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世東神色中出現一抹怒火,似乎覺得孟黎給青竹峰抹黑了,玷污了他的名分。
所謂真傳弟子,天賦、資質、悟性缺一不可。
他們拜在峰主門下,身份高貴,權勢滔天,可以說除了長老管事不敢得罪外,外門弟子與內門弟子,都在他們的管束之中
靈山四峰上,每一峰都存在著數位真傳。
孟黎剛來靈山宗時,傳授他道法的正是大師姐時紅秋,這位出口教訓他的,乃是四師兄鐘世東。
聽到這話,他心中不由微微一沉。
以真傳弟子的身份,收拾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可以說輕而易舉,擁有一定的懲戒權利。
甚至,他說的每一句話,對孟黎而言,都是一種無法違背的命令。
若敢冒犯,還會受到責罰。
隨著鐘世東一聲低喝,身在蒲團上的所有人,齊齊將目光轉向這里,露出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更有人出口調侃道:“鐘師弟,你們青竹峰真是人才輩出啊!練氣一層都來學習丹法,這份天資,實在令我們汗顏!”
這開口的,乃是蘊靈峰第六真傳劉興濤。
他的身份和鐘世東乃是平輩,因為早來幾年的緣故,資歷還要比他高上一些。
“哈哈,哈哈哈~”
劉興濤話音剛落,場中便爆發了一陣哄笑,都聽出了這當中的挪愚。
孟黎眉頭微皺,他掃了一眼那些諷刺之人的面孔,將他們的臉深深記在了心底,便要起身離去。
事已至此,他留在這里已經不太合適,煉丹的計劃被打斷,那就只能另想他法了。
若賴在這里不走,等回去后,鐘世東略微讓手下的人刁難他一番,以后連每月的靈石,都可能會被克扣。
那些加倍奉還的話,他不用多說,以后如果找到機會,定會給他們一個難忘的教訓。
但孟黎低估了其心中對他的厭惡。
鐘世東見他在蒲團上停頓了一兩個呼吸,其臉色一寒中,衣袍猛地一揮間,眼前的虛空中,竟瞬間形成一道灰色的風柱,撕裂大片的草葉,宛若絞肉機般,狠狠撞向他的位置。
看著這道剎那而臨的攻擊,孟黎心中陡然騰起一種危機感,后背浮現冷汗,全身汗毛根根倒豎而起。
面對這等凌冽的攻勢,孟黎有一種感覺,若是命中,他這次就算不死也要重傷。
可以他現在的微弱實力,面對其練氣八層的攻擊,根本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鐘世東,我記住你了!”
危機關頭,孟黎眼睛微微瞇起,顧不得多想,深吸一口氣,匆忙將雙臂橫在胸前,力求將傷害降至最低。
場中的人見孟黎抵抗的樣子,似乎已經看到了他狼狽的下場,臉上的嘲諷化為了憐憫。
不過,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婉約的女子聲音,響徹在場中每一個人的耳邊。
“四師弟,這樣有些過了!”
原來是青竹峰的大師姐,時紅秋發話了。
“宗門又沒有規定,練氣一層不能學習煉丹之法,罪不至此,你做的有些過了,心性有些浮躁,還需繼續磨練,不然怎能鑄就筑基大道。”
時紅秋眉頭微蹙,輕聲訓斥鐘世東道。
在同一時刻,她玉手輕輕一點,那風柱驀然偃旗息鼓,在空中煙消云散,灑落大片的草木枝葉。
危機解除,孟黎身體一松,向她投以一個感激的目光。
無論時紅秋出于什么目的阻攔,今天這個人情,他是記下了。
如果今天他受了重傷,將會在很大程度上,耽誤一段時間的修煉進度。
鐘世東看見自己的攻勢被擋下,面上有些不自然。
他正要開口爭辯,可前來講課的筑基丹師,已從遠方的高空降臨而下,再說下去會失去禮數,于是只能將到口的話生生咽進肚子。
燕文業看著場中狼藉一片的場景,沒有多說什么。
但當他的目光落在孟黎身上時,眸中出現一抹不易察覺的異色,好像也覺得他的實力有些低。
不過,他可沒那么多精力去多管閑事。
燕文業在最高處的一個蒲團落座,他一揮衣袖,從懷中取出一本石頭書籍道:
“要想學習煉丹之法,首先要學習草木之道,今天講解《草木初解》第三十七頁。”
“鐵皮草,根莖矮短,枝葉扁大,性微苦,有疏通淤傷蘊養臟腑之效,為一級下品靈草,多生在靈氣濃郁的亂石叢中。”
燕文業坐在蒲團上,講話時,手中的石書上突然出現點點光暈,然后在空中飛快凝實,化為一株虛幻的草木。
他指著這株草木,不斷講解其外觀藥性,采摘后如何保存處理。
若是煉丹時,又該如何萃取精華。
講解完這一株藥材后,其又飛快切換到下一株草藥上。
講解每一種藥草的時間,僅僅停留了二十個呼吸的時間不到。
前來聽講的弟子,還未理解他話語中的意思,見影像消失,只能茫然中,匆促將其記在腦海里,等回去后再慢慢參悟。
而孟黎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他本就是一個三轉丹師,可以說對草木敏感無比,稍微看上一眼,那些藥材的關鍵信息,便一字不漏的被吃透。
畢竟,這可是無數次煉丹帶來的本能反應。
“看來之前的猜測沒有錯,這方世界的草木,雖與第一世有部分的相通性,可很多藥性千差萬別,丹方也就沒用了。”
他不斷分析著燕文業話中的信息。
透過其對草木的理解,孟黎也能看出他丹道上的造詣,大概也就是在二轉丹師中,屬于中游水準。
因為很多藥材萃取過程,前后存在著一種邏輯上的矛盾,似乎燕文業沒處理過這種草藥,只是在對著書本搬運。
比如說至剛性的藥物,與陰性藥物融合時,除了前期要添加中和的草木外。
在凝練丹丸時,還要再次重復這個步驟數次,并以法力壓制糅合,每次的量不同,順序也不同。
即使每次微小的變化,也不能忽視,而他完全沒提到這點。
整個上午,孟黎一直在這種緊湊的參悟中度過。
到了下午后,燕文業又開始講解,直至傍晚,他才將《草木初解》合上。
“好了,今日的六百株草木信息,已經全部傳授完成,七日后再見!”
說完這話,燕文業從蒲團上起身,身形飄起間,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猶豫的向遠方遁去。
孟黎他們這些弟子見此,紛紛起身拜謝,接著也相繼離去。
因為早上鐘世東向他發難,他一刻也不想多待,邁開步伐,很快消失在了山林中。
讓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氣的是,自從時紅秋發話后,其好像忘記了他,散場時,連一眼都沒有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