即使我說我生氣了，也許不是真的很生氣。可能，就是想撒嬌讓人哄？但是感覺你不會。”田瑾給出參考的解題思路。

“嗯哼，我以為是真的很生氣。。。”

“很多時候生氣不是真的生氣。”

“額嗯，我現在有這個意識了。”

“同志要加油啊，組織在指引你。”

“嗯好，昨天真的嚇到我了。”

“嚇到你？”

“打完電話，就說生氣了。我想，我們的聊天有這么不愉快嗎。我今天一天都恍恍惚惚的。”夏瑜的話，有那么一點點夸大。

田瑾聽了感覺還不錯，“那你還不知道主動一點啊！”

“我可能又錯了。想著等你不生氣再說。”

“那你覺得我會什么時候不生氣呢？我要是一直不發消息給你，你就也不找我？”

夏瑜想以肯定回答但是不敢，“不知道啊，所以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和你說話。可能就明天再找你了……”

“還需要糾結嗎？行吧。”

“現在想一想，真的有點糟糕的思路。”

“所以現在知道了嗎？”

“嗯嗯，不管是不是真的生氣，我都要主動找你。”

“是，然后呢？”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生氣了，原諒我吧。”

“行吧，先這樣吧。勉強過關。”

“昨天說得挺晚，有影響你畫圖嗎？”

“沒有，畫完了。但是要重畫，不合格。”

“那還是挺麻利的。好吧，不是說，基本都要重畫。”

“是啊，我們所以人都重畫。”

“那，還好。”

“夏瑜同學，請回答一下我提到的要點，隨時抽查。”

“要重畫，還是前面說的？”

“前面說的，所有反復強調的。”

“很多時候，生氣不是真的生氣。這句？”

“繼續，要回答全面，列舉出來。”

“就是想撒嬌讓人哄？田老師，還有嗎？”

“是所有以來的要點。”

“主動一點。”

“嗯，勉強及格吧。還要我一直提醒。”

“額嗯，我知道我沒做到您的要求，有時候還忘了要求。我會改進的。”

“是，所以要用心學習，虛心請教。老師雖然沒有教學經驗，但是還是懂一些理論的。要不恥下問。”

“嗯哼。好吧，可能以前上課不聽課成習慣了。這次不會了。嗯嗯，老師知識淵博，懂得真多。”

“我要謙虛一點。你自己知道就好，不用說出來。”

“好吧。”

“嗯哼，要知錯就改。”

“嗯嗯，我要不斷進步。正月過完了。”時間到了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