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檸是真的懵了。在他的腦子里,龍鳴是龍族必然會水!怎么轉|生后成了旱鴨子?怎么轉個身的功夫,林野就能掉到水里?最奇怪的還不是這些,羅齊來了之后,林野看到他就暈了?
小桃揪著王檸的領子,邊跑邊說:“你快給文醫生打電話。看看他在什么地方。”
最終,林野被直接送回花坊。文醫生在衛生所呆著沒事,包了一些常用藥挨家給老人送藥。這些都是他無償送的。接到王檸電話時,他在快遞點剛收了一批訂購的藥。想了想衛生所和花坊的距離。他讓王檸把人送到花坊,自己拿到藥直接過去。
林野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準確的說他是被餓醒的。床頭柜上擺著一碗香噴噴的油茶面,文醫生拿著勺子一邊攪拌一邊吹氣。
“能別吹嗎?”林野哼唧道,“餓死了。”
“你居然不會水?可真讓我吃驚。他們被你嚇壞了。照照鏡子,你的臉跟白紙似的。說真的,胸口還疼嗎?”文醫生把鏡子塞進他手里。林野撐著坐起來,對著鏡子抿嘴一笑,又把它扣過來疲憊的閉上眼睛。
琢磨著文醫生的最后一句話,他猛地睜開眼睛。那是落入水中時發生的情況,一道白色的光從水底慢慢升起,猛地靠近他,最后歸入胸口。也正是這一瞬間的力量把他從水底推到上面,讓王檸一把抓住了他。
“你看了?”林野伸手去摸胸口那片火辣辣的皮膚,稍微有些發紅。
“那么大一塊火裂紋,我不給你治好了,怎么跟別人解釋啊?”文醫生對他笑了笑,遞上手里的油茶面。
林野撇撇嘴沒否認,開口接著懟他,“也對。單憑藥王的稱呼,這點傷可難不倒你。幸虧我恢復記憶。這么多年過去,你還過著落難醫生鄉野行醫的生活。怎么不選一個好點的職業?”
文醫生一巴掌拍在林野的頭頂,嗔怪道:“我這是拜誰所賜?你當年一走了之。作為你的監護人,我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唉……”
說起來這事,文醫生就滿肚子的委屈。這一生,他的名字叫文磊。沉河之石,文筆有光。家人希望他性格穩如沉河之石,只要動筆就會給人帶來希望。行醫,也算貼合了家人的心愿。這不是他僅此一次的行醫之路。從龍鳴退出龍族接受懲罰后,他也受到了同樣的懲罰,只不過兩個人相差半個月而已。還有一件讓文醫生頗為頭疼的事,就是每一生的經歷他都清楚的記得。
念叨完這些年的風風雨雨,文醫生看了一眼剩余點滴的藥量,“如今龍鱗歸位,你的懲罰也結束了。接下來有什么打算?留在這里?還是回家?”
話說到了重點,林野也沒有瞞著的打算,“一切因我私心而起。不解決,我哪能走的心安。說說你吧!有新去處嗎?”
“本來可以走的。這些年野生藥材長得很少。我正聯系一些技術員,研究怎么恢復在山上的種植。難是難了點。起碼十年起步,才能看到成果。對氣候和地理的要求很嚴格。你看這龍臺鎮周圍的山,袁夏住的那個山頭,還算不錯的。估計這輩子我就得搭在這了。”文醫生勉強擠出笑容,遞給他濕巾擦擦手。“現在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其他人都認為我只是落難醫生。記得保守秘密!”
“是。保守秘密。當初也是保守秘密,羅齊的將軍父親才會死的那么慘。取了項上人頭,還被懸掛城樓示眾。殺他的刺客袁冰被人控制了心智,那背后操縱之人你卻對我絕口不提。”林野回憶起當時。沖進行軍帳內,將軍頭顱不見。羅齊面如白紙跌進他懷里,雙眼通紅緊緊咬著嘴唇,兩行熱淚在斗笠下任意流淌。當天夜里,林野飛上城樓,迷暈了守門的侍衛。把將軍的頭裝進口袋,還給了羅齊。
文醫生知道他失神的緣故。那時的龍鳴體會到了羅齊的痛苦,失去親人,失去復仇的機會,失去守護部下的能力。龍鳴與羅齊的關系,正是源于老將軍的一次起誓。
龍臺鎮以前叫水若鎮,經常發生水災。為了解決問題,開鑿河渠把水引流繞過聚居區。沒多久又會發生水災。尤其夏季時期,經常半夜發生水患,民眾叫苦不迭。當時留守在這里的孟亦僅是掌管死亡名簿的一介文書。龍鳴作為她的同級,一起幫助鎮上的居民休養生息。他經常變成普通人的樣子,參與救援,修繕河渠,水源分流,灌溉農田。雖說這些都是龍鳴和孟亦的分內事。但沒人知道他們從何處而來,轉眼間又不見人。
如果不是一次意外,羅齊也不能跟龍鳴相遇。剛剛修出龍眼湖,孟亦很高興給龍鳴在這里安了家。沒高興幾天,鎮上出現一個惡霸,也就是天|界戰|神手下的袁冰,留在這里輔佐建立一個新的王權。這也是他的使命。袁冰聽說人們修了一個湖,供鎮上居民飲水用,他牽著馬到了湖邊,給馬洗澡又跳進去游了兩圈,所有污穢之物留在了水里。他滿足的穿上衣服,見到了返回休息的龍鳴。盡管龍鳴全身蹦上黃泥看起來很臟,卻掩蓋不住他英俊淡然的氣質。
龍鳴上下打量著袁冰,怪罪道:“你怎么在這給馬洗澡?這里是人吃水的地方!你這樣亂來,搞不好會產生瘟|疫的!”
袁冰不屑的回答,“老子愛在哪里洗就在哪里洗。你把我惹急了,我還能在里面撒泡尿呢!別礙著老子的路,滾……”
龍鳴是沒見過這么蠻橫的人,在袁冰揚鞭沖向自己的時候,他躲閃不及被一鞭子狠狠打在頭頂。這一擊力量,把龍鳴整個人打倒,半張臉都是血。由于受傷后修為不能繼續維持人身。他退化成一條淡青色的小蛇。半炷香的功夫過去,將軍的家丁來打水,把小蛇托在手心,裝進懷里貼近胸口的位置。回到將軍府找了草藥貼在受傷的位置,家丁又怕它醒來四處亂竄,就放進瓦罐里蓋上斗笠。
羅齊找這個家丁,想讓他帶自己上山打鳥。人沒見到,門口的瓦罐倒是吸引他的注意。這就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龍鳴的靈識盯著眼前的小孩,而小孩看著龍鳴的本體。小孩沒有傷害它,而是疼愛的伸手摸著,嘴里小聲念叨,“快點好起來吧!你好了之后,我和田伯一起送你回家。”
后來,龍鳴傷好了。它被送到最初被發現的地方。那個撿它回家的田伯和將軍的獨生子羅齊,站在原地一直看著它躲進山里才轉身回家。龍鳴躲在樹后面,對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笑的很開心。
文醫生收回散亂的記憶。看著林野又沒撐住睡了過去。點滴的藥液里有安神的成分,他只想林野能多休息一會。突然而來的身份重疊后,五味雜陳的過往不是一般人能消化的。
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宿。深夜的暴雨,電閃雷鳴叫醒了林野。睡在地板上的羅齊翻個身,哼唧了兩聲接著睡了。在醒來之前,林野夢見了在湖邊打傷他的人。那張臉很清晰…
早晨天空放晴,林野煮了兩盤餃子。那是小桃姐親手包好放進冰箱里速凍的。他把煮好的餃子給羅齊留了一半。披著毯子搬個小凳坐在門口的花地里。修剪著昨晚被打壞的花枝。幾乎折損一半。林野也沒脾氣,剪斷后放在桶里,他想利用這些花,掛在路燈桿上。不求有誰來買花,單純覺得人們看了會心情變好一些。
羅齊洗漱完畢,端著餃子看到在院子里忙活的林野,走出去蹲到他身邊,“怎么不多休息?文醫生說你被嚇到了。身體倒沒什么問題。”
“是嚇著了。哪能想到黃宇那個人會撞上我。還直接撞進湖里!說出來我媽都不相信,我能這么笨。”林野把手上修剪好的玫瑰花,直接別在羅齊的耳后。羅齊也不反感找了裝水的桶照了照,沖他笑笑繼續吃著餃子。“晚上給你蒸包子吧!上學那會室友教我的。野菜雞蛋豆腐餡。味道還不錯。”
羅齊點點頭,嘴里含糊著,“野菜豆腐包我身上。”
林野繼續手上的工作,臉上帶著久違的笑意。時隔多年,他還是愛吃包子,笑的無憂無慮,睡得安穩踏實。曾經的滿腹委屈和重任在肩都過去了。林野剪一截繩子捆了兩朵花瓣散開的花,剪斷多余的枝干。在手心里掂量了兩下,放入塑料袋里。
羅齊出門前,林野把裝滿花的塑料袋交給他,“一根電線桿掛一個。剩下的你想送給誰都行。”
“你不賣花怎么生活?”羅齊瞪圓眼睛,覺得林野肯定腦袋出了問題。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我是越來越搞不懂你了。不過沒關系,你肯定有自己的道理。”說完高興的登上摩托車走了。有時候林野很慶幸。忘記對于有過心靈傷痛的人來說是一種慈悲。可以重新生活,這一點足夠讓人羨慕。