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撲到師傅身邊，雙手攙扶著柳漣漪，眼中水光盈盈。

柳漣漪正在氣頭上，揮出手掌就要朝柳青青拍去。抬眼見到她滿臉淚水，眼神里充滿著擔憂，心里不禁一軟。揮出的手掌不自覺的停在了半空，再也拍不下去，順勢將柳青青摟在了懷里。

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柳青青趴在師傅懷里盡情的哭泣。柳漣漪輕拍著她的后背，內心也是復雜之極，眼中竟然有少許水霧浮現。

張凡了站在遠處，看著這對師徒傷感，并沒有前去打擾。

“傻丫頭，為什么要這么做？”柳漣漪輕輕擦干愛徒臉頰上的淚水。

“對不起，師傅，我錯了?！?

柳青青抬起嬌小的面孔，兀自濕潤的大眼睛期期艾艾的望著師傅。

雖然跟張凡了在一起的時候她很開心，也嘗試了不管不顧跟著他去追尋那向往的二人世界。但是當她見到一直溺愛自己的師傅就在眼前時，那顆躁動的心最終還是安穩了下來。

在柳青青的心里，柳漣漪不僅是她的師傅，更多的像是自己的母親。她不管去到哪里，最終也只有在柳漣漪的身邊她才真正的有安全感和歸屬感，這點即使張凡了也取代不了。

柳青青扭頭看向張凡了，眼神里流露出不忍與愧疚，面上帶著猶豫之色，許久才輕輕的喚道。

“凡了師兄........”

張凡了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喉嚨，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他的神色黯淡，柳青青的眼睛和呼喚已經明確告訴了他答案，那憧憬的美好二人世界已經不復存在了。

張凡了深深看了一眼還在愧疚中的柳青青，默默轉過身，一步步朝殿外走去。

柳青青看著他寂寥的背影，心里突然像有把刀子在割一般，再也控制不住趴回柳漣漪懷里，將頭深深的埋進去，只剩下瘦弱的肩膀劇烈的抽動著。

柳漣漪深知愛徒此刻內心的脆弱與痛苦，在心里暗嘆一聲，萬般憐愛的緊摟著她的肩膀。

...

柳青青就這樣走了，跟著她的師傅又重新回了青木宗。

她并沒有來跟張凡了道別，她知道這個時候來見張凡了無疑會增添他的痛苦，會讓他本就失落的情緒更加低迷。

所以柳青青選擇了不辭而別，至少這樣兩人心里不會因為近在咫尺卻又不能相守而難過，她相信時間會撫平張凡了心里的痛楚。

她做這樣的選擇一方面是因為對柳漣漪母親般的依賴，另一個原因是她不想張凡了就這樣跟著她平平淡淡的了此殘生。

她從師傅那里知道了大陸將有一劫，而張凡了或許就是那破劫之人。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自私讓整個大陸的生靈蒙受劫難，張凡了既然注定了是救世主，那她就不該阻礙他的腳步。

當他真的解救了萬眾生靈，成了整個大陸的英雄，那個時候或許還有跟他在一起的機會。所以她現在只有忍痛做了在張凡了眼里看來就是殘忍的抉擇，相信有一天他會原諒自己的。

...

鐘小玉整個道祖山漫山遍野的在找張凡了，所有巡視的道眾表示都不曾見到。

從柳青青那聲歉意的呼喚后，張凡了就不見了蹤影。鐘小玉能感覺到大哥還沒有離開道祖山，他或許還在等，等柳青青回心轉意。

一座懸崖邊上，張凡了盤膝而坐。從這里能夠將道祖山盡收眼底，除了那直破云霄的道阻峰。

兩天前柳青青跟著柳漣漪以及幾名青木宗弟子從道祖山離開，她們的行跡并沒逃過張凡了的眼睛，甚至柳青青那失魂落魄的回眸，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張凡了知道柳青青在看什么，可惜他沒有出現，而是選擇閉上了眼睛。

從柳青青依偎在她師傅懷里，轉過頭期期艾艾的看著他，張凡了就知道她不可能改變主意了。既然如此，見或是不見又有什么意義呢。

兩天來，張凡了就這樣一直盤坐在懸崖邊，動也沒動。

身后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在離他不遠處停了下來。張凡了沒有回頭，目光始終注視著懸崖之外。

寂靜持續了許久，張凡了緩緩的轉過頭來，聲音淡漠的開口道。

“你為什么沒走？”

那道身影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

張凡了收回目光，語氣并沒有多大變化。

“我不需要人伺候，也不需要人跟著。你可以走了，隨便你自己去哪里?！?

“如果我想繼續跟著你呢？”

張凡了猛的抬頭，目光銳利的盯著這個本該是啞巴的女人。

“你到底是誰？”

凌姑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可是怎么看那笑容都很不自然，她停了片刻，伸出手朝自己的臉上扯去。

很快，一張人皮被她從臉上撕了下來，露出了本來面目。

桃花雙眸，挺翹的瑤鼻，飽滿紅潤的嘴唇，吹彈可破的白皙臉頰。

這張妖艷的臉孔張凡了太熟悉了，他望著眼前的佳人，臉上有片刻的失神。

但僅僅片刻，張凡了又恢復了原有的冷漠。

“為什么？”

胡可兒緊咬著紅唇，看向他的目光帶著哀怨。

“我只是想跟你們一起浪跡天涯。”

“現在不用了?！?

“........”

懸崖上陷入了長久的寂靜，只有崖上的風呼呼的刮著，吹起了兩人的衣衫瑟瑟作響。

胡可兒眼里終究還是閃過一絲悲切，她默默的轉過身去，一如張凡了在得知柳青青不愿跟自己走時的反應和心境。

沒走幾步，胡可兒回過頭來，哀怨的目光凝望著張凡了。片刻后，從懷里掏出一卷卷軸扔了過去。

“這個給你，謝謝你救了我。咱們.......兩清了?！?

說完不再猶豫，轉過身去，步伐變得快了起來，很快就消失在張凡了視線里。

張凡了伸手接住她甩過來的東西，并沒有急著打開，而是望著胡可兒孤寂寥落的背影。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般。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斂，張凡了才深深的嘆了口氣，心里的情緒變得復雜起來。

他手里握著胡可兒扔過來的卷軸，拿起來看了一眼。

那是一卷上好的絲帛做成的軸卷，拿在手里觸感絲滑，一看就是價格不菲的高檔物件。

將卷軸打開來，張凡了眼球一縮，猛的抬頭望向胡可兒消失的地方。

那卷軸展開的首要位置，赫然繡著“嵐決”兩個金黃的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